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6 回京(第1/1页)仵作女驸马
马车赶的极快,路上难免颠簸。加上天气燥热,李从尧放下的冰盆没多久便化了个干干净净,马车里渐渐闷热起来,胸中就生出几分憋烦。
君青蓝与李从尧就此放弃了马车,改为骑马。
这是君青蓝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急行军的紧促,渐渐有些吃不消。她从前不是没有骑过马,大多就是从镇抚司衙门回到城外义庄去,最远的路程也不过就是到京郊村子里去查案,到不觉得什么。可现在这么连日来如同粘在马背上一般的奔走,大腿内侧的肌肉就给拉紧了。
先是酸痛,无力,到最后几乎失去了知觉。腿上的肌肤则早就已经尽数磨破了,等到好不容易扎营休息的时候,两条裤腿都已经被血给紧紧粘在了皮肉上,拉开来就彻心彻肺的疼。
到最后,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了。
偏她倔强的很,咬着牙半个字不肯说,生生忍了下来。这一切李从尧都看在眼里,只要队伍停留,他就会不由分说上前将君青蓝扛起来就走,完全无视她奋力的挣扎反抗。
之后就将她丢在马车里,自己端了热水盆,药箱子和细软的棉布长毛巾子随她进去。也不管那女子有多么的震惊,只管有条不紊的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先拿长毛巾子浸透了热热的水捂在她双腿上,待到热气行开,便使粘连在一起的裤子与皮肉分开。那时,他便用剪子将君青蓝大腿两侧的裤子给剪开了,亲自给她涂抹上药,再细细的按摩。
君青蓝哪里肯就范?无奈那男人心肠冷硬的很,直接点了她穴道,叫她不能言不能动,只能受着。每到这个时候,君青蓝的脸便涨红的仿若能滴出血来,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偏那人好似无知无觉,该干什么干什么。
他的手指修长肌肤细腻,因为修炼的功法,指尖的温度带着常年不变的沁凉,拂在腿上立时便能减轻了疼痛,实际上感觉是相当不错的。
君青蓝一方面羞于男女大防的祖训,一方面惊异于他居然纡尊降贵的亲自给自己疗伤,无论哪一条都能让她羞愧的几乎要死。偏偏她还无力反抗,便只能强迫自己接受,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就常常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至今为止,她始终不曾放弃过对南疆国师的怀疑。南疆有一种秘术叫做腹语传音,使用的时候嘴皮子都不需要动弹,便能将声音传入到别人的耳朵里。庭审那一日,南邵王说的所有话都是国师用这种法子教给他的,直至最后将他推出去做了替罪羊。
若他心中坦荡,又怎会在庭审一结束就立刻溜出了南疆?什么云游天下,说得好听,不过就是避风头去了。
君青蓝起初对南疆这国师尚有许多警惕和介怀,想得多了也就想开了。到底是别人国家的事情,国师心里打的什么念头,他会对南疆如何,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彻底放松了下来,毫无负担的接受着李从尧的治疗。看她乖觉,李从尧便也不再封她穴道,二人时不时还能搭上两句话,倒难得的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局面来。
在李从尧的连日护理之下,君青蓝的双腿明显好转,已经渐渐适应了急促的行军生活了。
从北夏来时,他们走了大约有将近三个月。返回燕京,却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大队人马进入燕京的时候,正是桂花盛开的八月,空气中时时有暗香浮动。马蹄踏着一地碎金前行,引得蝴蝶翩飞,一路尾随不舍。
李从尧的人马却在燕京城外二里处便与定国公分了手。他并没有忘记,当初自己和君青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京城。虽然走了大半年,但北夏帝至今都不曾收回驱逐君青蓝的圣旨。
凭李从尧的谨慎,自然不会上赶着去给北夏帝送上一个打击自己的机会。
定国公是个聪明人,并不强留,与李从尧就此分别。姜羽凡恋恋不舍,瞧见自己老爹锅底一般的面色,便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李从尧并未急着离开,先吩咐了君青蓝下马坐进马车里,自己则骑着马与马车并排走在一处,这才吩咐队伍启程。从眼前的岔路一路向北走了大约一里地有个延平庄,背靠青山,洋洋洒洒占了有上百亩的良田和山地,那是端王府祖上传下来的庄子。
众人尽数进了延平庄。
君青蓝原本以为,这一行不过临时起意,到庄子里以后难免要手忙脚乱。哪里想到,才瞧见延平庄的界碑就瞧见一众男女老少候在了庄口。
一眼瞧过去,大约有十来个,高低胖瘦,老少不一,却无一不焦急的朝着大路上张望。远远瞧见车马掀起的烟尘,便早早端敛了神色,一个个拱手而立,不苟言笑。
待到车马皆稳稳停了,便瞧见个四十岁上下精瘦黝黑的男人快步上前,先朝着李从尧拱手行了个礼才开口说道:“一早得了王爷的信,小人立刻带着庄子里所有的管事都等在这里了。屋子已经尽皆备好,王爷是打算先进屋歇息用饭,还是先去地里瞧瞧?”
“这一路走的急,先稍事梳洗再做别的打算吧。”李从尧稳稳牵着马缰,语声淡漠却并不似往日一般疏离。
早在进入北夏时,李从尧就命人将马车的帘子换成了软烟罗,轻薄透气不说,还能瞧见外头的景色,但外面人却绝对瞧不见里面情形。
君青蓝正在心中思量着,李从尧似乎对这庄子上的管事非常信任,却冷不丁瞧见那人拿着马鞭的手朝着她所在的车子指了过来。
“今日带着女眷,热水香膏一应器物可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这次回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长得粗眉大眼,腰肢有些粗圆,却笑的和善:“民妇一早听了我家男人提起这事,立刻就去准备了。这里外器物一应都是新的,沐浴梳洗用的香脂膏子包括澡豆也俱是采了新鲜的桂花现做的,保证又香又干净。”
李从尧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有劳二位了。”
这妇人性子爽利,口才了得,见了李从尧竟也不拘束还能侃侃而谈,君青蓝不由便多看了她两眼。要知道李从尧那性子,即便是燕京城里的官员瞧着都胆寒,这妇人居然谈笑自如,毫不拘束。这可真真是个人物呢!
尚未等她瞧的分明,马车就发动了。这次走的倒不远,未用的半茶盏功夫便停在一颗硕大的桂花树下了。
李从尧却并未停留,带着人马绕去了后院,只留了孤零零一架马车在树下。君青蓝正纳闷,便瞧见那爽利微胖的妇人带着几个媳妇子围了上来。
“请君大人下车吧。”
君青蓝眯了眯眼,看来李从尧早就叫人来这庄子送过信了,不然哪里能准备的这么周全?甚至……连她要坐马车来也提前交代了?说这个做什么?
君青蓝疑惑中下了车,面上却未带出分毫。谦恭和善的微笑着朝那妇人拱了拱手:“有劳……姐姐了。”
在称呼上她有些犯了难。这妇人该是李从尧信得过的人,却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偏偏她这年纪又不上不下,叫妈妈吧实在将人叫老了,叫姑娘吧她又早已经成婚。想来想去,便选了个折中的姐姐,该是没错的。
哪知那妇人听了却是一脸的惊慌,连连摆手:“大人是贵人,民妇不过是个奴才,您这么叫实在是折煞我了。”
“那该如何称呼?”君青蓝是真为难。
“民妇的男人叫做栓宝,大人便唤民妇栓宝家的便是了。”
君青蓝眯了眯眼,栓宝这名字的构成叫她依稀觉得,有那么几分似曾相识:“拴柱是……。”
栓宝家的立刻咧开嘴,咯咯笑着说道:“那是民妇的小叔子,是我男人的亲弟弟。我家婆母公爹亡故的早,两兄弟这年岁相差的又大,小叔是我们两口子自小拉扯大的。”
君青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难怪李从尧对延平庄如此信任,原来延平庄的庄头就是拴柱的哥哥,里外都是自己人,用着就是顺手。
“快别站在外头说话了。”栓宝家的笑呵呵说道:“王爷说这一路上大人您遭了不少的罪,赶紧进屋去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再消消停停吃顿饭,什么疲乏担忧就都没有了。”
君青蓝勾唇微笑,不迭声的道谢。
栓宝家的是个极活泼的性子,说话有分寸知进退,亲自引着君青蓝进了里屋。
“这院子是咱们庄子里最好的一处院子,我男人往日是不许人来住的,说是万一王爷过来查账收账的时候好歇歇脚。前几日得了信,民妇便带了好些个能干的媳妇子将这院子里里外外不知清扫了多少遍。大人只管瞧瞧,哪里不喜欢您就说话,民妇立刻给您换了去。”
屋里面有淡淡桂花香气飘了出来,君青蓝只需一眼便能瞧得出屋中一应的被褥帐幔都是新做的,桌椅器具则擦洗的明亮如新,连青石的地板都擦的能照出人影来,足见收拾这屋子的时候,是下足了功夫的。
这么一瞧,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劳您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