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当全世界都来攻略我1(第1/2页)我让反派痛哭流涕

    陛下, 您这是要造反吗?

    沈启,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皇帝嘴唇剧烈颤抖了几下, 看起来是很想骂人的, 然而目光在皇太子死不瞑目的面孔上扫过, 花白的胡须不禁随之一抖,到底也没能开口。

    大殿之内早不复当初的觥筹交错, 欢声笑语, 几个大臣和内侍的尸首倒在一边, 鲜血染红了华丽而繁密的地毯, 持着刀枪斧戟的侍从立在一侧,身上盔甲泛着无情的冷光,更多的人龟缩在坐席之下,苍白着脸, 不敢作声。

    燕琅微微一笑,却不打算再入内,到太极殿前的台阶上,居高远眺建康风景。

    约莫过了半刻钟, 殿内有异动传来,尖叫声夹杂着呼喊声,饶是未曾亲眼目睹, 也能猜到里边儿的混乱与血腥。

    这纷乱只持续了一刻钟,便迅速宣告终结,沈章手提佩剑,在几个兵士护持之下缓步走出, 绯红的官袍映着他端秀的面庞,当真皎如玉树临风前。

    他神情沉痛的告诉母亲:“皇太子意图造反,举兵行乱,亏得哥哥力挽狂澜,方才没有酿成大祸,陛下震怒非常,当即宣布废皇太子为庶人……”

    燕琅听得眉头一跳,道:“那陛下呢?”

    沈章微笑道:“陛下见逆臣得以伏法,欣然之下,喜极而崩了。”

    “……”燕琅:“好吧。”

    殿中的乱事刚刚结束,但建康风云,却刚刚开始。

    废太子谋逆,杀害大臣数人,伏诛之后,皇帝喜极而崩,大齐瞬间陷入无主之态,楚王沈启毫不犹豫的接管禁宫,又令封锁建康,严闭城门。

    宫宴之上生出这么大的变故,京都自是人心惶惶,各有猜测,有人说是废太子谋逆,活生生气死了皇帝,也有人说废太子压根就不曾有过异心,是楚王觊觎大位,所以阴谋害死了皇帝和皇太子。

    一连数日,种种猜测甚嚣尘上,流言飞的满建康都是,沈启手掌大权,自不心慌,大刀阔斧的对建康驻军和宫中禁卫加以整改,另一边,又令人严查散播不实言论,污蔑楚王的幕后之人。

    皇帝死了,皇太子也死了,亲眼看着他们死去的人不在少数,但铁了心要跟沈启对着干,非要把一切都掀开的,却也就是那几家人。

    沈章将他们揪出来之后,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裴家也牵涉其中,煽风点火,上蹿下跳,沈章对此报以冷笑,裴家的门都不曾登,便下令将裴蕴、裴大郎处死,褫夺裴家男丁官爵。

    裴绍前不久才被燕琅一脚从台阶上踢下去,此时正在家中养伤,听闻这消息,慌忙起身,往沈家门前去求见沈启。

    沈启这会儿正忙,哪里有闲心理会他,裴绍在门外等了一日,也未曾见到他人影,反倒是在傍晚时分,见到了归府的沈章。

    “二郎!”裴绍额头上还贴着膏药,脸色苍白的迎上去,央求道:“那可是你嫡亲的祖父和大伯啊,即便有错处……”

    沈章将头顶官帽摘下,信手丢给侍从,人在马上,居高临下道:“裴大人,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我跟哥哥姓沈,与你们裴家没有半分干系。”

    裴绍声音为之一顿,正待再说,却见沈章摆摆手,吩咐侍从道:“把他弄走,别在我们家门口碍眼。”

    裴绍心下一沉,求饶的话没等说出口,就被门口扈从叉走,丢到了街道口那儿。

    系统得知这事儿,有些担忧的向燕琅道:“这么搞不会出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燕琅反倒自若,懒洋洋的倚在塌上翻书,闲闲道:“他们都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好些事也不会再计较,这么干固然是粗暴了些,但只要手掌大权,又不在意身后名,又有何妨。”

    裴绍失魂落魄的回到裴家,便见苍苍老矣的裴老夫人守在前厅,看他回来,迫不及待的追问道:“如何?!”

    裴绍木然的摇摇头,道:“他们不肯放人……”

    裴老夫人的儿子和长孙都被下狱,不日即将问斩,心下如何不慌,想起那两个高高在上的重孙,她心下一阵酸涩:“说来说去,都是怪你!”

    裴老夫人恨恨的剜了裴绍一眼,道:“若非你不识珍珠鱼目,非要去跟那个夏清岚乱搞,沈蘅怎么会与你义绝?若非如此,现在裴家便是宗亲,你便是皇帝的父亲了!”

    说到此处,她老泪纵横,浑然记不起当年自己面对那两个孩子时的无情:“他们都是我的重孙,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小的时候,是多么亲近我,敬慕啊……”

    裴绍听得心头发冷:“所以,你把一切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在他眼里,沈蘅是害死他心上人和母亲的第一凶手,但面前的老虔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蘅在裴家的时候,你待她很好吗?你没有依仗着长辈身份,向她索取东西?你身边的丫鬟仆婢,难道没有欺负过她?还有我母亲——”

    裴绍牙根紧咬,将这些年压在心里的愤恨于不平尽数倾诉:“祖母,你老了,要死了,还紧攥着权柄和私财做什么?你死之后,难道真能带到地下去吗?母亲身为当家主母,执掌中馈又有什么不对?偏你宁死都不肯撒手!贪心不足,自私虚伪,你就是这么一个人!”

    裴老夫人不料素日里恭顺的孙儿会说出这么一席话,当即怔在当场,回过神后,怒的身体颤抖,语调激烈道:“放肆!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好啊,真好,你可真是夏氏的好儿子,跟她一样的卑劣无耻!”说完,便举起拐杖,狠狠砸到了他肩头。

    裴绍听她这般谴责,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丧母之痛,再想起这些年卑躬屈膝,讨好这老妇人的情景,心下更是衔恨。

    裴老夫人上了年纪,气力大减,一拐杖打下来,倒不如何作痛,只是他微薄的自尊心,却被这动作刺伤了。

    事到如今,裴家已然有了倾覆之像,父兄又被下狱,朝不保夕,裴绍心下悲哀难言,更不愿再向裴老夫人低头。

    一把抓住那拐杖,他用力将其夺过,顺势一推,裴老夫人当即跌倒在地。

    裴老夫人十六岁嫁进裴家,从孙媳妇到有了重孙媳妇,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何曾吃过这等亏。

    她被推倒在地,便觉骨头作痛,然而尊严和脸面上的伤害,却远比身体上来的更多,也更严重。

    “裴绍,你竟敢对我动手?”

    几个女婢脸色惊慌的将她搀扶起,裴老夫人脸色泛白,恨恨的将她们推开,道:“去请裴家的族老们前来,我必得处置了这个不孝之子!”

    “你要处置谁?你知道裴家现在是什么光景吗?!”

    若换成从前,裴绍早就跪地求饶,然而现下先见父兄入狱,再听次子冷语,他已有心灰意冷之感,再见裴老夫人寒着脸要请族老前来的模样,丝毫不觉畏惧,只觉得讽刺。

    “父亲和大哥被下狱,不日便要问斩,你还在这里耍这些老祖宗的威风?好啊,你去找族老们来,叫他们把我打死好了!”

    他目光仇恨的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咬牙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这样的人,怎么还有颜面活在世上!”

    裴老夫人被他噎住,想要发怒,却也在裴绍冷漠而仇恨的神色中咽了回去。

    她已经年老,所剩无几的发丝挂不住发簪,因为方才那一摔,玉簪落地,断成了两截,正如裴家此时骨肉离散之态。

    裴老夫人被触动了情肠,心如刀绞,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沈启与沈章身上都流有裴家的血,但在他们心里,这只是耻辱,而非荣耀,更别说为此而对裴家心软,施加恩赐了。

    不几日,裴蕴与裴大郎被问斩,也彻底斩断了裴绍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他痛哭一场,为父兄收尸之后,苍白着脸,返回了裴家。

    都怨我。

    他在心里这么想。

    若不是因为我与夏清岚有私,就不会触怒沈蘅,若不是为了给夏清岚一个身份,他就不会想着除掉沈蘅,母亲也不会主动出手,甚至于因此丧命。

    倘若沈蘅不曾与他义绝,那沈启与沈章仍旧是他的儿子,在裴家的襄助之下,他们只会发展的更快,与此同时,也会带给裴家更多的荣耀。

    或许,他会是天子,又或者是如刘太公那般,做太上皇,而裴家,也会是正经的宗室,万代光耀。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们恨自己,恨裴家,也厌恶裴家的所有人。

    清岚死了,母亲死了,父亲死了,大哥也死了。

    秋风像是一把钢刀,在裴绍的腹腔里搅了又搅,叫他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为什么不冲着我来,反而要一个接一个的伤害我在意的人?

    他们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害死我至亲之人的吗?

    裴绍觉得讽刺,也觉得心凉,他想笑一下,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嚎啕痛哭起来。

    他以为自己会给裴家带来荣耀,可到头来,正是他的存在,给裴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裴绍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要有个堂堂正正的了断,要叫沈启和沈章知道,裴家的风骨,他们永远都学不会,也明白不了!

    但在这之前,他要做一件事,他必须去做一件事。

    沈章一阵吩咐人盯着裴绍,得知他这两日先后去给夏清岚和裴夫人扫墓,又去裴蕴和裴大郎坟前祭奠,心里便隐约猜出几分,吩咐人悄无声息的潜入裴家守候,果然得到了预料之中的那个消息。

    裴绍趁着夜色,进入裴老夫人所在的别院,一条绳索,勒死了自己的祖母。

    就像当年,裴蕴在裴老夫人的推动下,毫不犹豫的下令勒死裴夫人一样。

    裴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亲手了结掉她性命的,居然是这个年幼时最受她宠爱的孙儿。

    睡梦中被惊醒,一睁眼,便是裴绍扭曲中带着仇恨的面庞,裴老夫人吓个半死,下一瞬,死亡的缰绳便套到了她的头上。

    裴老夫人已经年老,而裴绍虽不在盛年,却也并非一个老迈妇人所能抗衡,她艰难的挣扎了几下,死死的瞪着裴绍,永远的停住了呼吸。

    裴绍看着她大睁着的眼睛,脸上显露出一抹快色,提着手中绳索,便待离开此处,往裴家祠堂中去,了结自己的性命。

    正当此时,门外却忽然热闹起来。

    “砰”的一声闷响,门被人撞开了,裴三老爷身后跟着几个健壮仆从,气势汹汹道:“是谁在里边儿?!”

    裴绍心头一惊——这却跟他想象中截然不同了。

    他转身欲走,奈何此处并无别的出口,想要跳窗,那小小的口子,却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半老男人能轻易离开的。

    裴绍被困住了,身体僵硬的看着裴三老爷进门,几个嬷嬷发觉了床榻之上裴老夫人的异常,快步扑过去,看了一眼,嚎哭声便响起来了。

    “老夫人,老夫人?您的命真苦啊,谁能料想得到,竟是您最疼爱的孙儿害死了您?!”

    裴老夫人是被勒死的,绳子正捏在裴绍手里,着实抵赖不得。

    裴三老爷哭了几声,便吩咐人将裴绍扣下,又吩咐人去报官,请官府对此事加以处置。

    裴绍原就怀了死志,此时倒也不怕,刚刚被人撞破的慌乱过去,他苦笑着道:“三叔,老夫人是我杀的,我认了,只是报官,却不必了。即便你不来,我也会去祠堂吊死,以祭裴家的。”

    裴家落得现下这地步,已经够惨了,再传出孙儿杀死祖母的事情,简直要被人踩到泥沟里边儿去。

    裴三老爷对这话充耳不闻,只是哭他惨死的老娘,哭了几声,又吩咐人去准备寿材。

    裴绍从他的态度中看出了几分端倪,略一思忖,忽然间神色大变:“你居然吃里扒外,跟那两个小畜生里应外合?!”

    “六郎,这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初你娘跟你,不也是这么做的?”裴三老爷抬着脸来,哭了半日,却一滴泪都没有。

    他近前几步,在裴绍耳边低声说:“裴家是完了,但人总得活着啊,沈大人说了,只要把你丢出去,其余人他就既往不咎,六郎,三叔这也是没办法啊,你可别怨我!”

    裴绍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死死的瞪着裴三老爷,后者见状也不动气,笑了一声,吩咐将裴绍的嘴堵上,防止他自尽,便吩咐人将他送去京兆尹。

    ——皇帝驾崩之后,沈章便被授京兆尹之职,裴绍此去,正是到了自己亲儿子的手里。

    裴绍剧烈挣扎这,被人带下去了。

    裴三老爷目光在内室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两个中年模样的婆子身上,点了点这两人,道:“你们都是跟随老夫人的旧人,却玩忽职守,以至今日裴绍做下这等事,岂不该死?”

    他吩咐仆从:“叫她们俩殉主,下去继续侍奉老夫人吧。”

    那两个婆子依仗裴老夫人,不知逞过多少威风,现下却惶惶如丧家之犬,意欲跪地求饶,嘴巴却被人堵住,直接拖了出去。

    没过多久,仆从入内回禀:“三爷,已经处置了。”

    裴三老爷“嗯”了一声,心里却开始思量自己当年有没有得罪过沈蘅母子三人——挤兑过他们的丫鬟都出嫁了,也没逃过这一劫,他唯恐也被那几个阎王记恨,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裴老夫人的尸首还留在床上,但裴家却没人真的为此伤悲,乱局之前,保住性命和前途,那才是最靠谱儿的。

    裴家家主已经被处死,更因故被削去家中男丁官爵,此时裴老夫人既死,就别指望丧仪有多盛大,多少高官命妇前去吊唁了。

    裴老夫人死了,造成的轰动大抵只有手指甲那么大,毕竟她已经年老,死去也是寻常,但裴绍杀死祖母一事,却叫整个建康都为之一震,当年裴夫人所犯的那件案子,再度被翻了出来。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当年夏氏想毒死婆母和儿媳妇,现在她的儿子又勒死了自己的亲祖母,果真是亲生母子!”

    “听说裴绍还是裴老夫人抚养长大的呢,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是啊,不敬老也就罢了,竟还杀人,真是骇人听闻……”

    裴绍想死的有风骨,想死的有尊严,沈章偏不叫他如愿,裴绍痛心于昔年母亲之死,沈章便将他那伤口扒开,狠狠再撒一把盐。

    杀亲是大罪,更不必说是杀死自己嫡亲的祖母,在以孝治天下的时代,裴绍注定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同样的事情,前世沈启也曾做过,可他毕竟是天子,手握强权,又早早从裴家脱离,世人骂的再难听,他也不会放在心里。

    而裴绍,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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