第六十九章 宫宴(1)(第1/1页)逢珠
宝欣答应下了。
隔壁府上,叶氏依然难免,续因是三等兵务史,还是一个挂职领饷银的,所以自然不去宫里等赏。
他一回府便先来瞧了莹,叶氏苦心妆扮,如意八宝发髻致喜人,笑脸相迎,眉目款款,却始终留不住续的身子,续看望过了莹,便折身撇袖转头去了边韩姨娘的院子。
叶氏恨得银牙暗咬,拿起剪刀将才绣好的双鸳鸯戏水的绣花样子一刀又一刀声音清脆地划破。
莹瞧得触目惊心,捡起落地的片片巧绣样,起身温婉安慰叶氏,道:“夫人何必这样动怒,分明用了治头发的药膏了,更不该生气冲撞药性,大夫你要多将息,不可大动肝火,应谨遵医嘱。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氏冷哼哼,双目猩红,秀面狰狞,蹭地伸出手,指着隔壁院子,怒气冲冲:“谁刻意要生气?不是她韩姨娘惹我生气?把老爷抢了去。”
到续离开,忍不住双手捧脸,纤纤十指抵在脸上,呜地一声,眼泪便从手缝里和着粉白的胭脂泥流出来,呜咽一声,哽着嗓子,哭道:“他当年不过是个庶子,老太爷撒手人寰后,老夫人把持着府里中匮,他因为庶子的身份,不敢与暮相争,想步入仕途,却被身份限制,受人刁难,他在百花楼里喝酒买醉,惹人非议,是我那个时候鼓励他,告诉他英雄不问出处,亦不该被出处所限制,也是我鼓励他与暮分家,如今分了家,他出来做了一府之主了,却像往日对我如胶似漆了。”
叶氏呜咽不已,莹垂头,一手抚在她肩上,一手捏着破了的绣样子,目光十分哀怜,温柔安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夫人有时候也过于严酷了。对珠珞还有姨娘她们总是些刻薄话,难怪爹爹更宠信姨娘她们。”
莹眼柔语轻,温柔绵绵,声调如莎草轻动,叶氏听了却如针在背,登时反手将她推开,责怪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帮着外人话?”
莹摇摇头,坐下道:“姨娘怎么算是外人,入了府,自然是府的人,与我们自然是一家人。”
“我呸!”叶氏勃然作色:“什么一家人,她们是庶出,咱们是嫡出。”
着,双眼冒火,以手指着窗外,怒色难收:“徐氏也膈应人。竟然赏给珠那么一串名贵的流苏步摇!往日你去隔壁府上参祭礼,徐氏可曾给过你一分一毫?”
叶氏冷笑一声,坐下来,“她啊,分明是在摆这些区别给我看,分明是要抬举珠,挑衅咱们,也是在打咱们的脸。”
莹笑:“夫人想多了啊。徐夫人为人还算稳重,不会做这些事的。”
叶氏不屑耸肩:“稳重?她若稳重,萧姨娘进暮府上那天,她就不会被惊吓地流产了。”
莹自知无话以对,只好起身告辞回自己的清心阁就寝。
叶氏将剪刀收进针线匣子,道:“翠双。”
“奴婢在。”
叶氏低头剪着新的花样子,边剪边道:“你自是在上柔城西街长大的,跟西街卖菜的,货摊的,卖艺的都熟吧。”
翠双点头:“熟着呢,翠双自幼在那些人堆里混迹。”
叶氏点头,伸手推了推自己的如意八宝髻,顺便将发髻上的一颗珍珠扣发饰摘下来,往桌上一放,“这珍珠赏你了,够你五个月的月钱不止了吧。”
翠双贪婪地看了那灼灼闪光的珍珠扣一眼,低头跪下,声音急绷:“奴婢愿为夫人做任何事。”
叶氏口一张,笑容凝在半空,愕然觉得自己与戏台上唱的恶毒女人有些像,不禁伸手,以右手润滑的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左脸,才的泪痕尚未干,碰到这湿湿的泪痕,便心中一惊,又一点惊愕羞惭转为恼恨极端。
“也不是什么难事。”叶氏徐徐开口,声音恍然不是自己:“徐氏,她竟然送给珠这个庶女一个流苏步摇,可往日去参祭礼,却未曾给莹这个嫡女任何回礼。”
翠双不解,叶氏又继续道:“你去将此事传开,从西街传到咱们这街最好了。”
翠双点头,自以为能为夫人分忧,“这极为容易,奴婢与西街卖艺摆摊的都熟,闲聊时
随意出来便可。”
叶氏闻言点头,自己给自己一个肯定,翠双又站起来道:“其实夫人这样做,也只能伤了徐氏一点名声,算不得什么。”
叶氏恍若未闻,却还喃喃道:“算不得什么吗?我不过是要为莹争一争,凭什么徐氏从来都忽视莹,却对珠这样好。”
翠双见叶氏眼神空洞,便不再话,起身向桌上取了那枚珍珠扣握在掌心,便转身就走。
叶氏自己吹灭了灯火,阮翠怕夫人冷,又进来添了一重炭火,叶氏孤枕难眠,听着外头芭蕉在风中摇动之声,便好像是姨娘与续在嘲笑自己,忍不住心中妒火燃烧,正要起身,却发觉自己头发又掉了一大把,于黑暗中,她一手握着掉落的头发,一手抚着微凉的脸颊,“果然如戏台所唱,红颜未老恩先断,红颜将老恩断绝。”
阮翠是叶氏的陪嫁丫鬟,闻声只觉凄凉不已,低头靠近纱帐,安慰道:“夫人歇息吧,有什么事儿养足了神再做,有什么话,养足了神再骂。”
叶氏闻言躺下,“甘姨娘可恶,我的脱发症还是没有好。”
阮翠笑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叶氏这才翻身欲睡。
且宫中,暮一干人等已入宴。
齐后坐在红玉珊瑚帘之后,金玉镶嵌铜镜前,闭目养神,宫女牡嫣正往她的飞仙堆云髻上簪花,大红的牡丹纱花簪,插在飞线堆云髻后,从正面看,隐隐露出双层鬟髻后的一堆嫣红,飞仙髻的两鬟皆以白玉寸圆银珍珠点缀,红银相照,分外动人。
“娘娘今日格外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