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旧闻(第1/1页)花娇

    裴宴望着郁棠,双眸熠熠生辉,轻轻地笑了一声。

    等到他家阿棠当家,就要照着阿棠的规矩来了,裴家,肯定又有一次大震荡。

    至于现在,还是依旧照着他姆妈之前定下来的规定来吧!

    他站起身来,把郁棠重新按坐在了太师椅上,道:“那就别折腾了,你算算这账目有没有错的,若是没有错的,就这样交了好了。”

    郁棠气呼呼的。

    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但这毕竟是裴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加指责,最好还是听裴宴的话,算算账面上的数字好了。

    裴宴却像看清了她的想法似的,温声道:“你听我的准没错!至于你担心的,老安人是什么用意,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听得懂就做,听不懂,那有什么办法?”

    他完,还摊了摊手,特别的无赖,可郁棠看了却莫名的觉得特别踏实,特别安心。

    她不由抿了嘴笑。

    裴宴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她顺滑的青丝,想着,你暂且先忍忍,等嫁过来,就可以你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明显地表现出对郁棠的喜欢,郁棠有点害羞,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她干脆就当作没有看见他做了什么,拿了算盘过来,开始算账。

    黑漆漆的算盘珠子,雪白纤细的手指,黑白分明,让那普通杂木制的算盘更显粗糙,如玉琢般的手指更显细腻,加之郁棠动作娴熟,那些冰冷的算盘珠子在她手指下如被驯服的孩子,噼里啪啦,带着音律般的节奏舞动,就这样在旁边看着都让人倍感赏心悦目。

    裴宴是看喜欢,忍不住就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等到青沅端了果子过来,裴宴才回过神来,接过青沅手中的果盘,怕打扰郁棠似的低声道了句“我来就好”。

    青沅不敢抬头,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郁棠就把整的账目都算了出来。

    裴宴笑着问她:“怎样?”

    郁棠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腕,道:“账房里出来的账册,若还是有错,那你们家的账房都得换了。”

    裴宴微笑着点头,端了果盘给郁棠:“尝尝,家里田庄种的。”

    郁棠仔细看看,一堆樱桃李子里居然还有几颗金灿灿的枇杷。

    她欣喜地拿了颗枇杷,边剥边问裴宴:“您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决定讲真话谎太麻烦了,他还得不停地为这个谎话圆谎。

    “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他坐到郁棠的身边,和郁棠一起剥着枇杷,道,“你这几天怎么样?这些账册什么时候能看完?要我帮忙吗?”

    郁棠看着手中剥好的枇杷,寻思着要不要客气客气先给裴宴尝尝,抬头看见他正垂着眼睑认真地剥着枇杷,侧面帅气又俊逸,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口地吃了口枇杷,和裴宴起这两天在别院发生的事来。

    裴宴见郁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吃枇杷似的,就让青沅拿了个碟子进来,把剥好的枇杷放到了碟子里递到了郁棠的手边。

    郁棠颇有些不自在,又觉得能让裴宴干活的机会太难得了,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笑着向裴宴道了谢,在和裴宴话的空档吃了几颗裴宴剥的枇杷。

    一时间抱厦里虽然只是低声细语,却气氛温馨。

    青沅等人在外面悄悄地笑。

    裴老安人听了,也悄悄地笑,还吩咐陈大娘:“给他们送点绿豆汤去,偷偷地送过去,别让人看见了,免得郁氏害羞,在我面前不自在。”

    这就有点偏心了。

    刚刚收的绿豆,市面上还没有开始卖,二太太那里都还没有呢,就开始给郁姐煮了。

    陈大娘眉眼含笑地应是,下去煮绿豆汤去了。

    可惜裴老安人的绿豆汤还没有送过去,裴四姐和裴五姐抓着把野花兴冲冲地跑进抱厦,打破了裴宴和郁棠的相处。

    “三、三叔父!”两个姑娘目瞪口呆地望着并肩而坐的郁棠和裴宴,满脸无措。

    裴宴皱着眉,不知道该责怪两个姑娘太鲁莽还是该责怪门外当差的丫鬟不称职好,脸色很是难看。

    郁棠的脸却红成一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慌张地心虚道:“我,我们在看账”然后很快镇定下来,掩饰般地先发制人道,“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后山采野菜吗?怎么拿了一把野花?这是什么花?可有什么讲究?”又指了旁边的绣墩:“天气这么热,坐下来喝杯茶吧?我这边有上好的胎菊,还有明前的西湖龙井,你们喝什么?”

    喝什么她们也不敢和她们的三叔父裴宴坐在一起喝啊!

    四姐在心里嘀咕着,朝着郁棠只使眼神色,示意她把裴宴弄走。

    裴宴不用她也想走了。

    这俩丫头都是只长个子不长心的,她们既然来了,他想和郁棠会体己话也是不可能的,更没有气氛了。

    他干脆站了起来,道:“那我先走了。你这边的账目既然不急着交,那就别急着整理,每天对一点,到时限对完就是了。”

    郁棠当然也不好留他。

    垂着头送了裴宴出门。

    两个姑娘见了喜出望外不,等裴宴一走,就立刻亲亲切切地上前一右一左地抱了郁棠的胳膊,拉着她往抱厦外面的花园去,嘴里还道:“郁姐姐,我们有急事找你。”

    郁棠不好泼了两个姑娘的兴头,只好笑着随两人去了花园香樟树下的藤椅坐下,让柳絮去倒了茶,问她们:“是什么急事,让你们两个巴巴地来找我。”

    五姐还有些腼腆,四姐却像个百灵鸟似的围着郁棠就叽叽喳喳地讲开了:“郁姐姐,你知不知道,顾姐姐的哥哥,就是顾朝阳顾大人要娶徐姐姐家的姑子殷姐为妻了?”

    这已经是旧闻了。

    当然,这也是相对郁棠而言。

    起来,这件事郁棠也算曾经亲自参与过。

    她去给殷家布置过新宅。

    “知道啊!”郁棠笑吟吟地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四姐和五姐。

    两个姑娘听得眼睛发光,一个道:“那郁姐姐知不知道顾家吵起来了?”

    一个道:“不关顾姐姐的事哦!是顾家的大老爷和顾姐姐的父亲顾家二老爷吵起来了!”

    这件事郁棠还真没听过。

    她有些惊讶。

    四姐就抢在五姐之前道:“我们是听杨大姐的,她是听她的一个表姐的。她这个表姐,嫁到了沈家旁支,妯娌是顾家长房的姑娘。”

    江南世家,果然盘综错节,论起来是亲戚。

    郁棠支了耳朵听。

    四姐道:“是顾大人和殷家订了亲,却和殷家约定,殷姐的陪嫁由殷姐自己掌管,若是以后郁姐没有孩子或者是走在了顾大人之前,殷姐的陪嫁得还回殷家。顾家的人一听就炸了,特别是顾家二爷,直接找到了顾家大老爷那里,不顾颜面地就吵了起来。”

    这件事郁棠是知道的,她当初知道的时候也觉得有点过份,可这也只是相比顾家的门第而言有些过份。江南这边嫁女都喜欢厚嫁,比这更过份的约定也不少。

    她觉得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因而有些息事宁人地道:“想必殷家有殷家的顾忌,他们家姑娘陪嫁丰厚是出了名的。”

    江南曾经出过为了贪图女陪嫁把女谋害了的事。

    五姐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郁姐姐,你不知道,顾姐姐的阿爹,就是顾家的二老爷,就把顾姐姐姆妈的陪嫁给贪了。这件事,顾家的人都知道,只是怕丢脸,瞒着外面的人罢了。顾大人他阿爹故计重施,丢脸丢到京城去,才和殷家有了这样的约定,顾家大老爷才亲自出面给顾大人亲的。可如今顾家二老爷这么一闹,这件事就像纸包不住火似的,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顾家又被推到风口浪尖被人议论了。”五姐同情地道,“顾姐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特别是大伯母,顶顶要面子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顾姐。”

    “应该不会的。”四姐道,“大堂兄是讲道理的人,就算大伯母有什么不好听的言辞,大堂兄会护着顾姐姐的。顾姐姐最多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几句闲话罢了。何况顾姐姐一时也不会嫁过来,就算是大伯母要什么,也没个处去啊!”

    五姐道:“我就是有点可怜顾姐姐。她摊上个那样的继母,如今又曝出殷家嫁妆的事,虽不是她的错,可总归是被人指指点点的,让人难受。”

    “谁不是。”四姐附和道,“所以要我,这件事得告诉大堂兄才是。让大堂兄派个人去递个话什么的,也好安抚安抚顾姐姐。可惜顾姐姐就要嫁到我们家来了,不然可以请她到别院来住些日子,也能散散心。”

    五姐咯咯直笑,拍着手道:“这次四姐姐可算是错话了。若是顾姐姐不是要嫁到我们家,就不会遇到大伯母了,不遇到大伯母,也就不需要大堂兄去安慰了。这次你得服个输吧?快把你镜台上供的那个弥勒佛送给我才是。”

    “你看你就是想我的西。”四姐道,话题立刻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你就看我什么西都好。”

    郁棠坐在那里笑盈盈地听着她们斗嘴,心里头却嘀咕,这件事不会是裴宴让人传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