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宣讲(第1/1页)天字码头

    王芳苓听霍雨桐之前曾无意中提到过洛景枫、蒋伟诚两次,因而看到字条后便也未太过焦虑。

    只是一想到女儿如此胆大,竟敢同男孩子们坐船出海,到了傍晚她还是隐隐有些忧虑。

    若是他们遇上了什么大风浪,真不知这几个少年人该如何应对。

    不过好在女儿平安归来了,所有的忧虑如今看来都是多余的。

    见字迹苍劲有力,雄浑大气,这一刻,读完字条的霍雨桐心中竟好生欢喜。

    难不成自己是爱屋及乌?

    连对方的字迹瞧了都能感到欢愉?

    想到这,她的双眸不由自主地晕满了春意。

    紧接着,霍雨桐手执字条匆匆走上了楼去,将其平整地摆在桌面上后,她准备躺下来休息。

    可就在这时,她却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于是,霍雨桐当即翻身下床,找到了书架中上个月买的那本《济慈诗选》,然后她又快速地翻到了那篇名为《夜莺颂》的诗作。

    此刻她兴致骤起,因而学起了昨夜的洛景枫像模像样地吟诵了一遍。

    奇妙的是,这首诗恰似一杯美酒,时而甘冽,时而香醇,越品越耐人寻味。

    读完后,屋顶上的那场浪漫邂逅又不禁令其面染嫣红,心跳加速。

    接下来,慢慢平静下来的霍雨桐并未马上将这诗集放进柜中,而是又随手翻看了几页,很快便翻到了一篇名为《每当我害怕》的诗歌之处。

    此刻,她又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每当我害怕,感觉生命将终结,

    当我的笔记录下不羁的思绪,

    在成摞的书籍里探寻之前,已经写下,

    就像丰盛的谷仓,盛满成熟的谷粒。

    每当我看见,夜幕下繁星密布,

    巨大的云朵代表着超级的浪漫,

    有时候我会想有生之年追寻不到,

    它们的影踪,在我有机会用神来之笔写时,

    每当我感觉,思念美人的那刻,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细看你...

    霎时间,她突然发觉这诗自己此先好似在哪读到过。

    寻思了好一会后,霍雨桐觉得自己从前明明只读过些莎士比亚的几篇诗作,至于济慈的诗确实是最近才有所接触。

    可为什么竟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呢?

    这时,一念乍闪,她忙将书桌的抽屉拉开,找到了那封看似情书的信。

    再度打开后,细细对比,她发觉原来这封信的内容实则脱胎于这首诗作。

    怪不得,自己会觉得在哪见过!

    紧接着,她又自然而然地扫了一眼落款。

    倾慕你的诚...

    诚?

    哪个“诚”?

    自己好像并不认识什么叫“诚”的。

    可就在下一秒,蒋伟诚这三个大字却闯入了她的思绪当中。

    这“诚”会是他么?

    自己认识的人里带“诚”字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个。

    而与此同时,那张摆在一旁的字条竟又无声无息地印入了其眼帘。

    霍雨桐顺手将其拿起后,字条和信便来到了同一个世界。

    可忽然间,她竟又发现了一桩奇事。

    为何洛景枫写的这张字条上的“诚”字与这封信中的那个“诚”字竟如出一辙呢?

    且乍看上去,两张纸上的字体分明是同一风格。

    而更关键的是,洛景枫还读过济慈的诗...

    此刻,霍雨桐不禁琢磨起这写信之人到底是谁来?

    会是洛景枫或者蒋伟诚么?

    还是他们俩联手搞的一场恶作剧?

    又或者还有别的可能...

    可仔细一想那时的自己明明还不认识他们...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此刻,一连串的匪夷所思不禁在她的脑中盘桓起伏。

    可因折腾了两日全身倍感疲乏,且刚刚又寻思“谁是写信之人”也耗费了不少心神,因而这一刻她想着休息为要,有机会见到洛景枫时再顺便打探也不算迟。

    几日后,培英女校和秀江书院陆续迎来了新学期。

    哎!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见到他!

    想到这,不知不觉间霍雨桐竟感到了一阵的心烦意也乱。

    总想着他干嘛!

    他这个家伙吊儿郎当的,总没个正经,长得更是马马虎虎,自己是不会喜欢上他的。

    一定不会。

    霍雨桐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表情也现了神游状,因而先生提的问题她都没有听清。

    开学后的第三天午后,培英女校的学生们集体前往长兴里的万木草堂听维新变法宣讲。

    由于到的有些迟,培英女校的学生们只能站在外围观看。

    霍雨桐向周遭望去,却见此处黑黢黢的挤了不下上千名群众,大伙呜呜泱泱地将中心处的高台围成了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培英女校的学生们刚到没多久,变法宣讲便正式开始了。

    第一位宣讲人为麦孟博。

    麦孟博今年二十三岁,长着一张瘦削到略显干瘪的茄条脸。

    此先他乃万木草堂维新领袖康祖诒的得意门生,因格外出众如今已晋级为先生。

    麦孟博今日宣讲的论题为《中国之存亡决于今日》。

    高台之上,麦先生主要向大家介绍日本维新以及如何增强国力从而救国于危难。

    当他发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字振聋发聩的壮语时,在场之人包括老弱妇孺甚至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叫花子,皆群情激奋击掌共鸣。

    如今,大部分国民的思想尚未启蒙,虽只有少部分受教的知识分子可以明了麦孟博的变法思想,但毕竟广州最早被列强入侵,因而期盼国家强盛的心境城中的百姓可谓是人皆有之,他们知晓家国的兴盛与衰败是每个人的责任。

    麦孟博讲完后没多久,竟走上来一位比他还要年轻上几岁的男子。

    是他?

    竟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