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第1/2页)我爹是王羲之

    第一百三十二章无耻小人

    “我知道足下长期以来,有心北伐收复山河。晋室诸位公卿,亦是有如此想法。”

    褚裒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王献之又说道:“我个人主张先强国,后收复山河。我的想法与菜司徒不谋而合。如今的晋国,还是太弱了。天下有一半百姓无处可归,食不果腹。诸位公卿不在乎百姓生死,只在乎个人与家族的利益。试问,这样的国家,是否能长存?”

    听到这里,褚裒沉声打断王献之的话:“大胆!王七郎竟然如此诅咒晋国!真是罪恶至极!”

    被褚裒打断,王献之有些不高兴,他语气冷淡下来,不悦地言道:“不是我在诅咒晋国,而是诸位公卿在摧毁晋国!其中就包括褚公!”

    “你!”褚裒恼怒地瞪着王献之。

    王献之直视褚裒,坦荡言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如此道理,褚裒竟然不知晓?”

    褚裒冷静下来,目光幽深地盯着王献之,放在腿上的手,抓着下裳。

    王献之告诉褚裒:“满朝公卿,无人在意百姓生死,无人为百姓考虑。晋室不顾晋人生死,如此冷漠无情的政权,终会被晋人抛弃!哪怕最终收复了山河,晋人早已心向敌方!不愿再归顺晋室!失民心者,失天下也!其他公卿不为陛下考虑也就罢了,褚公乃陛下之外翁,岂能不为陛下考虑!”

    王献之虽然人小,但是那份气度非常人所能及也。他说话的时候,明明面色平静,声音平缓,但是那双漆黑如染墨的眸子,却冷锐逼人。

    听完这番话,褚裒面色变幻莫测,眼眸闪烁。他沉默不语,半晌不作答。

    王献之等了片刻,不见褚裒开口回应。他出声说道:“白日里,褚公问献之心向何方。现在,献之可以回答褚公。献之心向天下苍生。”

    褚裒默不作声,没有回应王献之。

    王献之继续说道:“现在,献之也想问问褚公。褚公心向何方?率兵北伐之意,是为了振兴褚家,还是想留名青史?亦或是,当真为了收复山河,还天下百姓安定?”

    褚裒的手,紧紧抓着下裳,他低下头,垂眸盯着自己的下裳,不言一语。

    王献之猜不到褚裒心里在想些什么,见褚裒不回应。他叹了口气,缓缓言道:“献之所求,唯有天下太平,陛下能成为明君。”

    话锋一转,语气大变,王献之冷声言道:“若是有**害天下,危害陛下,我定诛杀根源!”

    褚裒抬眼,眼神冷漠地望着王献之,声音低沉地开口问道:“王七郎怎知褚裒北伐,会祸害天下,危害陛下?”

    王献之回答褚裒:“足下若是当真为陛下考虑,应当劝陛下施行仁政,关爱子民。而不是寻机会,做劳民伤财,消耗国力之事!”

    褚裒不服气地质问道:“桓符子北伐一事,又该如何说!”

    凭什么他想北伐,就是劳民伤财,消耗国力!而桓温北伐,就是救世大英雄!褚裒觉得王献之这是在双标!

    王献之告诉褚裒:“我让征西大将军镇守边境,接遗民过江。他不听我之劝,趁冉闵自立为帝与赵国大乱之时,率兵北伐。以至于如今身陷困境!害得我晋国大军也深陷困境!腹背受敌!若是此番救不回大军,晋国危矣!”

    褚裒沉默,哑然无语,不知该如何反驳王献之。

    王献之冷声说道:“一个人有胆气,不怕死,敢拼敢斗,令人佩服也。但若是不顾他人安危,不顾国家安危,拉着一众人上战场,一旦失败,这就是罪人!千古罪人!”

    褚裒低下头,拳头松开了。

    王献之面色冷然的接着言道:“凡国家大事,皆要三思!不求能成为有功之臣,但求不沦为千古罪人!若是褚公当真以大局为重,理当好好教导陛下!只有教导好陛下,让陛下成为明君,晋国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唯有过上好日子,百姓才会热爱国家!保护晋国!届时,若发生战事,百姓必定团结起来,众志成城,一起抗敌!”

    褚裒呼吸沉重,半晌不说话。

    王献之说完,等了片刻,不见褚裒回应。他忽然叹了口气,站起来作揖:“今夕让褚公受惊,乃献之之过。献之向褚公道歉!请褚公以天下为重!以陛下为重!”

    褚裒抬眼望向王献之,他缓缓起身,伸出手将王献之扶起来。

    “王七郎所谋,当真无一丝私心?”褚裒沉声询问。

    王献之抬眸看向褚裒,低声回答道:“莫非褚公以为献之所谋,皆是为了琅琊王氏?若是献之有心为琅琊王氏谋事,这晋国早就亡了。”

    闻言,褚裒瞳孔收缩,目光震惊地瞪着王献之。

    这小子,当真狂傲!

    言下之意,若是王献之所做作为,是为了提高琅琊王氏的地位。王献之早就直接干掉小皇帝,颠覆司马氏政权,让琅琊王氏取而代之了!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从王献之口中说出来,褚裒竟然一点都不怀疑这是王献之在吹牛!下意识的,他立马相信了王献之说的话!

    如此心机,若是想谋天下,王献之必定能做得到!

    褚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缓缓坐下来,目光又惊又恐地望着王献之,许久不语。

    王献之站着,褚裒坐着,两人视线相对。

    王献之开口说道:“若是褚公还想不通,这太后,有还不如无。愚蠢自私的外戚,只会危害陛下,祸害天下。还不如早些替陛下铲除了。”

    “你!”褚裒怒视王献之,伸手指着王献之,气得骂不出话。

    王献之语气平静地言道:“言尽于此,褚公好自为之。”

    说完,王献之穿上鞋转身往外走。

    褚裒瞪着王献之的背影,直到王献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过气来。

    王献之刚离开,阿三立马走进来。

    看到阿三,褚裒心跳加速,他猛地起身,手指头哆嗦地指着阿三,颤巍巍地问道:“你、你为何还不离开!”

    阿三面无表情地朝褚裒走来,声音冷硬地言道:“三万金。”

    褚裒怕极了阿三,他顾不得穿上鞋子,赤着脚朝外奔跑。

    “王七郎!”

    褚裒一路狂奔,从后院追到了前堂。

    王献之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褚裒。

    “褚公想通了?”如画的双眉微微挑动,王献之打量着褚裒。

    褚裒喘着气,指着身后,惶恐地冲王献之说道:“带走你的人!”

    王献之心不在焉地回应道:“褚公身边没有武艺高强的人,我不放心。还是让阿三留下来照顾褚公吧!”

    褚裒瞪着王献之,他觉得这小子真是太可恶了!满肚子心计也就罢了!心眼还这么坏!明知道他害怕阿三,王献之还让阿三留下来折磨他!这是想逼他就范啊!

    “你、你岂能如此不讲道理!”褚裒怒瞪王献之。

    王献之一脸无辜地望着褚裒,出声问道:“褚公此言何意?”

    无耻!

    暗骂了一句,褚裒深呼吸,咬牙切齿地说道:“褚裒答应,今后不再北伐!如此,王七郎可满意!”

    王献之面露惊讶的神色,他佩服地说道:“褚公当真是智者!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

    褚裒伸出手,捂着心口,语气烦躁地对王献之说道:“褚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此人!”

    王献之歪头,伸手指向褚裒身后,开口问道:“褚公不想再见到他?”

    见状,褚裒猛地转身。

    阿三悄无声息地站在褚裒的身后,离褚裒十分近,不到一臂的距离。

    褚裒吓了一大跳,面色惨白,惊叫道:“鬼!让他走!走开!”

    见褚裒当真被阿三吓坏了,王献之赶紧对阿三说道:“你先走!”

    阿三转身,纵身一跳,翻墙离开。

    看到阿三消失在墙头,褚裒心有余惊,面色青白。

    王献之讪讪地说道:“褚公可好?”

    褚裒低头瞪了眼王献之,咬着牙回应道:“王七郎以为褚某眼下如何!”

    王献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褚裒,缓缓言道:“褚公气色不佳,显然染上疾病,需要卧榻休养。”

    褚裒的眼角微微抽搐,他捂着心口,咽了好几口气,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开口骂道:“无耻小人!”

    骂完,褚裒捂着心口转身离开。

    王献之朝褚裒的背影叫道:“明日献之再登门探望褚公!”

    听到这话,褚裒心里暗骂王献之小人得意,他打算明日就挂一块牌子在大门外面,牌子上就写着不欢迎琅琊王氏嫡系进入褚家!

    翌日,会稽王上朝的时候,发现褚裒没来。打听之后,才知道褚裒生病了!政敌生病,会稽王心里感到爽快。下了朝,他特地命仆人驱车前往褚家,要探望探望褚裒。

    看到褚家大门口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不欢迎琅琊王氏嫡系入内’。见状,会稽王诧异,心里猜测发生了何事。

    听说会稽王来访,褚裒直接拒绝,他没心情应付会稽王。

    被拒之不见,会稽王也不生气。他想了想,让仆人驱车前往乌衣巷,去王家拜访王献之。

    来到王家,得知王献之出门了,会稽王只好作罢,让人驱车回府。

    王献之睡到午后才醒来,得知会稽王登门寻他,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用完食,王献之乘车出门,前往蔡家,拜访蔡谟。

    蔡家仆人恭敬地将王献之迎接进府。

    路过正堂的时候,蔡家仆人没有停下,继续带路。

    王献之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却没有出声询问。

    走了许久,来到一座院子。

    打开院门,看到院里的景物,王献之惊讶。

    这座院子如同荒废的院子,长满了青竹与各种杂草,根本没有路!

    蔡家仆人笑着言道:“我家郎主就在院里,王七郎小心些。”

    蔡家仆人说着,先走进了院子里。他扒开杂草,王献之才看到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铺出来的小径,被两旁的野草覆盖住了,将路藏了起来。

    王献之跟在蔡家仆人身后,走进院子里。亦步亦趋地跟上蔡家仆人。

    走了几十步,王献之看到一位老者坐在池边钓鱼。他头发花白,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带补丁的粗布衣。单看这个背影,与其他农家老者无异。

    听到动静,蔡谟也不回头望向身后,他继续悠然地钓鱼。

    蔡家仆人来到蔡谟的身边,开口言道:“郎主,贵客至。”

    “嗯。”蔡谟抬手,挥了挥手。

    蔡家仆人转身面对王献之,向王献之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王献之自己走到蔡谟的身旁,他打量了几眼蔡谟,开口言道:“若是足下身处山野,必定无人认出这就是当朝司徒。”

    蔡谟已过古稀,听到此话,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如钟。

    笑了片刻,蔡谟眉眼慈祥地看向王献之,出声言道:“王七郎可知蔡某为何如此?”

    王献之笑了笑,望向四周,漫不经心地言道:“或许是内心想图一份清静,逍遥片刻。”

    蔡谟笑意深深地颔首:“王七郎有玲珑之心,难怪得诸位公卿喜欢。”

    王献之探头望了眼鱼篓,见里边没有鱼,他笑着问道:“蔡公来此多久?”

    白眉微扬,蔡谟笑着回应道:“下朝之后,便归家钓鱼。”

    王献之问蔡谟:“蔡公鱼钩上可放有腥物?”

    蔡谟忽然抬起鱼竿,线的另一端没有鱼钩,只绑着一块小石子。

    王献之随意地坐下来,他好奇地问道:“蔡公如此,能钓得到鱼?”

    蔡谟将小石头沉入水中,意味深长地瞟了眼王献之,笑意深深地言道:“往日不曾钓到。”

    王献之挑眉:“如此说来,蔡公以为今日必定能钓到鱼?”

    “王七郎以为呢?”蔡谟不答反问,脸上笑意不减。

    王献之随手捡了一块石子,抛入水中,语气随意地言道:“若是蔡公所指的‘鱼’乃献之,那只怕要让蔡公失望了。”

    蔡谟轻笑,望向王献之,出声问道:“王七郎此言何意?”

    石子抛入水中,水面泛起层层涟漪,王献之盯着水面,心不在焉地说道:“献之今日登门,只是心有疑惑,想请蔡公解答。”

    言下之意:除此之外,别的事不谈!

    蔡谟笑着说道:“王七郎可是想知道蔡某为何要帮会稽王夺回朝政大权?”

    “是也。”王献之点头,看向蔡谟。

    蔡谟望向水面,嘴角保持着淡笑,语气平静地言道:“自桓符子、谢仁祖、郗嘉宾率兵北上,接遗民过江。蔡某便察觉异样,怀疑上王七郎。故而,一直以来静观不语。”

    王献之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随手又捡了一块小石子,准备抛入水中。

    蔡谟接着言道:“无论是明面上,亦或是背地里。朝廷诸位公卿皆不愿看到琅琊王氏执掌大权。”

    “所以蔡公以为,献之所作所为,皆是在为琅琊王氏谋划?”王献之握着那块石子,转头看向蔡谟。

    蔡谟轻笑:“如今看来,王七郎所谋,皆是为了天下苍生。”

    王献之等候下文。

    蔡谟又说道:“可日后之事谁能料得到。待王七郎长大,是否会为琅琊王氏考虑,蔡某不敢妄言。蔡某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喜欢防患于未然。有些事,能阻止,便出手阻止。”

    王献之沉默,少顷,他淡笑道:“蔡公担忧不无道理。但眼下,晋国需要上下团结,方能走出困境。蔡公将会稽王扶起来,是否能保证会稽王能配合献之,让晋室团结一致,上下齐心?”

    蔡谟似笑非笑地望向王献之:“此事无需蔡某操心,自有刘真长与荀令则帮忙看着会稽王。”

    蔡谟连刘惔与荀羡都注意到了,真是不简单!

    王献之开门见山,直接言道:“眼下献之打算发展经济,让先稳定内部,再解决外部。不知蔡公以为如何?”

    蔡谟颔首,慢悠悠地言道:“王七郎之意,与蔡某不谋而合。蔡某自然会支持。”

    “如此,献之感激不尽!”王献之站起来,向蔡谟作揖。

    见王献之有意离开,蔡谟徐徐言道:“王七郎这便要离开?不留下来用膳?”

    王献之将手里的石子抛入水中,拍拍手言道:“蔡公好意,献之心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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