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偷来的时光 - 之三十 - 伤疼(第1/1页)天耀王朝那些年
最先发现巩毓灵异状的,是一直坐在床尾榻缘等着她醒来的昊天岭。
开初,他以为她是因为由昏迷转为沉睡、梦见了什么恶梦而蹙起眉,因而想去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些温暖。
可当他靠近她的上身时,却发现她额角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再没一会儿,那些细汗愈凝愈大,直接就汇聚成了大颗的汗珠。
「药师,灵儿她不太对劲儿,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昊天岭的声音虽仍清淡沉稳,可声线里却明显能听出其紧张与焦急,闻此言的萧鸣鸿顾不上自己与庆长药师正对奕到一半,他把刚执起了的白子丢回到棋盒里,慌忙地从罗汉榻上站了起来。
比他动作更快的人是庆长药师与元谷药师,萧鸣鸿甫站好时,他们俩人已经到了床榻那处,开始为巩毓灵察看,因而萧鸣鸿就站在了原地,没有再往床榻那儿去凑热闹。
庆长药师与元谷药师之中,因庆长药师离床榻较近,他先了王元谷一步走到了床榻那处,正巧遇上巩毓灵的眼眸睁开。
她那还有些迷糊的眼神里,载着点点泪光,谁人都能看出她正忍受着巨大的痛意。
巩毓灵的右手本能地想往左肩上摸去,可那手却在快碰到左肩伤处的时候,一把被昊天岭给抓住。
「很疼?」
「嗯……肩……肩膀……好疼……」
「按说不应该是这样的……莫非是大师兄缝好的伤口裂开了?」
昊天岭直接到巩毓灵的头顶这处,一手扶着她的右肩固定住她,另一手轻轻地将她左襟那处衣裳给拉开来。
衣襟拉开,整个左肩上都是绷带,可那处的绷带呈白色,并未沾染上任何的血花。
「疑……?」
昊天岭怕巩毓灵又昏过去,他捏了捏她的右肩,压低声音严厉地道:「灵儿,别闭眼睛!别睡!」
巩毓灵疼得眼眸紧闭、两道柳眉紧紧拧着,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昊天岭看向了庆长药师。
「老夫想,还是把绷带剪开确认一下伤处的情况吧,元谷,拿剪子来。」
「好。」
元谷药师去拿了把专门用来处理伤处的剪子,以烈酒处理后赶紧拿到床榻处,「师兄,剪子来了。」
庆长药师接过了剪子,小心翼翼地剪开了绷带,枪伤处就此整个露了出来。
萧鸣鸿忍不住往床榻这处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承影药师在那伤处所做的功夫。
那伤处长度粗估比五公分再长一点,以断续外缝的方式被固定间距的针脚细密、仔细地缝好,以一位外科医师的眼光来看,可以预想她的伤愈之后,那处的痕迹能算是不丑的。
只是在这时代无整形外科,想要不落疤痕,就得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去疤的秘药能用……
以他认识夜承影以来,见到过的那些神丹妙药,或许这些同师门的药师们会有人炼制什么去疤妙药,如能入手那些,或许就能让她那片雪肤恢复到看不出手术痕迹的模样。
不过她那臂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像被什么细绳勒得割断肌肤那样……
萧鸣鸿仍在想,可那方的昊天岭觉察到了萧鸣鸿的目光所及之处,便移动了下身形,巩毓灵的伤处就无法再入了萧鸣鸿的眼。
只是,如此并不能让昊天岭满意,他的右手一勾,巩毓灵床头这处的芙蓉帐就落了下来,就此隔断了帐里与帐外,帐外之人再看不清帐里这处的情形。
萧鸣鸿的面上平静,可腮帮子却是因为牙根紧咬而略微鼓起,他攥了攥拳后,有些郁闷地回到了罗汉榻那处坐下。
「伤处有些渗液……不过这应该不妨碍。」
「身子的温度也算正常……」
萧鸣鸿坐在那处听了一小会儿他们的讨论后,忍不住道:「她很有可能是枪伤术后的疼痛。」
「多谢!」
元谷药师急道:「师兄,虽然丫头看起来很疼,可她有蛊虫在,用麻沸散那类的东西,效果只会有一半,而且她又有孕在身,也不宜多用那些止疼的药吧。」
「我知道,眼下只能用金针了。」
「好,我知道了!」
话落,元谷药师赶紧出了芙蓉帐,将那盆装了烈酒的铜盆给端到榻旁,还顺手拉了个绣凳在脚凳上,好放置那铜盆。
庆长药师拿出了金针,在手与金针都过过酒液后,开始为巩毓灵施针。
金针落下没多久,巩毓灵所感受到的那股疼终于是被压了下去,眼神也开始聚焦。
待她总算是缓过来的时候,她第一件事还是先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因为视线的关系,她睁眼先看见的就是方才为自己忙得如**般团团转的庆长药师与元谷药师。
疑?
是这二位药师?
那……?
她怀着疑问再往上一个抬眸,就见到榻尾上的那些熟悉的莲花雕刻。
这……这里是莲华芳沁?
这么说来……方才似曾听闻到昊天岭的声音……莫非……那真不是在梦里或者幻听了……
真的是他?
巩毓灵眨了眨眼后不敢再往上看去,她垂了眸子,余光里就瞥见了右肩上,那只捏着自己右肩、骨节分明的大手……
那不是昊天岭又是谁……
握着巩毓灵右肩的昊天岭,感受到她先前在庆长药师施针后分明放松下来的肩膀突然又紧绷起来,觉得奇怪。
他左手从一旁寻了张棉帕过来,为她轻轻地擦去额上先前的汗水。
「还疼么?
方才药师扎针后不是就不疼了么,怎么这会儿又紧张起来?」
巩毓灵心里猜着是谁拿着棉帕在她额上擦着,就闻那把她在梦里都会听见的熟悉声线、温柔无比地在她头上响起,跟着,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眼皮子上的光亮,她身子抖了一抖,只是垂眸,始终是未言。
昊天岭见状,看着她的那双墨眸微凝,他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庆长药师从芙蓉帐中出来便坐回到罗汉榻那处,与萧鸣鸿继续下棋以消磨等待的时间。
这重启的棋局下得并不好,萧鸣鸿虽未频频落错子,可下棋可知心性的情况下,坐他对面的庆长药师清楚知道,萧鸣鸿眼下正因担心灵儿姑娘而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