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梦中悟道(第2/2页)梧桐传
敢上前打扰。“凤儿,直杵在那作甚,过来认识一下二位隐士前辈。”谭峭传音入密,苍老的声音在郭凤耳边响起。
来到近前,郭凤恭恭敬敬行了礼,谭峭为其介绍了孙君仿与鹿皮处士二位隐者。看着二人面容与谭峭相仿,年纪也应该都在百岁之上,郭凤越发尊敬。
“谭道长,您身上的余毒是否全祛了,都怪我连累了您。”郭凤愧疚不已。
“凤儿放心,我未询问于你,便参悟那站墙的桩法来疗伤,不但已然全愈,武道更有精进。”谭峭道。
“只要道长安好就够了。”郭凤笑逐颜开:“我那桩功本就不是什么秘传之术,能为您取用,最好不过。到是我前些天闲来无事,翻看了书房中的太保功,不看还好,越看越是欲罢不能,但是我只在梦中偷练过。”
“太保功?”谭峭陷入沉思,记忆中半无一点印象。
“就是存放在图集架上的一本小册子。”郭凤提醒道。
“哦,想起来了,那是多年前,我游历南岳之时,从一伙劫匪身上得到的。”谭峭恍然道:“当时大致看了,只是一套粗浅外练拳脚的功法,与我内练修为不适也看不上眼。想着他人创术不易,多少有些套路的影子,便留了下来,没想到竟放到图集中去,不过到是很适合你用来强体。你若想修练,顾自参研便是,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来问我。”
得闻此言,郭凤大喜,连连道谢。
“凤儿,我闭关之后,发生了何事,你又是如何坠落那溶洞之中的?”谭峭不解道。
郭凤遂把当日经过及梦中种种详详细细道出,三位老者听罢,皆是惊叹不已。孙君仿见谭峭满脸爱怜之色,道:“昔闻谭友师从高道何昌一,学得心息相忘,神气合一丹法睡功,可入梦问道。依我看郭凤此情种种亦有此趋,这般颇有慧根确是少有。他能为你两次相救,也算有缘,不如收为弟子,传承衣钵。”
“此言甚妙,就是郭凤你可愿意?”鹿皮处士乐做成人之美,出言道。
千金易求,好徒难收,二人如此说,谭峭自然明白。可他凭着虚弱之躯与第七天元一伙相斗,已是折了寿元,现在身体虽无任何不妥,功力较之以前甚至更强,却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他隐隐感觉到,最多三年,便是尘归尘,土归土。若收之,一来郭凤体质无法修练自己的功法,教不了他什么,反而耽搁其前程。二来哪日归去时,依凤儿的性情,少不得伤心难过。正思索着找个温和的法子推脱,就听郭凤开口道:“能同谭道长学习,自然是求之不得,可……可我不愿意拜师于您。”
“哦!这是为何?”孙君仿对郭凤兴趣越发浓烈。
“凤儿,有何缘由,直言便是,我不会怪罪强迫于你的。”见郭凤欲言又止,谭峭宽慰道。
“我历来愚钝,学东西很慢,越是认真教越学不会,就连那站墙之法也是练了很久才熟悉,为此我万爷爷差点急出心疾。谭道长年事已高,不能在为我操劳了。加上这身逆脉,本就不是学武之料,以后出去了,定会辱了谭道长名声。”
“从其梦中所学来看,郭凤确是一闻千悟,不过悟性极高者,大多记性、行动差些。”鹿皮处士道。
“凤儿,青城武学以气为重确不适合于你,虽不能收你为徒,但一些吐呐静卧的法子,我可悉心教授。”谭峭掩住惋惜的眼神道:“等过了重阳再送你回去可好?”
“谭师友你可多年未外出了。”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几人一喜,峰顶路口与天际交汇处缓缓升起一个身影,来人着一青色长袍,头挽道髻,三绺长髯随风飘荡,面色红润,颇有仙风道骨之韵,不是陈抟还会是谁。
陈抟身随风动,飘然而至,道:“听闻谭师友身中奇毒,这有一付温补的剂方,一会让山门弟子拿去煎熬了。二位老友,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几人一番客气,孙君仿道:“今年我四人总算聚齐,多年不见,陈友看上去倒是越发精神了。”
谭峭与陈抟二人曾拜在何昌一门下,只是一直未有师兄弟之分,故向来以师友相称,出言道:“陈师友心性豁达,不受世俗所累,想必所修睡功已是破凡入臻。我难静其心,研修终不得法,只能一窥全豹。虽说用功不少,却难得大成,终究体会不到这睡功护颜之效,相较之下,陈师友这般鹤发童颜倒教人惊叹。”
陈抟道:“几位过誉了。谭师友一身化功无人能及,二位老友内力雄厚,功法高深。亦是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我四人比武论道多年,哪次不是平分秋色。”
“今年我几人在武学之上怕都不是谭友对手。”鹿皮处士叹气道:“你现在精源时时激发不断,虽蚀耗真身,却同火上浇油一般,爆力惊人,若我二人比试,最多一百余招,我必然败北。”
“什么?”陈抟愕然,不由惊呼出声。
谭峭唯恐郭凤知晓实情后心中难过,暗使眼神,开口道:“哪有的事,我这化功每有小成皆要耗去之前旧源方得再进,期间倒是毫无丁点真气,不过经这几日的静养,功力已然恢复。”
几人结识多年,相互间烂若披掌,明白谭峭不便叙说,陈抟止声不言,鹿皮处士心中暗责。郭凤对武学接触不多,自然听不甚懂。
陈抟之前便听闻护守山门的弟子说起谭峭闭关前曾救下一娃子,刚刚又绝口不谈伤情,莫非与这孩子有关,目光不由转向郭凤。当看到他怀中的药精兽时,陈抟神情不由愕然:“你是韩保升的弟子?”
“道长知道小子?”郭凤问道。
“这小兽当初便是贫道帮着韩保生寻得,前几日我正好到他府上,听其提到过你。你不是回周国去了么,怎么到这十三峰上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现快至午时,掌门师侄待意备了清新淡雅的斋饭,还有凤儿初醒腹中空无一物,也该食些流食盈补虚空,不如我等先至主峰吃用,待论道时再与陈师友详说。”
“记得三年前曾有幸吃过派中的青精饭,那师傅手艺不俗,所做之物味道鲜美,口感上佳,确是教人回味。想来重阳将至,正是做花糕的时侯,听闻他更精于此,不知今日可否得一尝之。”孙君仿向来心随意往,不似一般隐士那般禁欲求道,提起美食思绪如流。
几人悠然慢步,到主峰用膳方毕,青城掌门便亲来迎请。一行人至主峰会客厅,当中早有不少长老执事分坐两旁,见了谭峭,纷纷起身行礼。
谭峭在青城派问道多年,几乎都不下十三峰,派中众人鲜能见到,但其名声比之掌门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但自身修为高深,对各种古武之术也有独道见解,并改良许多青城武学,这般不菲之功,给人以高山仰止之感。说他是当世青城派武学的根基砥柱亦不为过,这些年青城派声誉绰著,门生济济与之影响是密不可分的。
一行人坐定,相互客气一番,青城掌门出声道:“谭长老,身体可还有大碍?果不出您所料,那日回来后,我着戒律堂在派中密查,外门弟子中已查明有五人为蜀棋门的奸怍之辈。此外,其总门已是人去楼空,第七天元不知所踪。如今想来,确是我太过大意了,早闻得山门外突然多出不少’山民、樵夫’,却倚仗着派中高手众多而懈怠不理,未料到他们竟是冲着谭长老而来,实为我之过也。”
“蜀棋门?想来与我对弈那人便是当中之辈。谭师友向来与世无争,为何会惹得他们精心策化暗杀?”陈抟满腹疑问,却是只字未言,专注着堂中话语。
对于被截杀一事谭峭倒是不愿多言,寥寥说了几句,还劝掌门勿要再插手此事。青城掌门深知谭峭行事深远,不知他有何考量,便只得作罢,但还是暗自决定对蜀棋门的追查不能放下,这帮人胆大包天,敢打上门来,便要做好接收惩罚的准备,随后话题一转,向陈抟等人讨教起问道的百般疑惑及种种江湖见闻。谭峭、陈抟、孙君仿、鹿皮处士四人皓月禅心,道法高深。青城掌门及各位长老好不容易得见一次,自然无比珍惜此番机会,哪肯轻易放他们离开,直至晚食时分,这才意由未尽散去。
谭峭一行回到十三峰便进入房中清谈,郭凤也插不上话,更不好在旁凝听,便辞了几人独自来到巨树之下,趁着天色尚明,按捺不住心中激动,真正修练起太保功来。
直到此刻,谭峭才将遇上郭凤以来所历之事详详道出,几人听罢皆是唏嘘不已,陈抟道:“谭师友为救郭凤,竟做如此之牺牲,教人敬佩。唉!身若残烛,旦夕寂灭,如今你不宜再作远行,这送他回去之事便交由我来做吧!”
“确是如此,谭友你就安心休养,或许有生之年,能作突破逆天改命,再延年寿。”孙君仿道。
“我自入道门以来,多重武修,对各种经典参悟还是差了几分。经此劫难,心中反而空明,许多晦涩难懂的道义竟也有所得,对于何为生死看得越发透彻,纵然当下逝去,亦无半点恐惧不舍。”十道九医,谭峭对全身脏器、经络之情况清楚无比,知道这次真是无力回天了。抬头看向窗外,红红的落日吻着晚霞,洒漏的光线将他的脸庞漆得赤彤彤的,让其余几人生起一股悲怆之情,谭峭继续道:“太史公曰:‘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趁这三年残生,我欲闭关悟道,解读几页真经,为青城一派修道的弟子留些注释。”
孙君仿与鹿皮处士互看一眼,心意打算不言自明,这么多年来,几人亲密无间,现在这般情形,怎放得下心来让谭峭独处,鹿皮处士遂道:“我与孙兄隐世所求的便是无为而无不为,道法自然之境。谭友即若闭关,我二人欲相伴而随,同寻大道。”
陈抟道:“如此甚妙,只是我在华山隐休七载方才出关,欲入乱世问道,待第三年头上,再回青城与三友聚叙”。
“那凤儿就劳请师友代为相送,我本答应亲护于他,看来要失言了。”谭峭无奈道。
“从今日这娃儿静静陪着我们在主峰言谈来看,其心性不错,将来必能成大器。谭友身若无恙,怕已收为关门弟子了吧!”孙君仿看出谭峭对郭凤爱怜,知道就此送其回去,怕只能平庸过上一生,遂道:“依郭凤悟性,你与他虽无师徒之虚名,却可寻一套高深难练的外功作册相赠,看其是否愿下苦功,若他日名动江湖,亦算作你相救相教之功,纵是九泉之下也感慰藉。”问道之人早看淡生死,孙君仿毫不避讳直言而出。
“孙友所言甚是,郭凤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确是可树之才。”鹿皮处士明白,谭峭之所以如此,是他已时日无多,不忍一身绝学就此消散,再道:“文圣孔子留书儒学大兴,谭友何不将生平所得著立成卷,若郭凤与你缘,卷成之时,查其德行为上者,予与赠之,想必其亦会将你学说发扬光大。”
“谭师友你就安心问道着书,反正我要入世修行,这查察之事便交由贫道来负责。不如约定三年之期,郭凤若对道学颇具法根,到时便责其前来十三峰受书。”陈抟道:“如果他不愿相从,我亦会另寻有缘之人传之。”
“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有劳几位殚精竭虑为我筹谋,贫道虚度一生,本无成就,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编书立著。倒是凤儿能吃苦,有毅力,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谭峭转头看向窗外,目光深邃,大树脚下郭凤苦练不辍,让他忆起了自己年少时不惧艰辛,怀一颗赤忱之心离家求道的往事。
“听其所说,谭师友未允诺之前,这太保功郭凤从未练过,现在看来倒不似他自言那般笨拙,反而一招一式间满是灵动之感。”寻着谭峭目光,陈抟也注意到远处的郭凤,那动作虽说稚嫩,却不见一点生涩,不解道:“为何你们确直认为他不适学武,还有其口中的逆脉倒底是何情况?”
“一会叫他让你把一下脉便知,走过去看看他练的如何!”孙君仿起身而出。
郭凤越练兴趣越发浓烈,动作刚猛而不乏绵柔回转,哪里像初学一般。四人不敢打扰,静静看着,心中皆是称奇。许久,郭凤似有难解之处,停下身来,慢慢比划,口中嘟囔:“这最后两式怎么衔接不起来,梦中可没这般问题呀!”
天色渐晚,还是思索无果,郭凤就此作罢,欲待明日寻机向谭峭请教。抬头间,猛然发现四个黑影伫立身前,不由吓了一跳。
“凤儿勿怕,是我们。”谭峭开口道:“怎么,遇到问题啦?是不是那霸王拉弓的跨步转为逍遥飞踢的弹腿时有所澁滞。”
“嗯,只要一到最后这儿,总要卡住,强行打下去,又有些说不通。”郭凤小脸一红,低头看着地面,轻声道。
“哈哈,这里关键一个撑字,你自行领悟一下,明日一早若还想不明白,前来问我就是。”说完,谭峭四人便回屋休息,为后日的重阳问道论武各做准备。
“撑!?”郭凤打消了回房的念头,索性重整站势,不停将霸王拉弓与逍遥飞踢两式分练多遍,后再试着揉杂一处,心头牢挂撑字,似有所悟,却又不得真法。夜渐深,虫亦鸣乏,郭凤宛如笼中困兽,竭尽全力仍不得出。不禁自言道:“有些事,天资不够,纵再努力也是白费。我与武道果然无缘,谭道长已然点出窍门不过一个撑字,却仍是不得要领,看来还是趁早死心,省得往后陷得深了,一事无成时再想抽身便就难了。”
失落的郭凤心不在焉地落下高举的右腿,左脚一时未稳,一个趔趄险要摔到。他连忙斜伸过右脚,叉到左侧撑住身子,左脚尖再是一掂,借力站直。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郭凤兴奋地欢呼起来。方才那欲倒之势不正与霸王拉弓的跨式极为相似么。
“撑,除了维持之意,意有抵、抢之功。谭道长功法高深,用词简炼精确,一个撑字就将我这症结说的清楚明白,都怪我这破脑子太重字意,钻了牛角尖。”郭凤再次重复那欲倒未倒的姿势,两脚尖微微一弹,身子自然抢直起来。随着两腿相叉之态减缓,终成跨步时,用力一蹬,筋骨中生出一股绵柔之劲,带着郭凤侧向一旋,继而腾起三寸,右脚借势弹出,再是收腿回桩,稳稳站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注:本书中所有出现的一切武术套路,运气方法、点穴、病状及药材、医治、用药等皆为小说情节需要,都是我瞎编乱造的,读者不可对号入座、不可模仿,不可练习、不可使用。
另:各位书友对本书有何意见,可给予评论。最近发现好几章被屏蔽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也不知道是那儿写得违规了。审请解禁时,留言说请他们指出问题我马上修改,却无下文,如有知道怎么修改的书友可留言告知我,一定将书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