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维摩屠刽无二心(第1/2页)逐鹿崇祯末年

    开封的孙传廷得知田羽的山东镇被刘芳亮阻于虎牢关,陈永盛驻兵不前,洛阳又传来被围的消息,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次孙传廷虽然得了总理大臣的职位,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他知道爬的越高,跌的也越惨,自移驻开封以后,便每天愁眉度日。现在李自成围困洛阳,一旦洛阳失陷,失地陷藩的罪名足可以将他从天堂打到地狱。孙传廷与陈永盛并不是很熟悉,再说陈永盛兵力较少,对于河南目前的形势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要想解救洛阳之危,重任只能落在山东镇身上。因此孙传廷一面催促李仙风飞檄陈永盛进兵,一面带着幕僚、亲兵前往虎牢关山东镇大营。希望凭借自己和田羽的关系打动田羽,全力进军,解救洛阳。

    田羽正在指挥山东镇大军伐木,搭建高台,孙传廷一行便到了。田羽连忙带着幕僚、众将将孙传廷接入大营。孙传廷入营第一件事情便是询问田羽还需要多久才能攻破虎牢关。田羽详细的将准备全力攻击虎牢关的想法告诉了孙传廷,孙传廷这才略微放心。又说了几句,孙传廷拒绝了田羽摆宴接风的想法,让田羽带着他前去虎牢关前观阵。

    到了虎牢关前,看到虎牢关上人头涌动,守兵数以万计,孙传廷也不由皱了皱眉头。同时孙传廷也看到虎牢关城墙已经大多看不出本色,不少城垣崩坏了足有半米深的缺口。便朝着田羽说:“看来盛公营中的大炮威力很强啊。”

    田羽苦笑着说:“威力还是太小,轰击了数日,仍未能轰塌城墙。”

    孙传廷指了指虎牢关前新堆起的大土堆,问道:“这土堆是做什么用的。”

    “一旦强攻,这些土堆将用来火力压制。”

    虽然孙传廷戎马半生,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火力压制这个词,不由问道:“火力压制?”

    “是,我准备将土堆堆到二丈左右高,上面再架设高塔,使这个土堆的高度高于城墙的高度。派火铳手居高临下攻击,配合攻城的步兵作战。”

    孙传廷也是聪明的人,听到田羽一说,就明白了田羽的想法:“这个想法不错,不知道多少兵可以使用这高塔。”

    “一共十处,每处十五名火铳手。一共一百五十名火铳手。”

    孙传廷当然知道火铳手地攻击速度,不由担忧的说:“一百五十名火铳手的攻击强度太低了,恐怕对战局的帮助不大。”

    “我挑选了一百五十名射术最好地火铳手。他们只管射击。清膛、装药地事宜都由下面地人来做。因此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火力足可以与一千人媲美。”

    孙传廷点了点头。满意地说:“有一千人地火力地话。可以实现盛公地想法。城中主帅可是刘芳亮?现在有兵多少人?”

    “正是刘芳亮。本来刘芳亮兵士一万二千多人。前几天中了我地诱兵之计。损失三千多人。大约有兵九千多人地样子。不过昨天晚间城中好像来了援军。具体地数目现在还没有探听到。不过从今天城头地人数和旗帜来看。援军至少在三千之上。”

    “一万多守军。再加上虎牢关之险。难也。”了解了基本情况。孙传廷也感到要想攻破虎牢关实非易事。同时。也将心头对田羽没有出全力地想法打消了。

    “如果拼盾战术能够使用地话。我想破虎牢关指日可待。”

    “拼盾战术?”孙传廷再次疑惑地问。

    “是。这个是山东镇独创地战术。”田羽将拼盾战术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当然也将攻打虎牢关,拼盾战术的难处说了出来。

    “那些伐木的军士便是为了拼盾战术。”

    “是。由于虎牢关城墙高大,盾牌拼接长度需要达到六七丈,这样的长度,盾牌本身的重量已经很大,结合之处已经不堪其负,因此步兵根本就没有办法行走上面攻击,现在我们准备使用木材作为骨架。加大盾牌的承重,这样就可以攻击了。”

    “走,咱们到那边看看去。”

    田羽陪着孙传廷到伐木,还有各营转了一圈,转完之后,孙传廷一脸的惊讶之色。山东镇开到开封的时候,孙传廷为了鼓舞士气,曾经到过田羽的大营,不过当时田羽只集结了三千兵士聆听孙传廷训话。当时孙传廷就已经对山东镇甲胄之精有了一定地了解。不过他以为田羽集结的三千兵士是田羽豢养的家丁。因此才有这么精致的甲胄。现在各营转过以后,三万大军的甲胄全部都是新式的板甲。尤其是“智”字营,兵士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

    出了最后一处兵营,孙传廷不由再次注目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用了一年时间超迁为总兵的年轻人。田羽被孙传廷的目光瞧得心里有些发毛,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哪里不对吗?”

    “不,不是不对,是没有想到贵军如此强盛。看完贵军后,大明其他军镇不啻土鸡瓦狗。”

    “大人过誉了。盛公一直将士卒地性命看得最为重要,而我朝兵部供应的甲胄兵器实在不堪一用,因此盛公召集山东镇匠户,打制了这种甲胄以护士兵。有了这种甲胄,士兵的伤亡大大下降。”

    “三万大军,我记得山东还有三营没有出动,还有水师,那么你的军队现在有多少?”

    田羽没有想着对孙传廷保密,因此说:“现在山东镇军士达到五万多人。”

    “五万多人?”孙传廷惊讶的长大了嘴,山东镇的粮饷他是知道的,朝廷一共供应山东镇三万大军的粮草,虽然理论上是三万大军的粮饷,但是兵部首先扣了一部分,而运送地时候又损失一小部分,实到田羽手上地不过两万四五千的样子,而且两万四五千还是孙传廷一丝不扣,全额拨发给田羽。换做其他总督,恐怕还要扣留一些。不过鉴于田羽救过自己,而且每年地孝敬也非常丰厚,孙传廷乐于做个好人,全额拨付。那么说田羽这些兵有两万多人是田羽自己筹饷了,孙传廷也知道山东镇向来没有劫掠一说,他田羽靠什么来维持这么多地兵士。而且大明的总兵等武官。哪有不虚冒兵额,领空饷自肥的。

    看到孙传廷吃惊过后,便沉默不语,田羽不知道孙传廷心中的想法,只好笑了一笑说:“五万大军对于现在的形势也是杯水车薪,要是有二十万、三十万大军,何愁不能内平流寇,外灭东虏。”

    孙传廷闻言笑着说:“其他各镇莫不以粮多兵少为快,盛公却反其道而行之。何乎?”

    “不同的心境、不同地价值观决定着人的行动,其实,人人要是都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地。维摩菩萨和屠夫刽子手之间也就没有了什么两样。只是人们欲求不同,心情各异,迷失封闭了善良的本性。正如编练新军,就实行的效果而言,七十三万精兵和各府州县的民兵不过是纸上谈兵,各地方无非虚报一个练兵数字,然后就借“练饷”之名拼命搜括,中饱私囊。而盛公又没有家族的拖累,孑然一身。要那么多金钱做什么。再说金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也就是个数字而已,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我住茅屋又何妨,这就是我的想法。”

    孙传廷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落寞的说:“要是天下人都是你这个想法,如何能到此地步。就说这个洛阳地福王吧。眼看着洛阳不保,还不肯出银子劳军。王府金钱百万,却让吾辈空腹讨贼。”提到福王,田羽不由心中着恼,要不是福王这个守财奴不舍钱,何至于自己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即便拼盾战术能够顺利实施,不知道有多少山东镇军士会妄送了性命。

    孙传廷望着远方在冬日下闪闪发光的兵士甲胄,低声说:“盛公,打造这么一支强军。花销很大吧。”

    “一年二百多万两银子吧。”孙传廷听到这个话。更是大惊,要知道以当时的二百多万银子可以养军近二十万。即便是骑兵,也可以达到十万人以上。不说田羽用二百多万两银子才养了五万大军,就说一年二百多万地用度,田羽如何来承担的,要知道大明派给山东镇的三万人饷银才四十五万两。除去被兵部等贪墨的,到了田羽手上也就是三十多万两,不到四十万两的样子,相对于二百多万两,不过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的样子。想到这里,孙传廷忽然想起山东诸生杨伟诬告田羽一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问:“看来杨伟诬告盛公一案,似乎别有隐情。”

    田羽看了孙传廷一眼,心中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笑着说:“大人,要想强军,没有银子可不行,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你是公心,但是一旦这件事情暴露了,恐怕难逃西市一刀啊。我劝你还是……”

    “大人,男子汉大丈夫生当封狼居胥,岂可苟因祸福趋避之。”

    孙传廷目中露出一丝精光,眼睛紧紧的盯着田羽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然后赞叹说:“好一个苟因祸福趋避之。本督以前赏识你,那是因为你作战勇敢,不想你竟然有这么大地胸襟,这么大的气魄,本督自愧不如。看来大明有救了。”“持身如泰山九鼎,应事若流水落花,这就是我的目标。”

    “盛公,你不应当做总兵。”

    “哦?大人何出此言?”

    “总兵不过一武夫而已,即便再勇猛,也不过平乱堪虏。但圣上要以你为相,大明中兴有望。”

    “大人太抬举盛公了。”

    “遍观朝中诸人,无不空言误国之辈,争权夺利,贪墨纳贿,一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一旦国家有事,都成了蛤蟆跳井,不懂了。不说了,不说了。”

    说到了庙堂之高,田羽也有些发怵,闻言也就转换了话题:“大人。看现在这个进度,明天便可以全力攻击虎牢关了。”

    “好,今日晚间升帐议事,明日全力攻击。”

    当晚田羽召集山东镇诸营众将议事,孙传廷在会上慷慨陈词,鼓舞士气。末了。拿出三千两银子犒赏山东镇诸将。会上田羽又将明日攻打虎牢关的事宜一一安排妥当,谁主攻,谁负责清理善后等各有人负责。最后田羽只说了一句明日必下虎牢关,便散了会。

    第二天清晨,山东镇营中三声炮响,大军缓缓出动,田羽陪着孙传廷登上高处观战。这一战,主攻的是“智”字营,而“信”字营则是火力压制。“雨”字营则负责运送拼盾的任务。一旦“智”字营攻破城垣,第一时间控制城门,然后的事情便是三营骑兵的活计了。

    自从昨日山东镇的高塔竣工。刘芳亮就已经猜到田羽会选择今天作为主攻地日子。昨天他也是聚集了众将会议,再次分配了任务,明确各营职责。会议完成后,将所有备用的擂石、箭矢全部搬运到城上,准备大战。虽然一直忙到了三更,但是心中有事的刘芳亮却睡不着,到了五更地时候才迷迷糊糊睡去,正自做梦,就听见外面炮响。刘芳亮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外面的亲兵这时候也跑了进来,慌忙的说:“大人,官军出兵了。”刘芳亮点了点头,略微梳洗一下就上了城头,这时候各营的将领也都到齐了,正在墙垛处看着山东镇兵士忙碌。

    “情况怎么样?”

    一个小头目忙回答道:“今日与往日不同,官军没有使用火炮,而是派出了步兵。估计是准备攻城了。”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刘芳亮还是忙走到城头看了一眼,半饷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不由转头看向了任继荣。任继荣看到刘芳亮看向自己,笑着说:“都说这个田羽会打仗,连鞑子都不是对手,不过现在看来也是名不符实。三万多大军就派出来那么一点点,就想着攻破咱们的虎牢关。可笑。要是我的话。早就造他个几百架云梯……”任继荣地话,一下子提醒了刘芳亮。恍惚间连任继荣后面地话都没有听清,他又朝着下面细看,但是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云梯的影子,像是自然自语,又像是朝着任继荣地说:“不用云梯他怎么攻城?”

    刘芳亮这么一说,周围的这些流寇头目马上也醒悟过来,一个小头目不识好歹的说:“想必这个田羽被崇祯催破了头,发昏了。”这个小头目的话逗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不过笑别人无知的人,往往自己却是最无知地人,城头上的人们的笑声未落,城下地明军就给出了答案。

    王守智一脸的严肃,这次的主攻任务落在了“智”字营身上,王守智的压力本来就很大,而且田羽为了锻炼手下将领独当一面的能力,特意将这次战役的指挥权交给了王守智。王守智曾羡慕哥哥王守仁有当了主将的机会,没有想到这个主将的差事这么快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他昨天兴奋地一夜没有睡好,一直想着今天如何把这仗打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一夜没有睡觉,王守智仍然神采奕奕,他将手中的令旗一挥,高声喝道:“三百盾,三拼。”

    随着王守智的一声令下,九百兵士出列,将手中盾牌拼接起来,放置在已经打制好的木头骨架之上。“雨”字营的兵士也纷纷将战车推出,由于这次拼盾达到了三百盾,因此每一个拼成的铁板由二十四辆车吊起,随着铁板吊起,王守智命三百铁盾手在前防御,九百失去盾牌的兵士协助“雨”字营的士兵和夫役推动战车向城墙靠拢。

    城头上的刘芳亮虽然没有见过拼盾战术,但明白不能让这几个铁板靠近城墙,因此下令射击。不过以鞑子射术都无法阻止拼盾前进,何况流寇呢。流寇大多数都是蚁附而来地饥民,这些人根本就不会使用弓箭。能够射击的也就刘芳亮的五百亲兵,任继荣带来的三百精兵,还有一些当过山贼、猎户稀稀落落的射了几箭。城下的三百铁盾手将铁盾斜举,保护着无甲的夫役。

    城头上的流寇一长身射击,十处高塔上的火铳手便开始了攻击。这一百五十名火铳手使用地都是火绳枪,本来射速就快,再加上不用换药。因此火力非常凶猛。并且高塔比城墙还要高出半丈左右,又是俯射,第一轮攻击就给流寇很大地杀伤。刘芳亮等人连忙藏身在城垛之后,那里是个死角,高塔上的火铳手无法攻击得到。但是墙角有多大地空间,一时间不少流寇中弹身亡。刘芳亮忙朝着后边的兵士大喊:“快。弄些盾牌上来。”

    流寇也没有见过这个战术,因此一时间慌了神,伤亡很大。由于虎牢关附近没有民居,也就没有门板可用,就是盾牌也非常稀少,而且流寇使用的盾牌不少都是木质地盾牌,在火绳枪的打击下,很多时候弄个盾毁人亡,不少流寇不得不撤出火力范围。刘芳亮偷眼看了一下城下。看到铁板离城墙越来越近,忙想主意,最后灵光一闪。朝着远处的流寇大声喝道:“拿帐篷去,在帐篷上多放些沙土。”刘芳亮的这个主意对付远程的火枪手还算管用,随着大量的帐篷覆盖了沙土撑了起来,城头上的伤亡大大减少。

    在号子声中,铁板的前端终于被推到了城头,不过铁板的高度要比城头高出半米左右,“雨”字营地士兵开始调节高度,随着砰然大响,铁板的前端搭上了城头。然后在尾降的号令下。铁板地末端被缓缓的放了下来,这个时候刘芳亮终于明白山东镇打的什么主意了。他拿起一把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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