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奇袭(第1/2页)大宋枭途
…
对于赵佶君臣来说,最近真是喜事连连。
之前让赵佶君臣都快愁白了头的蔡仍,真被赵佶和童贯派去的刘韐给刺成重伤,即将死去,这个大宋的心腹大患即将除去。
易州高凤率领五千大军投降大宋,涿州郭药师率领八千常胜军投降大宋,燕京城前的最后屏障已经荡然无存。
现如今,北辽的萧普贤女又派使臣来大宋求和称藩。
这形势,简直是好到没话说了。
十月十三,萧普贤女的称蕃奏表送达东京汴梁城。
赵佶阅后,更高兴!
赵佶立即召集王黼等大臣来到崇政殿,研究处理办法。
大臣们对此的意见很不一致。
王黼一方认为,萧普贤女只是纳款称臣,这不能接受,必须纳土才行——他认为,契丹不纳土就予以驳回,大军应继续北上,因为收复燕京,并不全是为了经济利益,还有边防军事利益,以及重要的政治意义。
李邦彦一方则认为,可以接受,他们的理由是,契丹能够纳款称臣,这已经是一个历史性的胜利,纳土又能怎样,燕地民族众多,管理繁琐,如果朝廷直接去接管,说不定还要倒贴,将成为一个沉重的负担,再者,有契丹挡在金人和蔡仍前面,大宋可以在后面慢慢休养生息,然后徐徐图之。
他们双方争论了很久,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好大喜功的赵佶,还是采纳了王黼的建议,决定驳回萧普贤女的上表。
萧普贤女上表求称蕃这件事,在朝廷震动很大,对于宋朝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历史性的胜利。
太宰王黼率百官上表称贺:
制军命将,用申中夏之威,取乱侮亡,遂复全燕之地,盛超振古,喜溢绵区。臣闻舜肇十二州,始别冀都之壤,周建八百国,首疏召奭之封,当天津析木之交,实上谷广阳之胜,形势有金汤之险,膏腴号陆海之饶,石晋不纳契丹,始大割土地,而失金河之险……
恭惟皇帝陛下,性备尧仁,智兼汤勇,诞敷文德,同四海之车书,肃将天威,辟三王之境土,凡此濯征之策,仰系独断之神,料纤悉於九重,契几微於万里,神祗效职,天地合符,亟臻复古之勋,仰快在天之愤,受端闱之献,方陈希阔之仪,增舆地之图,更阐文明之化……
从这份奏表可以看出,王黼的确是竭尽阿谀之能,将赵佶夸得已经没皮了。
赵佶在兴高采烈之下,下诏回应道:
朕嗣纂丕图,日新庶政,思加大信,式协万邦,每敦邻国之欢,用遵带砺之约,岂意蕃族自叛宗盟,命帅出师巡边……
燕民效顺,束身请命以来归,将尽复燕云之故疆,聊共成祖考之昔志,君臣有庆,中外交欢,成此肤功,赖予良弼,丕扬伟绩,实系嘉谋……
随后,赵佶连续发布了四道手诏。
一、改燕京为燕山府,并赐涿州、易州等八州新名。
二、赐新收复州县曲赦。
三、蠲除科率,即免除新收复州县的各种苛捐杂税,对贫乏饥饿之民,以官粟赈济,勿使百姓流离失所。
四、甄擢贤才,对于新收复各州县,那些怀才抱艺,湮没在民间的各类人才,或者素被乡里所推荐而没有试用者,还有那些因忠直而得罪权贵或者被权贵排斥者,以及因失误而获罪的官员,都要加以甄别擢用。
朝廷安排快马将赵佶的这份手诏送达雄州河北宣抚司。
接到赵佶的手诏,蔡攸亲自来到驿站对辽使说:“我们已接到诏书,对你们称臣纳款不予接受,除非是你们纳土,否则免谈,现在请你们马上离境。”
萧容大吃一惊!
韩昉则苦口婆心道:“若大辽不存在了,将来你们必然会被女真和蔡仍所扰,唇亡齿寒啊!”
蔡攸不听,转身离去。
韩昉站在庭院中大声说道:“辽宋已结好百年,誓书具在,汝能欺国,独能欺天耶?”
……
撵走萧容、韩昉,童贯召集蔡攸、刘延庆、郭药师一同开会,商议进军燕京之事。
郭药师最先发言说:“燕京的情况,下官比较熟悉,下官先为几位大人简单介绍一下燕京的地形,燕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和宫城,四方有八个城门,东为迎春、安东,西为显西、清晋,南为丹凤、开阳,北为通天、拱辰。城内街道纵横,主要干道有东西和南北两条。城内划分为二十六个坊,各坊皆有坊门和围墙。”
童贯问:“宫城在什么地方?”
郭药师回答说:“在西南,规模不太大,但宫墙很坚固,易守难攻。”
刘延庆问:“城墙多高?”
郭药师回答说:“高三丈,宽一丈五。”
蔡攸问:“城内有多少人口?”
郭药师回答说:“不少于三十万,其中汉人居多,但势力最强的是契丹和奚族。”
刘延庆问:“听说奚王萧干又叫四军大王,很会用兵?”
郭药师回答说:“是的,萧干此人的确很有谋略,而且十分狠毒,萧太后主要依靠他,现在他率军在卢沟河北岸设防,是咱们大军北上的主要对手,另外还有一个人,名叫耶律大石,人们都叫他大石林牙,这人也很善战,他现在在居庸关一带防御金吾军,还有一些人马在古北口和榆关防御金军,不过不知为什么,金军并没有南下的意思。”
童贯笑说:“大金是咱们大宋的盟国,他们之所以迟迟不进攻燕京,皆是因为与咱们大宋有约在先。”
郭药师心里一惊:“原来大宋早已与女真联合起来了,难怪女真一直不南下!”
童贯如实告之:“郭将军,对于收复燕京,咱们现在有两套方案:一是依靠咱们自己的力量打下燕京,这样最好。二是,如果咱们不能拿下燕京,就请金军入关,然后两军南北夹击燕京。所以,咱们这次拿下燕京,是十拿十稳,万无一失。”
刘延庆表态道:“请金军入关与我军南北夹击燕京这个方案最好,一来这可以大大减少我军的伤亡,二来老实说目前咱们军中的士气并不太高,而且对辽军骑兵还有些惧怕,毕竟咱们是以步兵为主,所以,别看咱们人多,但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其实都很难占上风。”
蔡攸生气地说:“步军又如何,蔡仍不是以同样数量的步军大败女真的骑兵,刘都统,气可鼓不可泄,我们有几十万大军,辽军只有几万,是他们十几倍,这样如果都不能打胜,我们非被天下人笑掉大牙不可。”
刘延庆想说:“蔡仍能以步军胜骑兵,那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先进,打了金军一个措手不及,咱们可没有那样的武器,而且,蔡仍的军队,也不全都是步兵,还有大几千骑兵。”
可因为蔡攸是赵佶的宠臣,这话刘延庆没敢说。
出于对蔡攸的讨好,郭药师顺着蔡攸说道:“辽军其实没那么厉害,他们先败于女真人之手,又败于蔡仍之手,足以说明他们不是当世强军,而且他们兵力少,又分兵守御,而咱们大宋则正好相反,兵多将广,又集中攻击,所以,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取胜还是有把握的。”
童贯也打圆场说:“郭将军说得不错,明日全军北上,在雄州会师,然后见机行事。”
次日,刘延庆率东路军向北进军,郭药师也随军北上。
很快,郭药师就发现,宋军队形凌乱不整,士兵精神萎靡,严重缺乏斗志,还有一支奇葩的……姑且叫它军队吧,从上到下,好像都不是来打仗的,而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不仅有几百顶轿子、数千辆马车,队伍中竟然明目张胆的养着几百个女人!
看清宋军真实面目的郭药师,有些后悔自己的草率,他心道:“早知宋军是一群这样的货色,老子宁可舍近求远去投奔蔡仍。”
郭药师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刘延庆说:“大帅,如果不严肃军纪,咱们这支军队怕是打不了仗。”
刘延庆苦笑一下,说:“那些都是来镀金的衙内公子,他们不是来打败的,只是来捞功的,且由他们去吧,也不差这四五万人马。”
郭药师又道:“其他军队的士气和纪律也不行啊。”
刘延庆长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才主张和金军夹击燕京,咱们现在根本就不具备打仗的条件啊。”
郭药师建议道:“为何不执行军法?”
刘延庆摇摇头,说道:“如何执行军法?所谓法不责众,一旦引起军变,后果将更不堪设想,所以只能如此维持了。”
郭药师实在是想不通刘延庆是怎么当上统帅的?
在郭药师想来,当统帅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整军嘛,没有一支令行统一的军队,还有脸说自己是统帅?
郭药师心想:“我若管着五十多万大军,精心从中筛选出十万,再提拔敢战之将统帅,这燕京不是唾手可得嘛。”
郭药师对宋军更加失望了,也越发的后悔降宋了。
与此同时,西路军在刘光世的率领之下,也正在向涿州挺进。
刘光世现在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因为他派兵趁夜成功进占易州,赵佶亲笔擢升他为威武军承宣使——现在,刘光世离统帅只差一步,这么说吧,如果刘光世不是没有文人的身份,他就是第二个蔡仍了,如此,他怎能不骄傲?
而带兵前去易州的冯宣庆(杨可世的亲信部将),则什么功劳都没捞到。
杨可世对此忿忿不平。
童贯知道刘光世和杨可世二人有矛盾,所以,他在写给刘光世的檄书中特意强调:不管是谁,都不得以私害公。
杨可世和刘光世各自率军出发,按照童贯的命令,他们两军要在孤山镇汇合,然后一同北上。
可两军在孤山镇汇合时,因为争夺营地,两军的士兵之间发生了打架事件。
士兵们互相指责,事态不断扩大,杨可世与刘光世二人也互相斥责,最后导致西路军在孤山镇延宕了一整天。
童贯闻讯大怒,立即派行军参谋宇文虚中连夜赶到孤山处理此事。
宇文虚中到了孤山以后了解到,事情是由士兵冲突而引起的,并不是两个将军之间直接发生冲突,便极力劝和——宇文虚中两边都不敢得罪,他也得罪不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调解,也就是两边相劝。
后来,宇文虚中见刘光世和杨可世实在是无法共事,劝和无望,便让刘光世和杨可世分营驻扎,并令他们各自向涿州进军。
不久,宋军在涿州会师。
甄五臣组织涿州军民僧人道士数万出城夹道欢迎。
人们敲锣打鼓,欢欣鼓舞,兴高采烈,迎接慰劳王师。
刘延庆入城抚定官民,验看库藏,同时令杨可世与甄五臣换防,守卫涿州。
杨可世原本只有两千人马,不够守卫涿州的,于是向刘延庆请求增兵。
考虑到杨可世是童贯的心腹爱将不宜得罪,刘延庆便任命杨惟中给杨可世担任副手,并给杨可世增兵两万。
此时,刘延庆统帅的兵马包括赵秉渊所统领的易州兵、郭药师所统领的常胜军和赵诩、张关羽等所统领的燕山乡勇军在内,总共不少于五十万。
每天从早到晚,涿州城外,鼓鼙之声震天动地,自古以来,大宋出师之盛,就没有超过这次的。
前军将领郑健雄率军挺进到卢沟河南岸,几支冷箭突然从北岸射了过来。
郑健雄立即派人回涿州向刘延庆报告,说前军已在卢沟河沿岸与敌交战,但未知对岸虚实,请示是否渡河作战?
卢沟河距离燕京仅有三十里路,可是刘延庆并没下令宋军渡河——他担心萧干在河对岸设伏。
刘延庆命令前军停止前进,沿河修筑工事,就地设防。
郭药师建议刘延庆,率军去将良乡控制在手——良乡是一座重镇,在卢沟河南三十里处,那里是从西南方向进出燕京的必经之处,也是辽军的一个重要防御据点。
刘延庆采纳了郭药师的建议,并亲自率领众将和十万精兵,离开涿州,北上良乡。
良乡距离涿州只有六十里,且一马平川,可就是这么短的路程,刘延庆竟然率军走了整整两天——他要求日行三十里就扎营结寨,埋锅造饭,修筑沟堑堡垒。
总之,刘延庆现在的思想原则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大军来到良乡后,刘延庆等人发现,良乡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
刘延庆对此感到迷惑不解,进而问郭药师:“郭将军,萧干弃城而去,这是何用意?莫非是在诱敌深入?”
郭药师回答说:“这不足为奇,萧干手中的兵力不足,他撤出良乡,应该是在收缩防线,我猜,他有可能是将兵力集中在卢沟河沿岸,想借河阻击……依我看,我军完全可直接过河,与他决战,然后兵临城下,一鼓作气,拿下燕京。”
刘延庆摇摇头,说:“萧干临河布阵,很明显是在诱我渡河,企图半渡而击,我不能上其当,还是稳当一点好。”
刘延庆率众将领登上良乡城墙。
看到城外东北方向有一座小山,平地突兀而起,而那小山之上还有一座高塔十分醒目,刘延庆问:“那是一座什么塔?”
郭药师回答说:“那座小山叫燎石岗,岗上的那座塔,是一座空心佛塔,也可用作瞭望军情,站在其上,能北望燕京,南眺涿鹿,周围数十里军情,举目在前。”
刘延庆指着那座佛塔说:“那是个军事要地,应派军守卫。”
站在他身旁的刘光世,回答说:“已经有所安排,请都统制放心。”
刘延庆随后又率众将驰马来到卢沟河边视察军情。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卢沟河河面上金光灿烂,鳞波闪闪,而岸边的一排垂柳,倒映于河水中宛如一幅水墨画。
刘延庆用马鞭指着河水说:“多好的景致,简直是垂钓的绝佳之地。”
刘光世说:“是啊,卢沟垂钓,风光无限,只是不知道这河中有没有鱼?”
其他将领都沉默不语。
郭药师心想:“作为都统制和副都统,不与众将领谋划怎样作战,却在此大谈什么卢沟垂钓,实在是不该,再者,大战在即,他们爷俩心中还能有如此闲情雅致,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视察完周围的地形之后,刘延庆很严肃地环视了一下众将,命令道:“现在敌情不明,不能仓促出战,要多开壕沟,多挖堑道,坚壁营垒,以待时机。”
晚上,两名斥候跑回来向郑健雄报告说,河北岸有一大片树林,东西连绵数十里,辽军主力隐藏在林中,枕戈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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