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北参之祭(万字大章)(第2/3页)修仙游戏满级后
秀湖,要先将我掩盖。慷慨激昂的话不适合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但我经历了九次大潮,这次是第十次。儒家讲究数九为极,十为整,凑个整吧,这次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让它圆满。”
陈缥缈上前拱手,“长山先生躬身万载,得命所安。”
“长山先生躬身万载,得命所安。”
“长山先生……”
沧桑、沙哑、沉闷的一声又一声响起在玄定场。他们都是几千岁的人,老的老,陈的陈,讲话的确也是那般,老气沉沉,如同李命说的那般,讲不来慷慨激昂的话,自然不得气势磅礴。但,那一句句话里,却充斥着无比让人心安的力量,即便再有气无力,也重如万顷山,字字落定,压在这玄定场。
唯独第五鸢尾没有说话,她死命地咬着牙,似乎很不甘心。
李命很理解她,无非是在想,自家老祖也本应该在这场合说出那句话的,但现在却只有自己孤零零地站在这里。
没有人去怪罪她。活了几千岁了,都是经历过数不清的事的人,没有谁不能体会到第五鸢尾的处境。但同样的,他们也没有谁去安慰她,他们都知道,懂事明理的她不需要人安慰,只需要让时间排解悲伤的情绪。
高雅开口说:“长山先生,还不唤醒莫长安吗?如今少了第五立人,再少他的话,怕是很艰难。”
李命摇头,“莫长安在关键时候。而且,偌大一座天下,也不止我们几个希望这趟大潮好好的。”
“可那终究是外人。”
“对于大潮来说,我们都是外人。”
“若是失败了……”
“我没有考虑失败的情况。”李命定定地说。
这乍一听,似乎很不负责。但其余众人听了后,只是沉沉吸气,然后长言,“我等,伴长山先生左右。”
……
庾合是收到窦问璇的召唤后,才离开的。如他所言,百家城的封城并没有封住他,毕竟也是大玄王朝的三皇子。
进了百家城,没有多关注其他,直接到了窦问璇所在之地。
进了住处后,正欲呼叫窦问璇,却感觉这里有一股很熟悉且具压迫感的气息。朝那正房里看去,只见窦问璇站在那里,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其他。登时,他知道,有其他人。
会是谁呢?
庾合一步一步朝里面走去,门的一侧挡住了房间里的情况。他知道,那人就在里面,因为越是靠近,便越是感觉气息的浓郁。
一步,迈入房间里,赫然看去。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那里,身披麻衣,闭着眼,没有声息,如同死去。
庾合看见他的刹那,心里猛然一紧,如同被抽干了血。
“三皇子,请进。”窦问璇呼道。
庾合闭了闭眼,睁开后,大步向前,双手抱参,行礼,“天官大人!”
天官睁眼,昏黄暮沉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光彩,“你可以叫我黄爷爷。”
庾合未收礼,头低得更低,“那是庾合年少无知,不知天官大人身份。”
天官笑了笑,“我想,那个时候,即便你知道我的身份,也依旧会叫我黄爷爷,而不是天官大人。”
“所以那是年少无知。”
上了年纪的人似乎都喜欢追忆过往,天官大人也不例外。他眉目虚沉,“还记得那时候,我守着皇陵,你隔三差五地便来这里找我讲埋在陵里的人的趣事。如今大了,反而生分了。”
“自古以来,天官大人守着大玄皇室,是我们当之无愧的护道人。幼时不谙世事,不知尊敬,现在既已知晓,不可不尊敬。”庾合说。
天官幽幽地说:“我还是喜欢不知尊敬的你。”
庾合没有当真,毕竟眼前的是大玄建朝便存在着的人,如果不是大玄上下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定然要比皇帝有威望得多。即便是他庾合,也是他的父皇亲口告诉,才知道的。如今,他想的是,既然天官大人都来了,那大玄无论如何也不能置身于外。
“多谢天官大人抬爱。”
天官叹了口气,摇头说:“年纪上去了,说的话总是没人信。”他闭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这些。”
庾合问:“天官大人来此,可是为神秀湖大潮而来?”
“自然。”
庾合顿了一下,又问:“为大人自己,还是?”
“为你。”
“为我?”
“为你。”
庾合笑道:“天官大人说笑了,我区区一个皇子,不值当。”
天官神情不变,“我也只是区区一个守墓人,是大玄的子民。”
“大人过谦了,你是皇室的护道人,我们皆有恩于你。”
“恩?这个恩,有什么用?”
庾合不知如何回答,说实在的,他并不知道大玄王朝能给天官大人什么。“晚辈不知。”
“我为大玄人,当为大玄尽心尽力。所以,这次我来了。”
“可为我而来,这未免……”
“未免太过牵强?”
庾合点头。
天官说:“为你而来,也是为大玄而来。”
庾合笑道:“我怎么能代表大玄。”
天官并未回话,只是看着他。他抬起头,看了看天官,见他未有神情变化,又看了看旁边的窦问璇,她也未有神情变化。
见两人这般,庾合便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他低下头,“晚辈惶恐不能。”
“人都是惶恐的,能也是不能变来的。”天官说。
“晚辈不明白,为何选我?是父皇选了我,还是天官大人选了我。”
“是大玄选了你。”
“大玄?”
“对,大玄。”
“我不明白。”
“会明白的。”
“可我不明白,不能心安。”
“局势走得太快,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希望你能承受。”
“可,你们没有——”说着,他停了下来。他想问,你们没有问我愿不愿意。
“没有什么?”
庾合摇头,“我说错了。”周若生的事情告诉他,有些事情并不能得偿所愿,如周若生的心意、身份,都在对他说,世间事,大都并非如意。
他抬起头,赫然说:“我们是贪婪的难民。”
窦问璇听此愣了一下,她虽不知意,但知道那不是好话,不由得有些急。
天官却并未在意,“我们要活下去,要摆脱难民的身份,要将‘大玄’前面的‘大’字去掉。”
“未必如意。”庾合说。这种阵前自降士气的话说来本就不好听,何况是在天官面前。窦问璇生怕天官大人生气、恼怒,但是当她看向天官大人时,却发现其神情并未变化。这时,她才知,天官大人对庾合真的很是包容。
“若是如意,我便不会来。”天官说。他自是从庾合的话里听得出来他并不像参与这件事,更不想成为被“大玄”选中的人。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庾合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然的也说不出“我喜爱不知尊重的那个你”这样的话来。同时,他也知道,“大玄”选中了他庾合,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庾合听此,深深地吸了口气,“夺母气,于我们何处?”
“在大势中争一片山河。”
“晚辈知悉。”
……
禁卫军占据控制着百家城每一条街道,没有人敢搅事,当然了,现在这个时候,看那天上的北参祭坛比搅事重要得多。他们大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那北参祭坛、大潮以及当前形势大肆议论。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却有一个声音格外的扎耳且突兀:
“算命嘞!算不准不要钱!”
年轻且颇有些邋遢的道士撕开了嗓子吼,边吼还便招摇那不知画着哪一道派标志的黄布旗。他摆这个摇摇晃晃的小桌子,一张八卦图铺在上面,也不避风雪。他在大雪中拼命招展的样子,滑稽得很。这个当儿,可没有人去理会他,把他当了疯子,傻子,蠢货。
却有一对人,急匆匆地走过去,为首者一把将那挥舞着的黄布旗止住,质问:“宁江湖,你在干什么!”
年轻道士宁江湖看见来人,喜笑颜开,一把把八卦图和小凳子上的雪掀开,“红绡啊,快坐快坐,你可是稀客啊。”
曲红绡没有理会他,凝眉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宁江湖挑眉,“算命啊!”说着,他摇了摇旗。
“宁江湖,我尊你是师叔,不愿与你动干戈。你不是被陈师祖禁足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嘿嘿,师叔我本事大啊。上天不能,我遁地,遁地不能我转世。”
曲红绡拳头握紧,然后又无奈叹气松掉,“你快走吧,陈师祖也在神秀湖。算了,我都知道你在这儿,师祖肯定早就知道了。”
宁江湖挤眉弄眼道:“你放心,他现在不会抓我的。”
“我是希望你快点回驼铃山,不要在外面骗人了,每次都要驼铃山给你清理后事。”
“骗人?”宁江湖急得蹦起来,站不住脚,“道士的事情,怎么能是骗人!”
“你还算个道士?”曲红绡挑眉。
“我怎么就不算道士了?”说着,宁江湖将注意转移到曲红绡身后的温早见,忽然弓着腰,笑哈哈地说:“这位女施主,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
温早见愣了一下。曲红绡伸手,连忙将她护在身后,“不需要。师叔。你那套还是去骗别人。”
“怎么能是骗呢,这位女施主,我肯定算得准!”他挤了挤眼,对温早见说:“算姻缘算吗?”
温早见问:“这也能算?”
宁江湖拍拍胸膛,“当然了,我可被人称作小月老啊!”
曲红绡转身对温早见小声说:“他在驼铃山给一对道侣算,说他们可以白头偕老,结果次日,两人修炼时,就走火入魔,生机反噬,一夜白头。”
温早见惊讶地张了张嘴,小声问:“真的?”
曲红绡认真点头,“你可得小心,不要让他随便算。”
宁江湖憋了口气,“的确是白头偕老啊,不是挺准的吗!”
实在说,若是曲红绡不说那个事,温早见还不怎么好奇,这一说了,反而好奇。她小声问曲红绡:“要不,算算?”
曲红绡皱眉,“都这样了,你还算?”
温早见眨眨眼,“算一下嘛,小小地算一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吗,好吗?好吗?”
曲红绡认真思索着。
宁江湖在一旁抿嘴笑个不停。
片刻后,曲红绡转身,对宁江湖说:“她是我的道友,你不要乱来,要是乱来,我定要跟师祖说,关你一万年。师叔你知道,我不说玩笑。”
温早见满足且难为情地站在后面,她心里美滋滋的,知道红绡已经对自己很上心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那“友”变成“侣”,毕竟她家先生都没反对,就靠自己努力了!
努力呀!温早见。
“我从不乱来,红绡,你也知道的。”宁江湖认真说。
曲红绡满不情愿地说:“算吧,算吧。”
宁江湖笑呵呵地温早见说:“你坐在这儿。”他指了指小凳子。
温早见点头做了下来。
“手放在八卦图上。”
温早见照做。
接着,宁江湖食指点在八卦图另一边,闭上眼,眉头闪烁片刻后,睁眼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不妙,不妙!”
“什么不妙?”曲红绡抢在温早见前面,“你可不要乱说话。”
“我从不乱说。”
温早见问:“师叔可是算出什么了?”
“既然你也叫我一声师叔,那我还是实话实说吧。”宁江湖叹了口气,摇着头说:“你这一生,恐怕难遇良缘,不得世公子翩翩啊。”
温早见想了想问:“意思是,遇不到合适的男人?”
宁江湖说,“差不多。”又问:“我帮你改个命?”
温早见摇头,满不在乎地说:“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呢,区区男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
温早见躬身一礼,“谢谢师叔!我们先走了啊。”
说完,她牵着曲红绡就离开了。
走着,她贴着曲红绡说:“我还生怕我以后会跟一个男人结缘呢!”
曲红绡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强。这么明显的暗示,她自然知道。可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安,越难割舍,越是复杂。
宁江湖遥遥地看着两女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多好一姑娘啊……”
大雪纷飞的街道上。温早见问曲红绡:“我们去哪?”
“见一个人。”
“见谁?”
“就是刚才我口中的陈师祖。”
“陈放大圣人!”
“嗯。”
“我有点紧张。”
“见先生的时候,你都不紧张。”
“我也有紧张啊,只是你没看到。再说了,你一直都说先生很平易近人的。”
“陈师祖……不是很平易近人。”
“那我还是不去吧,就在外面等你。”
“也可以。”
“算了,我还是跟着你。”
“可以。”
两人来到一个小洞天。进去后,立马就看到院子里开着一树腊梅,以及一只正在从嚼腊梅的黑驴。
见到曲红绡走进来,黑驴哼哧哼哧地叫唤了两声。
曲红绡走前去,抚了抚黑驴额头的唯一一撮白毛,顺手摘了朵腊梅给它。
“我可以摸摸吗?”温早见问。
“可以,它虽然是头驴,但是脾气不大。”
“驴跟脾气大有什么关系吗?”
“倔驴脾气,倔驴脾气的嘛。”
“可那是形容倔的,跟你一样。”
“我很倔?”
温早见笑了笑,“谁知道呢。”说着她抚了抚黑驴的白毛。黑驴十分配合地蹭了蹭。
“红绡。”从楼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
曲红绡看去,然后上前点头行礼,“师祖。”
温早见瞧了瞧,发现这个陈师祖似乎跟大街小巷里的普通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定然转身就要忘了面貌。出于礼貌,她上前行礼,“洛神宫洛神传人温早见,见过陈放大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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