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高门权贵的不肖子(第1/1页)仵作女驸马

    普宁寺是个清净地,因其建立当初的特殊性,使得它的地位比一般的寺庙要高上了许多。燕京城中的男男女女,哪个不以能在普宁寺上得头香为荣?

    故而,每日开山门之前便成了普宁寺外最热闹的时候。

    李从尧和君青蓝都是几番生死过来的,从不在意这些表象,故而,二人从始至终安逸闲散的等着。

    但,他们不在意并不代表旁人不在意。在这十方软丈红尘里,又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内心坦荡犹如明镜,没有半点私欲?

    男人盼着升官发财,长命百岁;女人未出嫁时盼着得觅良人夫妻和美,出嫁了又盼着早生贵子,夫婿疼惜。偏这些个愿望一时半刻并不能够实现,于是,漫天的诸佛菩萨们就有些忙碌。

    正因为如此,普宁寺外总能成了这佛门清净之地最热闹的地方。

    如今,正是为了争抢靠前的位置,马车别上了苗头。两家的仆妇侍从吵的不可开交,眼看着便要动上手了。

    君青蓝冷眼瞧了过去,那两辆马车都极宽敞,配着全副上好的鞍栓辔头,仆妇衣着打扮也不同寻常,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起初,那些仆妇大约还自持者身份,端着架子企图引经据典的叫对方退让。到了最后,就有些急赤白脸了,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尤其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子,简直荤素不忌,叫君青蓝这样的人听着都暗暗脸红。

    这两方互不相让,直接堵了街口,后面的马车便再也别想进来。别人当然不能愿意,场面便越发的混乱了。

    李从尧只微颦了眉头,朝着那边略略看了一眼,淡淡哼了一声。

    容喜则全然不同,直接站在了马车上,抱着拂尘看的满目兴味。渐渐的,瞧见左侧那户人的车夫,朝着马鞭便朝着右侧那群人抽了下去。

    马鞭过处,风声呼啸,女子尖叫声里,翻起血花一片。右边那群人又哪里肯吃亏?侍卫们立刻抄了刀剑在手,眼看便闹的不成样子了。

    君青蓝皱了皱眉,有心要管,却见容喜猛然从马车上跳下,拦在了她身前:“大人留步,这事情咱们可管不着。”

    君青蓝瞧向容喜,便瞧见他眼底带了几分讥讽。

    “大人可知打架那两家是什么来历?”

    这哪能知道?君青蓝老老实实摇头。她虽然在燕京城待了好些年,但大多时间却都待在卫所里,对于燕京城这些个权贵并不十分了解。

    “左边命人拿鞭子抽人的是英国公府郑家的九郎,右边那该是永义伯沈家府上的女眷,却不知里面坐着的是谁。这郑家九爷是老国公的老来子,素来便纵的不得了,往日在闹市里纵马行凶,扬鞭打人那便是常有的事情。偏偏他家里势大,大家也只能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见着他们便绕道走,少生事端便是。”

    君青蓝暗暗点头,这些个纨绔子弟素来是没有什么情面道义可讲的,仗着祖宗庇佑,无恶不作。民不与官斗,远远躲着他们些很是应该。

    怎的永义伯府却这般针锋相对?她不认得京城里这些权贵,永义伯府又怎会不识?

    这么想着她便开了口:“永义伯府这次……可有些太冒险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容喜说的津津有味:“永义伯府子嗣凋零,前些年的确有些没落了。不过么,近几年,伯府上的世子爷颇有些手腕本事,越来越得皇上欢心,阖府上下便也挺起了腰杆。虽然身份上不及英国公府,但凭着圣眷倒也可以拼上一拼。”

    君青蓝摇了摇头:“能得圣心,足见永义伯世子是个聪明人,万万不该同英国公府去争这一日之长短。”

    所谓明哲保身。官场上那些能得了皇上青眼的,哪个不是人精?忍字功夫早练的炉火纯青,怎能在今日的阴沟里翻了车?何况,那郑九又是个混人,与他能争论出什么道理来?

    “大人大概不知道,永义伯府和那郑家九郎积怨颇深。永义伯世子夫人聘的是丁阁老家嫡出的孙女。但早在永义伯提亲之前,郑家早就为郑九不知奔走了多少回了。但丁家是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丁阁老又是历经两朝的元老,门下子弟各个出挑,怎么可能看上恶名远播的郑九?故而多有推脱。可永义伯府一上门提亲,立刻就答应了,这不是明明白白在打英国公府的脸么?那郑九又是个不能容人的性子,这两家在朝堂上早就颇多交涉,水火不容了。”

    说着话,他朝那两家马车点了点:“大人您瞧,永义伯府的马车分明比郑九的马车先了一个马头。郑九晚到,却非要与永义伯府争长短,不就是故意找茬?永义伯府又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君青蓝默默点了点头,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郑九说到底也真真不是东西。

    但英国公府祖上是武将,郑九又是个混人,手下侍从各个刁钻,文弱的永义伯府怕是要吃了大亏呢。

    事实印证了君青蓝的猜想,只片刻的功夫。永义伯府的丫鬟婆子连同马夫都叫人给扯住了,郑九高高站在马车上颐指气使的叫骂着。眼看着沈家落了下风,便眉飞色舞跳了下来不由分说朝着沈家马车去了。大有要将马车帘子一把掀开了来钻进去的势头。

    今日朝拜的大多都是京中有头脸的人物。女眷们一个个捏紧了帕子,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年轻些的早就缩成一团躲在马车最里头,生怕受了池鱼之殃。年长些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一个个摇头叹息,眼底生出毫不掩饰的惋惜。

    大家都知道,今日永义伯府马车上是女眷。若被郑九挑了帘子再登上了马车共处一室,那人的名节便算彻底毁了。今后还怎么见人?

    怕是要被生生耽搁了一条生命!

    正在这紧要时刻,忽听响亮一声佛号自高高山门处传来。下一刻便见数个武僧提了棍棒风一般自山上冲下,几乎眨眼间便将郑沈两家的马车给围住了。

    数条齐眉棍齐出,将永义伯马车的帘子给堵了个严严实实,郑九一时间再也靠近不得。

    眼看着郑九勃然变色,目光顷刻间变得阴鸷冷厉,恶狠狠瞧着近在咫尺的武僧:“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着小爷!”

    “阿弥陀佛,佛门乃清静之地。各位施主前来为的都是福祉绵长,千万莫要在诸佛菩萨面前,做出有损福禄之事。”

    和尚的声音中气充沛,人分明在数丈之外,声音却如洪钟一般嗡嗡的响,竟叫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众人齐齐变色。这和尚这一开口就知其内力的深厚,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好了。”李从尧蓦然开口:“就要进山了,收拾一下吧。”

    君青蓝心下愕然,瞧一眼李从尧,再朝着山门处瞧去,心中不由颤了一颤:来的居然是道善!

    那老和尚德高望重,往日里在自己的禅房小院中逍遥自在过活,从来不管旁人的事。没有想到,今日带着武僧冲下来阻止冲突的居然会是他。

    再瞧那老和尚满面红润,银白的胡须随风飘摆,宽敞的僧袍在山风里飘摆如旗,说不出的缥缈,叫人瞧一眼便从心眼里赞叹钦佩。

    郑九眯了眯眼,刚想要反驳,却见道善忽然间扯唇微笑:“郑家小友,前两日你父曾向贫僧递了拜帖,说想要与老和尚畅谈一番人生道理,老和尚没得着空那拜帖就一直搁着。恰逢今天是个好日子,不若邀了令尊与你一道来听老和尚絮叨?”

    郑九咕咚便咽了咽口水,红涨的面庞顷刻间便成了一片灰败:“哎呀,险些忘了一桩大事。咱们走!”

    要说这郑九也是个人物。才一说走立刻就折返了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竟半分也不恋战,瞧的君青蓝颇觉瞠目结舌。

    山门外有武僧调解,极快便恢复了畅通和秩序。众人停了马车,依次进庙祈福去了。

    道善老和尚笑眯眯朝着李从尧招了招手:“老和尚今日起床就觉神清气爽,通体舒泰,掐指一算,果真有贵客来访。两位小友办完了事,可万万莫要忘了到老和尚这里来吃杯茶。上次后山一别,真叫老和尚回味至今呐。”

    君青蓝默了默,继而嘴角便不可遏制的抽了一抽。

    她今日来将圣旨供在香案前自然要提前知会普善寺,道善是寺中德高望重的前辈,他能提前知道一点都不稀奇。这时候却一本正经的说什么掐指一算,什么神清气爽,真的……没有问题么?

    还有那所谓的后山相会!君青蓝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在后山都做了些什么,实在……有违道义。她不禁有些怀疑,身为一个得道高僧,您这么红尘别人都知道么?佛祖菩萨难道不会怪罪?

    抬头瞧去,那老和尚捻须而笑,一脸叫人捉摸不透的莫测,偏偏观之可亲叫人敬畏,君青蓝便只能将一肚子的疑问给生生压了下去。

    之后一切倒也顺利,方丈同济亲自主持了君青蓝告慰祖先的仪式。

    一切安定后,君青蓝眼巴巴等着李从尧。原以为他会到后院去寻道善,可哪里想到那人直接带着她回府去了。

    中秋夜的饮宴空前热闹,酒过三巡后君青蓝头脑一热,问了一句为何没有去应邀?那人只容色清淡的回了一句,佛门清净地,自当戒除贪嗔痴,他是在帮助道善修成正果,这是善事。

    君青蓝呵呵一笑,接受了这个理由。

    接连几日都颇为顺遂,就在君青蓝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开启新的篇章时,燕京城里却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