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说服(第1/1页)花娇

    郁文忙坐直了身体,对郁棠道:“你来做什么?是你母亲让你来的吗?”

    郁棠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道:“我给阿爹做了些雪花糕,您尝尝,是我做的好吃?还是姆妈做的好吃?”

    糕点还没有入口,郁文已宠溺地笑道:“当然是我们家阿棠做得好吃。你姆妈,手艺十年如一日。你年纪轻,知道变通,上次做的雪花酥里就加了杏仁和橄榄,别具风味,吴老爷吃了都夸好吃呢!”

    郁棠笑盈盈地,给郁文沏了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郁文一块糕点已经入了肚,再喝上女儿沏的热茶,甜甜的味道被绿茶微微有些苦涩的味道冲淡了,只留满口的怡然。

    他微微点头,道:“阿棠,裴家的事是我和你姆妈的事,你不必管,但你也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郁棠见父亲主动提起这件事,心中微定,笑道:“阿爹,大家都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您为何觉得不好?”说完,没等郁文开口,又道,“我知道阿爹您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再由我去说服姆妈,这样您也免得和姆妈吵嘴,姆妈也免得生气,您看这样好不好?”

    郁文闻言不免有些心动。

    他和陈氏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置过气,他的心里实际上是很难受的。

    郁文想了想,道:“我是觉得人生苦短,不必那么辛苦。不说别的,就拿你的嫁妆来说,若是你只嫁了个平常的人家,我们家轻轻松松的就能把你的嫁妆置办整齐了,可嫁到裴家,什么东西都要比从前好了,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也不好去上门责问,我想想就觉得这门亲事没什么意思。”

    郁棠抿了嘴笑,道:“那裴三老爷您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郁文沉吟道:“要说不好……也就是对人太冷淡了……”

    他在他面前摆不出岳父的架子来。

    他就郁棠这一个女儿,也只能有一个女婿,要是不能在女婿面前摆摆岳父的谱,那他这女儿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家,他想想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郁棠道:“您有没有想过亲自去问裴宴,这些事他准备以后怎么办?”

    郁文愣住。

    郁棠笑道:“阿爹,坐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用。与其这样猜来猜去的伤脑筋,我觉得还不如找了裴三老爷过来问个清楚,他如果觉得我们家要求太多,这门亲事再议就是。您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是啊!

    做生意还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呢?他这可是嫁女儿了,怎么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儿给嫁了呢?

    这可比那些生意重要的多了!

    郁文就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给裴三老爷带个信,让他来见我。他要是还是从前那副态度,这门亲事立刻就作罢。”

    郁棠连连点头,道:“让阿苕去送信,他跟着您进出过裴家好几次,守门的应该认识他。”

    郁文觉得有道理,立刻喊了阿苕进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叫裴宴过来。

    阿苕战战兢兢地应了,飞奔出了书房。

    郁文又担心道:“要是他不来呢?”

    郁棠立马斩钉截铁地道:“那我们家就不和他们家联姻。”

    “说得对!”郁文大声赞同,心情舒畅。

    郁棠莞尔。

    郁文就和她啰里啰嗦地抱怨起吴老爷来,说吴老爷不顺着自己应对,倒为裴家说话之类的,郁棠安静地听着,不时附和父亲两句,让郁文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在外面等着消息的陈氏知道郁文要叫了裴宴过来问话,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和王氏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找了个借口把郁棠叫出了书房,问郁棠道:“你怎么能给你阿爹出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主意?万一裴三老爷恼了,不愿意和我们家联姻了怎么办?裴三老爷那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只对你阿爹一个人,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或者是她的婚事真的太困难了,难得找到了一个人品、学识都是上佳的,陈氏和王氏看得非常重要。

    郁棠只好笑着安抚她们:“我这还没能嫁到裴家去呢,若是裴三老爷连这点体面也不愿意给我,您还能指望他以后有多敬重我啊!”

    王氏和陈氏无话可说。

    郁棠就朝着旁边的相氏使眼色,推搡着让两人去厅堂里喝茶:“等会裴家三老爷过来了,还不知道要和阿爹说多长的时间,天气这么热,您还是在屋里坐着凉快!”

    陈氏和王氏还是眉头紧锁,但到底还是照着郁棠的意思去了厅堂里闲坐。

    两人不免要说说和裴家的婚事,可一个郁文反对,一个郁棠没心没肺,陈氏和王氏觉得这两人都不是说话的人,干脆撇开郁棠,拉着相氏悄悄地说起了体己话。

    郁棠只好回了自己屋里。

    只是没等她做完半朵绢花,双桃就神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进来,小声对她道:“小姐,阿茗过来了,说三老爷现在要见您,就在我们家后门。”

    郁棠很是意外。

    让他过来就过来好了,怎么先去了她家的后门。

    郁棠寻思着裴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忙换了件衣裳,由双桃陪着去了后门。

    太阳直直地晒在头顶,就算郁棠家后门种了两株合抱粗的老槐树,可没有风的巷子还是很热。

    裴宴拿着把素白竹柄川扇挡在头顶,穿着薄薄的白色细沙直裰,白色丝绦束腰,看上去清爽凉快。可他见到郁棠就道:“你怎么才出来?热死人了!”

    郁棠见他面白无汗,半点也看不出热着了的样子,不由道:“要不我让双桃去拿把蒲扇给你扇扇风?”

    裴宴道:“算了!正事要紧。郁老爷喊我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郁棠听了在心里想:算你有心,知道见我阿爹之前先来见我打听消息。

    她和颜悦色地道:“应该是有什么话要问你。”

    裴宴不解地道:“有什么话不是应该跟媒人说吗?怎么突然要亲自问我?那些订亲下聘的事我也不懂。要不,我回去叫个懂这些的再来?”最后一句,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郁棠。

    郁棠抿了嘴笑,道:“应该不是那些。”又觉得一时也说不清楚,索性道,“你去见过我阿爹就是了,他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裴宴坚决反对,“这种事答错了是很致命的。”还抱怨郁棠,“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

    难道他实际上很紧张?!

    她心中一软,眉眼间顿时流露出几分柔情来,语带安慰地道:“我阿爹觉得齐大非偶,多半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裴宴冷着脸点了点头,郁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她正想再透露几句给他听,谁知道裴宴已道:“不就是自卑吗?好了,我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了!”

    郁棠顿时横眉怒对,很想伸手打人,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了?”裴宴看着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郁棠气得直跺脚,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眼前这个人说。

    “那就好好地回我阿爹的话好了。答得好了,这门亲事兴许能成,答得不好,我们俩就算是有缘无份了!”她丢下几句话,转身进了家门,“啪”地一声把裴宴关在了门外。

    裴宴脸色大变,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回合,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他气愤填膺地对跟他过来的胡兴道,“她居然敢甩脸给我看。”

    胡兴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他硬着头皮劝道:“郁老爷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她肯定不愿意听别人非议郁老爷……”

    裴宴皱眉,道:“我什么时候非议郁老爷了?”

    胡兴寻思他可能是真不知道,轻声提醒道:“您不应该说郁老爷‘自卑’的……”

    裴宴没有吭声。

    胡兴见状继续道:“您说的当然对。不过,那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您这样说是有点伤人!”

    裴宴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去见郁老爷吗?”

    “当然要去见。”裴宴抬起头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见郁老爷?”

    既然郁棠不喜欢他这样说郁老爷,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胡兴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我们就先去郁家登门拜访好了。”

    裴宴轻轻颔首,由胡兴领着去了郁家的大门口。

    郁棠心情有些烦躁。

    这个裴宴,一点也不顾忌,等会见到她阿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阿爹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场面,她该怎么办呢?

    郁棠为难地锁紧了眉头,叫了双桃,绕道去了郁文书房的后院。

    书房窗扇大开,可以清楚地看见书房里的情景。

    裴宴和郁文一右一左地对坐在书案两旁,郁文正等着吩咐阿茗去沏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他还对裴宴道:“这还是我们家姑娘去杭州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