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7 殿下我错了(第1/1页)仵作女驸马

    “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君青蓝眨了眨眼,眼底似生出些许惊愕,一脸无辜的纯真:“殿下怎么会这么想?我就是想着南疆这些侍卫们都是重要的人证,万不能有丁点的差错,这才仔细再仔细的想要多寻些人来保护他们。万没想到居然引起这样天大的误会。”

    君青蓝眼角下垂,眼底似有氤氲水色闪了一闪,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南邵王却瞧的心头一震,一口气便给憋闷在了嗓子眼。

    你这么犀利的一个女子,比男人还可怕,装什么柔弱!

    “殿下。”君青蓝吸了吸鼻子,低柔声音里添了几分悔意:“我……我错了。”

    “你没错!”

    南邵王被那人亮晶晶的眼眸盯着,几乎想要吐血。装!还装!偏偏他还得配合,真真憋屈的不行。

    “那就好,咱们继续吧。”君青蓝当着所有人的面长长吐了口气,神情再度愉悦。

    原来做女人有这么多好处呢!不错,不错。

    “请大家仔细看看这些侍卫。”

    “他们……。”

    “不过几日不见应该还能认得出吧。”南邵王才要开口,却被君青蓝急声打断了。

    君青蓝语声平和,但话语中的内容却分明略带了几分讥讽。南邵王自然能听得出这讥讽是冲着他的。

    这些人他当然认识!他们全是当初在行宫冰窖外值守的侍卫。

    当初萧沛死亡的第二日参加宴席的朝臣中便首先爆发出了天花。那时的昭阳王府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为了避嫌并以示公允,看守冰窖的侍卫都是由南邵王统一调配。

    他原本还想在这些侍卫的身份上做做文章,如今被君青蓝一番抢白,什么都不能说了。

    “自然……认得。”南邵王咬了咬牙,唯有顺着她说。

    “这些都是在行宫冰窖外看守萧沛尸首的侍卫。”君青蓝朗声说道:“各位可以仔细瞧瞧,他们的身体外表瞧着可有任何异常之处?”

    这些侍卫目光明亮,强壮有力,横看竖看都没有丁点异常的地方。于是,不少人都摇了摇头。

    “对,他们很健康。但在数日之前,他们还被天花折磨的奄奄一息。”

    什么?!

    众人屏息凝视,只觉不可思议。其中尤以堂下听审百姓为巨,听见君青蓝的话简直如同听到了天书。天花能治愈?还一次治好了这么多人?众人眼珠子滴溜溜的便焦灼在了那些侍卫身上去了,眼底渐渐生出几分狂热。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所有患病的人都能好了?

    “你说的当真?”南疆王陡然坐直了身躯:“他们的天花痊愈了?”

    他的声音里有几分干涩,足见激动。王城中染病的朝臣和百姓不在少数,已经完全影响到了他的地位。若这是真的,那……简直是天下之福!

    君青蓝点头:“是。”

    南疆王呼吸一凝:“全部?”

    “是。”

    南疆王紧紧抿了唇瓣,良久听到一声清晰的吞咽声。他实在有些激动,已然不知能说些什么。

    君青蓝目光慢悠悠扫过南邵王,见他眸色闪烁不定,脸上也说不出是个什么神情,眼底便缓缓生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讽。

    “冰窖侍卫染病的消息并不是隐秘,虽对外不曾公布,却早就已经递了折子给南邵王殿下。想来陛下应该是知道的。”

    南疆王点了点头,南邵王正襟危坐,极力表现出满面的坦荡。

    “或许大家都多少有些疑惑,天花乃是不治之症,我君青蓝何德何能,可以在短短数日之内将所有天花症状根除?”

    众人不住点头,这问题实在太勾人,四下里鸦雀无声,只待她揭露答案。

    “其实,我君青蓝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比任何人多些神通。对于类似天花一样的绝症,根本就无能为力。”

    “但是……。”眼看着众人都颦起了眉头,她才继续说道:“这些染了天花的侍卫的确都痊愈了,这当中自然并没有存在什么奇迹侥幸之类的可能。而是因为,他们得的并非天花,而是中毒!”

    这一下,不仅仅是南邵王,公堂上听审的贵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眉目互相交错一碰,便要纷纷开口。

    君青蓝摆了摆手:“各位请耐着性子仔细听我讲完,稍后若有不解,自可提问解答。”

    她吸了口气,侃侃而谈:“我北夏的随行队伍中有一位医术高明的老者,他早就从天花病人的症状中发现了些许蹊跷。我们发现的所有病人都会出现高热,呕吐,腹泻,周身红疹气虚体弱的现象。但真正的天花病症却并不会出现呕吐腹泻,当然,你可以说任何的病症都有可能出现细小的表象差别,或许这一次的天花就有这种症状出现。所以,我们并不拿这一点来说事,只谈这场病症最关键的一点。”

    “我查阅了大量的书籍,天花之所以称之为天花,是因为患者身体的红疹上会附着着大量疱疹,里面会生出脓水,远远瞧着便似开放的鲜花,故而称其为天花。这些脓水一旦破损,沾染到任何人的身上都会被传染,这也是天花传染性极强的原因。但,我们王城中此次所爆发出的天花病人,身上并没有这些含有脓水的疱疹。而且,病人一旦出现就是大批量同时病倒,并非如从前一样散漫传播。染病人数具有共性,比如接风宴上的朝臣,冰窖外的侍卫,以及居住在一起的百姓。既然没有疱疹,这病症又能通过什么传播?还能同时病倒这么多人,实在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自那时起,我们便怀疑这所谓的天花实际上无非是一种类似天花的毒药。所以,我便同定国公商量,让北夏的侍卫们大肆采买药材。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数日的辛劳,终于造出了解药。而我们瞧见的这些侍卫,便是解药的第一批受益者。”

    君青蓝声音顿了一顿,眼睛便缓缓眯了一眯:“既然是中毒,那必然得有下毒之人。第一批中毒人出现在昭阳王的宴席上,或许很多人都会怀疑昭阳王,我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这话说完,昭阳王长长松了口气。

    “昭阳王自己大张旗鼓将所有人聚集起来,再给他们下毒,不是在自寻死路?天下没有这么蠢笨的奸人。何况冰窖侍卫中毒时,昭阳王府早被监视起来,他没有作案的机会。下毒人想要嫁祸给昭阳王,却忽略了这一点,难免有些功亏一篑了。至于那些零零星星中毒的百姓,不过是那下毒人为了掩人耳目,挑动民意的做法罢了。”

    “第一批中毒的人就来自昭阳王府,他们难逃干系!旁的人又哪里有那个机会进入王府中给别人伺机下毒?”南邵王已经在极力忍耐,奈何实在有些忍耐不住。

    君青蓝并不介意,反倒朝他微微一笑。南邵王被她笑得心中狂跳,狠狠闭上了嘴。他比谁都清楚,从他来到南疆王庭那一天起,君青蓝就从来没有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过。但方才那一笑他瞧的清清楚楚,分明暗含着感激。

    这是什么情况?他做了什么居然叫她感激?真真有点……吓人!

    “南邵王殿下说的对。”君青蓝的夸奖毫不吝啬的跟着就来了:“虽然下毒的人并非昭阳王殿下,但那人的确与昭阳王府有关。”

    她眸色渐渐变得幽深:“正如南邵王殿下所言,旁人根本无法进入王府并伺机给人下毒。所以,那人必然早就藏身在王府当中,而且须得与王府中人相熟,至少在身份上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当日饮宴,北夏与南疆分作两列,中毒之人均来自南疆,这人自然也得来自于南疆宴席之上。他不但能够悄无声息下了毒,而且还能够保证事发之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各位请仔细想想,符合这条件的人实在不多。无论是谁,只要出现在宴席之上,都难逃嫌疑。想要将自己彻底摘干净了,只有一种情况。”

    君青蓝缓缓竖起一根手指,众人便将心提到了嗓子眼。目不转睛盯着她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再度开口。

    “只有死人才不会被人怀疑。当日在宴席之上可不正好有个死人?就是萧沛!”

    众人的惊呼声里,君青蓝神色肃穆淡然说道:“萧沛在酒宴上下毒之后,假死药发作。在冰窖中醒来时,与在行宫的内应里应外合,又趁着百姓暴动,定国军自顾不暇时彻底逃脱,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公主。萧沛秉性纯良,喜好辞赋,并不擅长制毒,正是有人洞悉了他与玉瑾公主的私情,便假意为他提供了使他们远走高飞的计谋。萧沛为了能与心爱之人相守,便被那人利用,一步步铸下大错。我想,当初他在宴席上和行宫中所下之毒,在他自己的认知当中,怕是还以为是寻常的迷药罢了,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众人唏嘘,久久无声。南邵王的眉峰却彻底颦的紧了,眉目中隐隐透着几分怒气:“萧沛早就死了,即便没有死,如今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能证明你话中的真假?分明就是你们北夏倒行逆施,引得天神震怒,才降下这耸人的天罚。你这前后所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可未必呢。”君青蓝眉峰一挑,忽然就敛了眸中笑容,连声音都似风霜一般的冷厉:“我自然还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位证人。他足以证明我方才所说的皆为事实。”

    她声音略略一顿,缓缓抬起一指,朝着公堂上某处一指:“就是你——南邵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