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卷二(第3/6页)探虚陵现代篇
“是。”风笙顺从地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帮雨霖婞把门带上。
“难怪我从来没有真心朋友。”
雨霖婞一个人蜷缩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红裙宛若静静流泻的火,低声呢喃。
师清漪从泊车位取完车,洛神坐上副驾驶席,两人一路开回了家。路上师清漪给尹青,谢家佩,萧言打了电话,分别问询了情况,尹青和谢家佩都没有出现任何痕迹,而萧言的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也就是接萧言回去称呼萧言为“三爷”的那个人,师清漪让那中年男人给醉过去的萧言检查,答案同样是让人放心的。
曹睿还在接受治疗,师清漪不好去联系他,也就漏了他没问。不过课题组这边问过的人都没有出现问题,师清漪也就没太在意。
回到家,师清漪心底的郁闷一直也没法宣泄,她是个自尊自立的女人,很看不惯动不动就拿钱事的那些公子哥大姐,简直是看不起人。
之前和雨霖婞打过交道,虽然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还斗过嘴,但心里头她认为雨霖婞是真性情,对雨霖婞的印象其实算好的。想不到大姐就是大姐,那种目中无人甩支票的做派,还是让她不爽了一把。
钱,自己就没有么,真是。
师清漪坐在沙发上,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叠支票,甩在茶几上,摆起一张脸,着雨霖婞之前那种口气,对着对面的空气道:“拿去,你想要多少都行,自己写。”
旁边轻轻逸出一声笑。
师清漪扭头,看着洛神眉眼微弯地笑着看她。
洛神道:“嗯,得挺像。”
她感到一阵窘迫,又还是有点生气,道:“还就她有支票?我也有,你拿着我的支票写,爱写多少写多少,我看我气不死她。”
洛神还是轻笑,伸手撕了一张支票下来:“那我真写了。”
师清漪知dà
她在开玩笑,自己那话也是在开玩笑,不过在她内心深处,只要洛神愿意接受,她真的愿意给洛神支票。
不知dà
是怎么回事,她很想为这女人做些什么,想送她礼物,想给她买西。
往某种可怕的向想,她甚至愿意给这女人许多许多,就像是……就像是对待恋人那样。但是这些心思她都是藏得深深的,不敢出来,要也只是顺带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遮掩着。
师清漪停止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思绪,打开电视,抱着沙发抱枕蜷缩起来,盯着电视屏幕,嘴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话又回来,她看起来趾高气扬的,但又挺可怜。洛神,你熟悉蛊,你她还有几天的活头?能不能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洛神瞥眼看她,知dà
她看似在生雨霖婞的气,实则嘴硬心软,不由笑道:“你担心她?”
师清漪声咕哝着:“那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指不定哪天就没了,这怎么成。她手下的那些人从墓里出来,一个多月内陆陆续续地死亡,难道她……她也活不过一个月?”
“不会。”洛神道:“她的情况和那五个已经死亡的人不同。”
“怎么?”师清漪把电视声音调低,问道。
洛神慢慢跟她解释起来:“那五人是与三角挂件长期接触,痕迹蔓延得这般迅速,我料想挂件里定是封着那种蛊的成虫。可是尸体上沾染到的却不同,蛊进入宿主,在宿主身上做窝,随着宿主的死亡,它们这种寄宿者通常也会随之消亡,这是蛊的普遍规律。不过这不是彻底的消亡,蛊会留下延续,在宿主身体衰竭之前产下蛊卵,是以,雨霖婞与苏亦身上寄宿的,俱都是蛊卵而已。蛊卵要孵化成长,需à
很长的一段时间周期,不然她现在的状态不会如此之好。她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比起那死去的五人,算是幸中之幸。”
师清漪这才放心下来:“也就是,她其实还有足够的时间了?”
洛神点头。
师清漪突然就觉得洛神有点坏,明明知dà
,就是不告sù
雨霖婞身上寄宿的只是蛊卵,暂时没有危险。估计那边雨霖婞以为她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要死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快要急得跳楼了。
洛神一眼看出师清漪的心思,一正经地道:“你现在肯定在想,我是个坏心眼的女人,故ì
瞒着雨霖婞不。”
师清漪舌头打结:“没……没那回事。是她坏,态度不好,先吓吓她再。”
洛神轻描淡写道:“她定会亲自来找我的,到时候看她表现如何,再酌情考lǜ
告sù
她。”
师清漪忍不住笑,斟酌了下,脸色又有点异样:“我觉得你对她不一样,其实你对她很好,我知dà
,你会帮她的,她根就没必要拿支票出来摆出那副姿态。”
“是,我会帮她。”洛神摸出一支笔,道:“我不会让她死。这种蛊我还不是很了解,需à
再调查一番。清漪,你到时候把你之前采集的那个空心的挂件样和化验报gà
拿给我看下。”
师清漪点头道:“好。”
师清漪扭过头开始看电视,冷不防耳边又是一声低语:“你给我的支票真的会兑现么?”
师清漪一愣,扭头去看,发xiàn
洛神手里捏着一张撕下来的支票,她真的在上面写了字。
师清漪笑道:“当然,这是有效支票,你可以拿去银行支取的。”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只要别超过我在这个银行的账户存款就好,不然我支付不起。”
“是么。”洛神殇着眼,玩味地看她,同时把支票递过去:“银行能兑现?”
师清漪知dà
她在开玩笑,也就陪着她玩,接过支票一看,笑容却又凝固了。
很快,她白皙漂亮的脸上,浮起一抹醉人的红晕。
支票的数额上,只写了三个字:“师清漪。”
师清漪的心砰砰地跳起来,好像是有个人一直在心底不知疲倦地敲打,每敲一下,她浑身的毛孔都似要颤抖了。
她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洛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示意那张支票:“我看银行兑不了,得你亲自给我兑。”
第四十七章
暗恋她
支票好似有千斤重,师清漪修长的手指捏着它,几乎就要摇摇欲坠。
两人之间的玩笑,正沿着一种微妙的走向偏折了。
这种若有若无暧昧的言语,就像是一片轻盈羽毛似地,在师清漪的心窝里试探性地轻触着,只是轻轻撩拨那么一下,就很快又退开。
洛神眼里含着浅笑,宛若柔波,就这么定定地瞧着师清漪。
她犹如环绕在身边的一阵轻风,没有形状,让人捉摸不定。又或者是清晨的一场冷雾,迷迷蒙蒙,叫师清漪看不透彻。
连她的那些玩笑话,都得那样似真非真,似假非假。
“你自己也兑换不了么?”见师清漪久久不话,只有脸上浮起的那诡异的一抹红晕,洛神从师清漪指缝中把夹着的支票抽出,一面低头折叠,一面淡淡道:“所以,你给我的是一张空头支票。”
“不是。”师清漪紧张地为自己辩解起来:“我对你言而有……我言而有信。”
她也不知dà
自己为什么要辩解。明明就只是两人的一场玩笑,她却辩解得这么认真,好像恨不得立kè
剖肝沥胆掏心挖肺地把自己心底的那种感受在洛神面前展露出来。
对于她而言,这也许已经不是玩笑了。
洛神瞥着她,心情甚好:“言而有信,所以?”
师清漪垂了垂眸:“我言而有信。只不过现在暂时兑不了,但是……”她开始结结巴巴起来,略微低着头,黑发下是修长瓷白的一段脖颈,看起来就似欲滴的一支青花。
这种娇柔婉秀的模样,让洛神的眼神开始变得炽热:“但是?”
“……但是可以以后兑。”千回百转地纠结许久,直到又纠结到胃疼,师清漪终于出来了。
她心底其实紧张得快要疯掉,这种压抑的悸动,令她几乎要窒息。
而面前优雅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还是淡定而沉着的,犹如耐心等待猎物入套的出色猎手。
这个猎手不但要捕获一个人。
还要捕获她的心。
“这样也好,先存zài
你这,我以后还可以收你利息,划算得很。”洛神站起来,唇角勾着一丝笑,看起来愉悦而满ì
,她:“很晚了,我先去做晚饭。今晚想吃什么?”
轻轻松松地,她就把话题转开了。
“随意就行。”师清漪也站起来,脸上的羞涩被隐隐的落寞取代:“我去弄点西给月瞳,我们出去这么久,它肯定又饿了。”
洛神应着她:“嗯。”
看见洛神转身进到厨房去忙活,师清漪心中的失落来盛。
洛神根就没在意,她真的只是在开玩笑。
支票兑换这种话,只是玩笑而已。
师清漪跟随着走进厨房,洛神站在流理台旁择菜,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背影笔直如青竹似的,雪白的上衣袖口往上挽起,一举一动落到师清漪眼中,都是那么摄人心魄。
师清漪拉开冰箱冷藏室的门,偷偷地又盯着洛神的背影看了许久,看觉得自己是入了魔怔。
她咬了咬唇,把冷藏室里解冻好的一大块牛肉拿出来,站在洛神旁边,将牛肉细细地切成片,用玻璃盆装了,默默地带进了卧室。
卧室里纳凉的月瞳已经醒了,不过还是蜷缩成一团球,感觉到师清漪进来,它轻轻地“喵”了一声。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月瞳与师清漪洛神两人已经不再生分,也不再将活动范围局限于阳台,阳台与主卧之间相隔的玻璃门一直被师清漪保持着打开的状态,它经常可以从阳台转移阵地,窝在师清漪的卧室地板上睡觉,或者去沙发上趴着。每天被人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住舒适的窝,随时都有鲜美最爱的牛肉吃,这只猫的日子实在过得舒坦到了极致。
师清漪带月瞳打过疫苗,和其它的猫不同,月瞳很爱洁净,真的好似一位讲究的女王似的。
猫都不爱洗澡,养过猫的那些主人遇到给猫洗澡的问题,就会头疼,因为猫对入水洗澡的恐惧时常会让它们炸毛,一刻也不得安分。不过月瞳就不一样,它对洗澡一事分外享shòu
,师清漪特地给它准bèi
了个猫咪澡盆,月瞳三伏热天里泡过澡后,身上那银白的毛发出浴之后,竟似不会沾湿,晃着脑袋抖一抖,水滴便顺从地沿着每根毛发滴落下来,熠熠地闪着光,如同女王加冕时的高贵裙裾。
虽然长着一副猫的模样,师清漪并不把它当猫看,毕竟这世上没有那只猫会像月瞳这般,食量大得离谱,把洗澡当成一种享乐,甚至还会瞬间变大伸出獠牙,一口咬断粽子的脖子。
师清漪走到月瞳身前蹲下,把装牛肉片的玻璃盆搁在它面前。
闻到肉腥味,睡得迷迷糊糊的猫眼里终于晃起光来,它一咕噜跳起,一只爪子扒拉在玻璃盆的边沿,的脑袋伸进玻璃盆里,惬意地撕咬着,额头上的梅花烙随着它脑袋的一低一抬而跃动起来。
师清漪看见卧房门被关紧,厨房忙活的洛神肯定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她索性坐在地上,歪着头看着大快朵颐的月瞳。
她叹息似地,伸手揉了下月瞳的脑袋:“你可真好,除了睡觉,就知dà
吃。没别的事,也没别的烦恼。”
月瞳不理她,忙着解决面前的牛肉。
“女人对女人有好感,是不是就是不正常了?”师清漪轻声呢喃着,月瞳是她唯一的倾听者,只是这个倾听者,现在只对吃感兴趣。
是不正常吗?好像的确是不符合常理,违背伦常。
以前她去祝锦云那里,不心看过祝锦云办公桌上摊开的一份心理治疗记录。
那是一个男同性恋患者的心理诊断记录。她好奇多看了两眼,从字里行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因为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而陷入痛苦的挣扎,另外一个男人是个直男,而且还有女朋友,那男人几番试探,得到的都是让他心灰意冷的答案。
男人自己也很迷惘,甚至认为自己变态,痛苦得无法自拔之下,才会找祝锦云进行心理面的治疗。
师清漪细细地回想起那份心理诊断记录,浑身都似要颤抖起来,蜷缩着抱起膝盖,后背往床那边靠。
她以前从来没对男人有过好感,更何况是女人,所以祝锦云才会她恋爱缺陷。
可是现在,她对一个和她同住屋檐下的女人,有了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女人刚才随随便便地跟她开了个支票的玩笑,她就当了真,怀里似揣了一只兔子。
在遇上那个女人后,她的防线便一点一滴地被破开,积压多年的情感慢慢地倾泻出来,积深,深得快要将自己溺死在里头。
以往她不爱任何人,因为她一直没等到。她过往的所有,仿佛只为冥冥中的一个人等待许久,而在那女人闯入她的世界后,她内心的感觉仿佛是终于遇见对的人似的,热切地迎了上去。
自己也是变态吗?和那个男同性恋患者一样,认为自己变态,而去找心理医生祝锦云寻求帮zhù
。
她和祝锦云结交多年,每月一次的心理诊断令她的心变得纤细而敏感,她潜意识里对自己这种感觉,感到恐惧与无助。
师清漪抱着膝盖,看着脑袋快要部挤进玻璃盆里的月瞳,魔怔似地呓语:“她……她都成亲有丈夫了,应该还有孩子。那她肯定是个直女。”
洛神肯定是个百分之百的直女了。师清漪在心里下了论断,同时一想到直女这个词,就难过得要死。
直女是不会喜欢女人的,她们都是正常的异性恋,怎么会去接受另外一个女人。
师清漪忘不了洛神当时在墓里她的“心爱之人”时那种脉脉含情的眼神。她的眼神是那么留恋而炽热,她肯定是爱惨了她的丈夫,即使她在墓里沉睡了六百多年后,从明朝跨时空来到这个现代社会,她依然忘不掉她那位心爱的丈夫。
活人总是争不过死人的。
只要洛神心里还装着她的丈夫,那就没戏。
师清漪靠着床闭上眼,想着想着,随着暮□临,她疲惫得几乎要睡过去。
房门轻轻地开了,洛神推开半边门,站在门口招呼道:“清漪,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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