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出嫁(下)(第1/2页)重生之女将星
桥头上的变故,并没有影响接下来迎亲的队伍。花轿重起,队伍慢慢向前。
沈瀚刚刚一颗被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拍着胸道:“吓死人了,还好没事。”
“总教头,你看到没有,禾……姑娘的身手看来并没有落下啊,”梁平摸着下巴道:“方才那动作嗖嗖的,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兵。”
“你教出来的兵,你得意?”沈瀚斜晲他一眼,“有本事你当着都督的面儿再说一遍?”
“那我不敢。”梁平讪笑道。
“现在也不该叫禾姑娘了吧?”马大梅凑上前道:“该叫少夫人?”
“不对啊,”梁平挠头,“她现在自己也有官职在身,我们该叫大人才对。”
“那就……小禾大人?”
“怎么跟个男人似的。”
“……”
小麦弯腰将地上的一枚喜钱捡起来,刚直起身,就听见身侧的大娘道:“肖都督刚刚怎么能自己去捡那地上的盖巾呢?多不吉利!”
“就是就是,那新娘子的脸还被人瞧见了,也不讲究。”
“……听说原先就是普通民户出来的女子,不懂这些规矩也是自然。”
“那也不能如此……”
“呔!”一声巨喝打断了凑在一起闲话的妇人,妇人们扭头,就看见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凶神恶煞的盯着她们,吼道:“她要是不出去,现在那小子都没命了!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懂个屁啊!”
妇人们吓了一跳,为首的妇人有些泼辣的回嘴:“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王霸“唰”的一下抽出腰间长刀,那几人一看,吓得花容失色,也不与王霸争执了,转身逃之夭夭。
江蛟轻咳一声:“王兄,你也不必如此恐吓她们……”
“这些泼妇就知道背后嚼舌根,我不爱听!”王霸把刀别回腰间,眉眼一横,“什么狗屁规矩,谁定的规矩?我说没这个规矩就没这个规矩!”
他惯来霸道,江蛟也只是无奈笑笑,小麦倒是与他同仇敌忾,“就是,她们怎么不说阿禾哥刚刚还救了人呢?”
“也原谅原谅人家吧,”洪山靠着桥栏杆笑道:“朔京城里女人们最想嫁的三个人,如今这一个也被你们阿禾哥给领走了,人心中不舒服,嘴上过把瘾怎么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啦。”
“禾老弟这多管闲事的性子,纵是做回女子也还没变,”黄雄摇头叹道,“见人落难就想相救,也不分场合地点,我看,禾大小姐同凉州卫的禾晏,也没什么分别。”
王霸轻哼一声,“要不这样也就不像她了。走吧,”他把方才抢来的一大串喜钱揣进怀里,“队伍都走远了。”
……
花轿绕遍了半个京城,抵达了肖府门前。
下轿之前,赤乌递上弓箭,穿着喜服的青年走到轿前,手搭长弓,朝着轿底射出三支红箭,红箭稳稳地钉进轿底,是为驱邪,
白容微将禾晏从花轿里搀扶下来,将打着同心结的红绳交到肖珏与禾晏的手里。
禾晏蒙着盖头,什么都瞧不见,原来她做瞎子做了好长一段时间,习惯了纵然是在黑暗里,也可以自己行走。而今日,她却将自己全然的交给了另一个人,整个身心的信赖都托付给他。
新嫁娘握着同心结,被牵着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走向了礼堂。礼堂之上,早已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林双鹤站在最前面,满脸都是笑意,燕贺瞥见他的神情,忍不住嫌恶的开口:“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你娶妻。”
“这可比我娶妻还要令人高兴。”燕贺一展扇子,“有什么事是比你的挚友娶了你的挚友,更让人高兴的呢?”
“你的挚友,未免也多的太过廉价。”燕贺讥笑他。
“兄弟,”林双鹤看向他,“如你这样的孤家寡人,连朋友都没几个,为何又要来参加我们怀瑾的婚宴?”
“你以为我很想来?”燕贺嗤道:“禾晏给承秀下了帖子,承秀逼我来的。谁想看肖怀瑾成亲?谁没成过亲似的。”他扫一眼林双鹤,“哦,不好意思,差点忘了,你没成过。”
“你懂什么,”林双鹤扇子一合,微笑开口,“我是不会为了一朵花,放弃整个花园的。”
燕贺回了他一声冷笑。
说话的功夫,禾晏同肖珏已经到了香案前,奏乐鸣炮过后,两人先向神位和祖宗牌位敬香烛。再上香,俯伏,复位。再然后,夫妻三拜。
肖家双亲都已经不在,白容微将祠堂牌位请出,待拜完天地双亲,夫妻二人相对,禾晏垂首拜下身去,恍然间,似乎过了长长一生。
起身时,周围顿时起了欢呼,夹杂着程鲤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声:“送入洞房!快点,舅舅快点挑盖头,我要看舅母!”
宋陶陶微微蹙眉:“你小声一点。”
“为何小声?”程鲤素满脸兴奋,“难道你不想看舅母穿喜服是什么模样吗?”
宋陶陶心里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她确实不想看来着,谁想看自己的心上人凤冠霞帔的嫁给另一个人?偏偏身侧还有个不懂眼色的一直在絮叨:“啊!真没想到,我大哥最后变成了我的舅母,真是不可思议!”
禾晏被青梅和白容微拥着进了新房,暂且别过了外头闹哄哄的人群。她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甫一坐下身去,就被垎了一下,顺手一抓,抓到了几颗桂圆。
白容微笑道:“恭喜恭喜,阿禾,看来你同怀瑾,不久就会早生贵子呢。”
禾晏:“……”
青梅连忙将禾晏嫁衣上的褶皱抚平,又赶忙塞了两粒指头大小的点心到禾晏嘴里,低声道:“姑娘,你先吃两口垫垫肚子,姑爷马上要过来挑盖头了。您小心点吃,莫要蹭花了口脂。”
禾晏原本还算冷静,都被青梅说着说着,说的紧张起来了。
不过,吃点东西确实能让人缓解些紧张,她连吃了三四口,外头远远地传来程鲤素跳脱的声音:“舅舅,快点,莫要让舅母等急了!”
紧接着,就是宋陶陶回敬他的话:“你可闭嘴吧,我看最急的就是你。”
一行人吵吵嚷嚷的走了过来,禾晏两辈子加起来,自以为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可到了此刻,手心也忍不住出了一层蒙蒙细汗。
新房其实很是宽敞,可林双鹤一行人,程鲤素一行人,梁平一行人一道挤过来,再大的屋子,便也有些不够看了。
肖璟将用红布包着的秤杆交到肖珏手中,道:“怀瑾,该挑喜帕了。”
肖珏接过喜秤,缓步走到了禾晏跟前。
禾晏低头坐着,能看得见盖头下,他的黑靴,倏而就抿紧了唇。她今日起,还未曾见过肖珏,可揭下这盖头,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就要与肖珏的人生紧密相连。他会成为同她并肩之人。
肖珏会怎么看自己?禾晏胡思乱想着,这一刻的紧张,仿佛像是回到了前生,她坐在镜前,缓缓地揭下面具,看着面具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似大梦一场,如真如幻。
喜秤勾住了盖巾的边缘,接着,眼前一点点亮了起来。禾晏抓紧身侧的袍角,慢慢的抬起头,望向了面前人。
她跌入了一双黑眸。
刹那间,月色迷离,碧空皎洁,男人就站在一步远的地方面前,垂眸望着自己。他红袍如火,就在这一众人里,漂亮的令人惊艳,瞳色如夜空,可又在夜空里,映出一个完整的、明晰的自己。
他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禾晏愣愣的看着他,像是天长地久,就要这样永远看下去。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林双鹤夸张的喊声响起:“天哪!我参加过的喜宴没有十场也有八场,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美丽的新嫁娘!我们怀瑾这是走了何等的好运道,竟然能娶到天上下凡的仙女!上辈子究竟是修了何等的功德,今生才有此福分!”
“你是来唱戏的吗?”燕贺掏了掏耳朵,不屑的开口,“油嘴滑舌。”
沈瀚一众教头倒是看的怔住,梁平甚至还红了脸,道:“没想到……禾晏这小子穿上嫁衣,竟然比沈医女还要好看。”
“你想找死的话我不拦着,”沈瀚低声警告,“别连累我一起。”
“我舅母太好看了!不愧是我舅母!”程鲤素激动地握紧双拳,“我宣布,朔京城第一漂亮就是我舅母了!”
宋陶陶扶额,不过,以一个女子的眼光来看,今日的禾晏,实在是美的有些过分了。虽然她扮男装的时候亦是风姿潇洒,可如今坐在这里,抬眸望向她身前的男子时,眼睛亮晶晶的,如银河星辰洒落。
“王大哥,”小麦问王霸,“这回你也得承认,阿禾哥实在很漂亮了吧!”
王霸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马马虎虎吧。”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禾兄这样很好,”江蛟笑道:“我看肖都督待她,亦是珍重。”
男人看男人,总是诸多了解。
白容微笑盈盈的轻声提醒:“该喝合卺酒了。”
禾晏回过神,被青梅搀扶着站起身,肖珏拿起桌上的壶,分为两盏,禾晏小心的端起一盏,同他手腕扣着手腕,低头饮下。
白容微笑道:“合卺酒毕,夫妇一体,尊卑同,同尊卑,相亲不相离。”
这就算喝过合卺酒了,禾晏轻轻松了口气,亦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再看一眼肖珏。
喝过合卺酒,新郎是要去堂前的,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又簇拥着肖珏离开了。屋里只留下青梅与禾晏两人。
禾晏待门一关,一屁股坐在榻上,拍了拍胸,道:“可算是完了,差点没紧张死我。”
“咦?”青梅奇道:“姑娘难道方才还紧张嘛?奴婢瞧着姑娘自在的很。”
“我自在个鬼,都是装的。”禾晏将脑袋上的凤冠取了下来,这凤冠看着小巧可爱,可上头的珠子宝石点缀下来,也是沉甸甸的厉害。顶了这么久,脖子也有些酸痛。
青梅帮着禾晏将凤冠放到一边,见禾晏已经在解喜服的扣子了,吓了一跳,忙按住禾晏的手:“姑娘,衣服就不必脱了。”
“这屋里真的很热,这衣裳又很多。”禾晏无奈。为怕寒冷,屋子里的暖炉生的够旺,可喜袍里三层外三层,大冬日的,她额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但青梅十分执拗:“不行,姑娘,这个你得听奴婢的,不能脱。”
禾晏同她僵持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只道:“行吧,都听你的。”
她站起身来,坐了半日花轿,腿脚都麻了,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喝一边打量起这间新房,看着看着,神情就古怪起来。
先前刚回到朔京的时候,禾晏曾经在肖家住过一段日子,也去过肖珏的房间,肖珏的房间看起来冷清又简单,颜色亦是素淡至极,不是白就是黑。而眼下这新房里,除去贴着的“喜”字与红纸,其他布置,看起来也是花里胡哨的。就连桌子脚都被垫了一层浅粉色的布套,看的禾晏嘴角直抽。
肖珏的眼光,何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是无谓了,从禾大小姐的屋子住到这里,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花里胡哨罢了。只是肖珏难道都不会感到难受吗?瞧瞧这镶着花边的铜镜,看看这挂着香囊的粉色幔帐……活脱脱就是一个秦楼楚馆啊!
简直丧心病狂!
她正想着,听见青梅小声的唤她:“姑娘,姑娘……”
禾晏回头,见青梅站在塌边,一脸为难的模样,就问:“怎么了?”
“姑娘,夫人过世的早,姑娘出嫁时,虽然有承秀姑娘,可承秀姑娘到底年纪不大。前几日巷子里的刘婶给了奴婢一样东西……”她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像是难以启齿,从怀中颤抖着掏出一样东西,也不敢多看一眼,一把塞进禾晏手中,“刘婶说,姑娘家出嫁时,家里母亲都要给她们这个……奴婢就拿了回来……”
禾晏低头一看,手里是本巴掌大的小册子,她狐疑的看一眼青梅,才一打开,就见青梅慌得背过身去。
“咦?”禾晏瞅了一眼:“这不是春图吗?”
“姑娘!”青梅瞪大眼睛,一时忘了害羞,“您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那我要怎么说出来?”禾晏问她,“你看过了吧?要是没看过,怎么这般紧张?”
“奴婢只看了一眼……”青梅急的都要哭了,“不是,姑娘,这不是奴婢看的,这是给你的……”青梅原先给禾晏这东西时,还万分纠结,她到底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给禾晏这东西,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谁知道禾晏这般坦荡,居然就这么随意的翻阅起来,还评点道:“刘婶也太小气了些,这本怕不是三五年前的旧书?笔调如此陈旧,既是要送喜礼,怎么也不送些最新的?啧啧啧,不及我从前看的那本……”
“姑娘!”青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您从前看的那本?您何时看过的?在哪看过的?”
“呃……”禾晏忆起在这小婢子的心中,她大概还是从前那个禾大小姐,就敷衍道:“我胡说的,你忘了罢。”
她转头就走,青梅尾巴一般的缠上来,“姑娘,您倒是说清楚,您到底什么时候看过的?”
“不记得了!”
就这么说说闹闹的,又过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禾晏将桌上所有精致的点心都吃干净后,外头传来了动静。
她忙坐直身子,装出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青梅去开门,一开门,看见的就是林双鹤扶着肖珏走了进来。
“哎?”青梅一怔,“姑爷这是喝醉了?”
禾晏闻言,站起身来,林双鹤扶着肖珏到塌边坐下,笑着看向禾晏,“禾妹妹……嫂子,怀瑾今日喝的多了,我把他扶回来。”
“怎么喝了这么多啊?”青梅有些埋怨,“这样还怎么……”她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幽怨的望了自家姑娘一眼,同禾晏呆的久了,她也学会了口无遮拦。
禾晏侧头去看肖珏,他被林双鹤扶着坐在塌边,头倚着床头,眼睛紧闭,神情倒还好,并不见痛苦,不过瞧着,却似不胜酒力。
“肖珏竟然也会喝醉?”她所有所思的开口。
“人人都要与他喝一杯,怎么能不醉?”林双鹤叹道:“要说怀瑾娶妻也是件大事,那些武人又都能喝。他还算好的,你去外头看看堂厅里,倒了一地,吐得稀里哗啦。尤其是燕贺,”他似也觉得颇无语,“一直拉着怀瑾敬酒,不就是想比谁喝得多嘛?胜负欲怎么这般强。”
禾晏:“燕贺赢了?”
“那哪能?”林双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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