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大结局(下)附赠两则小番外(第3/4页)盛世凰谋:天妃
老道人也确实其罪当诛,请陛下赐我一死,老道人以一死向太后谢罪!”
他是真的很明白周太后的处境,也真的很在意怎么做才能给予周太后最好的保护。
主动请死?
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萧昀反而更加的为难。
可是——
他身为一国之君,他要保全周太后的名声,要彻底了断了这件事,并且给那些看热闹的人一个警告和下马威……
这个人也确实是不能留的。
缄默了片刻,萧昀颔首:“你确实罪该万死!”
说完,就抬脚大步朝衙门外面走去。
众人连忙跪伏在地,并且主动给他让路。
魏瞻萧昀也没准备额外提出来单独处置,都是这件案子里的相关人等,交由三司会审给出结果即可,而且这件事闹的这么大,不管是要处死的还是要打要罚的,肯定都得做在人前,做不了丝毫的假,这样才能服众,所以魏瞻也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从京兆府衙门出来已经是四更天,皇甫七送他御驾走远之后就也带着自己的随从文荣打马回府。
路上文荣忍不住的问他:“少主您真的准备金盆洗手,以后混迹官场了?”
“家大业大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聪明人是该知道急流勇退的。”皇甫七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不知何时早已经收敛。
这世上没有哪一条路是可以千年万年一路走到底的,银子的确是好东西,这次他用银子生生砸停了一场本来可能会折腾很久的战事,看似有功,但同时也必然会引起当权者越来越多的忌惮,适可而止方能长久。
何况——
就是因为皇甫家这个富可敌国的皇商身份让他和武昙有缘无分,虽然他如今已经看淡了这件事了,可是当这个富可敌国的名头接二连三的拖后腿的时候,也确实是应该换一条路走了。
这边萧昀走在回宫的路上,坐在辇车上闭目养神,陶任之思虑再三,还是叫了他:“陛下,老奴还有件事没有禀报……”
“嗯。”萧昀没睁眼,淡淡的应了声。
陶任之确定他在听之后才又往辇车旁边凑了凑,低声道:“晟王妃那里确实受了惊,说是动了胎气即将临盆,但好像是因为被冲撞而导致了胎位不正,孩子不怎么好生,晟王府传了太医,太皇太后和长公主殿下也都过去了。”
从今日萧昀的作为上看,他确实也是放弃了对武昙的占有欲了,要不然陶任之可能还会犹豫,不肯将这件事跟他说。
萧昀听了他的话,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闭着眼又静默了好一会儿。
就在陶任之以为他是不会有什么反应了的时候,他却又突然开口:“改道去晟王府吧。”
反正萧樾回来了,太皇太后和长公主都在,一堆人在那,他说是出于关心过去看看也没什么,陶任之挥了挥拂,命人改道。
彼时的晟王府里,萧樾踏着夜色匆匆入府。
事实上从两年多以前他从南梁回来之后就在提防周畅源最后是要拿周太后的那段陈年往事做文章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曾经找过魏瞻一次,杀这个人他是一定没法下手的,当时是说找个地方把他保护起来,可是魏瞻拒绝了,反而在听说周太后身边有这么一重危险的时候主动提议以身做饵,引那人现身。
萧樾自认为他这个做儿子的无权插手他母后和这位表舅的任何事,见对方意志坚决,就也默许了。
上辈子他和魏瞻相处的时间很长,知道他藏着的秘密,当然知道他威胁不到的自己的母后,他为难和担心的——
是怕周太后会忍不住出面去保魏瞻,那样一来反而会说不清楚。
其实周畅源闹这一场对他来说除了周太后那里可能会有变数他拿捏不准之外,别的他都不觉得是威胁,但还是没想到在他留了大批高手防范的如铁桶一般的晟王府里武昙居然还是出了差错。
当时为了配合引周畅源现身,他确实是往北走了四天,在确定盯梢的探子撤了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紧赶慢赶的今天下半夜才刚好入城,结果进城就听了等在城门接应的下属禀报说武昙那里出事了。
他火速赶回府邸,因为一身的风尘也没时间去沐浴更衣,走在院子里就顺手把沾了一层灰尘的外袍脱了,大步往卧房里去。
彼时院子里挤满了人,房门口也挤满了人。
一般的产房都觉得是污秽之地不让男子进入的,萧樾这一阵风一样的卷过来,脸上罩了层寒霜,站在门口的赵嬷嬷直接就没敢说话……
萧樾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
所有人都围着武昙在屏风里面,听见外面好大动静的开门声都没空理会。
萧樾径直三两步冲进去。
他人高马大往那里一站,登时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稳婆更是下意识的拿被子去捂武昙漏在外面的腿脚。
“晟王爷?”因为周太后和宜华长公主都在,霍芸好没能太靠近武昙的床边,就站的稍微靠后,是第一个看见萧樾的。
本来武昙这里的情况不好,但生孩子又不是别的事,还不能吊着拖着,大家也都正在为难萧樾这会儿不在可怎么好,但又没人好意思明着说出来。
如今萧樾这一出现,倒是多少让大家都松了口气……
无论结果如何,好歹是能见上一面了。
床榻那里,武昙颈下被垫高了一些,依旧是满头满脸的冷汗,唇色苍白的靠着直喘气。
她不喊痛也不闹,青瓷正端着一碗汤药在吹去热气准备喂给她。
萧樾还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武昙,只一眼,她脆弱的就仿佛是一张薄纸剪出来的小人儿,有风一吹就会飘走散开了。
以往她偶尔娇俏撒娇,偶尔刁蛮胡闹,又偶尔温柔小意,哪怕是吵闹哭泣的样子——
都是鲜活无比的。
这一眼看见了如此安静柔弱一个她,萧樾立时就红了眼睛。
霍芸好叫了一声之后,武昙才转过眼睛看见了他。
“王爷。”青瓷也赶忙端着药碗起身,让路。
这屋子里有点儿血腥味,虽然不浓烈,又被苦药的味道盖住了,萧樾也是心跳加速,莫名觉得心慌。
他走过去挨着武昙在床边坐下。
本来是准备伸手去摸她脸颊的,可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
想起来自己回来还没洗手。
霍芸好是个心细的,立刻就明白过来,叫站在旁边端着脸盆的丫头:“端水过来给王爷净手。”
小丫头端了脸盆上来,萧樾用湿帕子飞快的擦了手脸上的灰尘。
武昙现在不能挪动的幅度太大,萧樾迟疑了一下,没敢把她抱起来,就自己退到床下,跪在了旁边把脸凑到她脑袋旁边。
“怎么样了?”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声音出口却沙哑无比。
屋子里的人甚至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这怕是要哭了。
武昙拧着眉头看他,确实没想到他能在这时候赶回来。
她这前后已经折腾了四个多时辰了,实在是太疼太难受了,难受到她连哭都不想哭——
那太浪费精神和力气了。
其他人都没做声,最后是宜华长公主开的口:“子御你赶回来了正好,昙儿这的情况不是太好,前后这都四五个时辰了产道却一直开不到能生孩子的尺寸,她受了惊吓,胎位已经有些不正了,太医说这个情况不能拖得太久,否则产妇和孩子都会有危险。刚刚太医开了一副催产药……”
话在这里打住了。
她不往后说,萧樾等了一会儿,一颗心突然像是猛地坠进了无底的冰库里,冷的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看着安静躺在面前的武昙,嘴唇动了动,想说话,武昙却只见他喉结上下滑动,却半天再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武昙这因为是早产,羊水提前破了,孩子却一直下不来,太医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然谁敢在身份尊贵的晟王妃身上铤而走险用猛药助产?
这一剂药下去,能帮助产道尽快打开,但副作用是如果一个控制不好就有可能导致意外血崩。
太医本来也是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这个方子的,是周太后施压,武昙又自己亲自拍板定下来的,太医这才硬着头皮开了方子。
也是凑巧,药刚端来,萧樾这就回来了。
众人也不知道还能安慰些什么,周太后见武昙始终也不说话,就暗暗叹了口气,招呼众人道:“其他人都先退出去吧,让他们夫妻单独说说话。”
临了又嘱咐萧樾:“昙丫头这已经拖了挺长时间的了,耽误不起,你也尽快。”
说完就带着众人先退出去了。
萧樾伸手把武昙脸上被汗水黏住的头发拿开,明明想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竟然有点发声困难。
武昙是身上太疼太难受了,她娇气的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歪着脑袋看萧樾。
他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一看就是连着几天赶路没睡好的样子,而这一刻瞧着她的眼神却透着明显的慌乱和疼痛。
武昙知道他舍不得她,也不想为难他,就先自己开口打破沉默。
“萧樾……”她叫他,声音有点虚弱,却不像平时那样喜怒哀乐的掺杂了那么多的感情,只是平平的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想哭?”
本只是一句戏谑。
不想这几个字吐出来的同时就忽见萧樾眼中两颗泪珠坠落,掉在她脑袋下面的枕头上。
他说不出话来,就只是表情沉痛的看着她,目光眷恋恐慌也彷徨。
武昙以前是以为萧樾这种人是遇到再惨烈的事情也是不会落泪的,毕竟他顶天立地,又强大如斯,看上去就是无坚不摧的那种人。
但是——
她也知道他现在为什么真的会哭。
他是怕留不住她了。
萧樾是真的很喜欢她,武昙虽然不是个愿意纠结于感情的人,可一个人待她的好坏,真心或者假意,她却是能明确的感受和区分的,要不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不会纵容她那么多,无论她怎么胡闹,无论她身边带着多少的麻烦,他都照单全收,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中途放弃和舍弃。
当一个人特别喜欢和在意另一个人的时候,是忍受不了分离,更承受不了失去的。
武昙其实也不想是这个局面的。
这些年她跟在他身边,也是十分快活和依赖的,她觉得他很好,虽然她一直觉得她应该是没有萧樾喜欢她的那种程度去喜欢萧樾这个人的,可是想到他可能会因为她而痛苦煎熬的时候也是只用想的就会觉得很心疼。
她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都是在一味地索取,她从萧樾这里得到的太多,而她给他的又实在太少了。
其实她都明白,萧樾也不需要她为他付出什么,他就只是想要她陪着他而已,在他身边,一起过一辈子。
现在如果她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了——
那就真的是欠他太多了。
“太医只是说会有风险,我尽力,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力好不好?”武昙其实是真的不想动,想来想去还是勉强抬了抬手,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
她的指尖很凉,萧樾却心口一热,顺势用手掌捂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腮边。
他望着她,终于再度勉强发声:“疼么?”
他其实真的不是非要武昙给他生儿育女不可的,可是武昙坚持想要,他就想只要她高兴就好,如果早知道会要承担这样的风险,他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让她怀孕的。
“太医和母后他们都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少说两句,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武昙却直接忽略掉了他的问题,径直开口。
她这种语气,很像是在交代遗言。
而事实上,也确实是!
萧樾的喉咙再度堵塞,他不想回应她。
武昙就只当他是听见了,继续往下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就把孩子送去武家交给我兄嫂,然后王爷你就回北境去吧。”
这个京城,这座府宅里都充斥着太多她曾经存在过的影子,如果以后她真的不在了,萧樾一定会触景生情。
太医说胎儿目前还好,只要尽早让产道开到尺寸,孩子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即便有可能这会是她留给萧樾的唯一的念想了……
可是如果她要是不在了,她也不想让这个孩子留在萧樾身边。
不是怕萧樾会因为这次她难产的事迁怒而对孩子不好,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孩子在他眼前,他就一定会跟着时时的想起她来。
有时候自欺欺人会比清醒理智好受很多。
萧樾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办法答应她。
他只是看着她,心绪起伏,一语不发。
武昙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她也的确不是个悲观的人,既然是有风险,既然是有万一,她总得防着点儿,这时候就扬起唇角又露出了一个她那标志性的没心没肺的笑容。
撇撇嘴,她说:“萧樾你知道嘛,其实我既不怕疼也不怕死,我真的没有你现在看到的和想象中的那么惨。”
她的真实的承受力其实很强大,这些话也不是假话,萧樾知道,她喜欢动辄就哭闹撒泼,就只是兴趣而已。
他的小妻子,坚强又乐观,外表天真烂漫,内里狡诈腹黑。
她是最特立独行的,也是最与众不同的,更是无法取代的。
萧樾被她逗笑了,只是这一笑,眼泪就又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穿过指缝,染到她腻在他腮边的指尖上。
武昙疼的久了,其实不太感觉的到他这眼泪的温度,只是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她这次真的挺不过来萧樾可能是真的会沉溺好长时间走不出来。
可是,她不想让他为了自己而感到痛苦。
“萧樾,我跟你说真的,不只是这一次,哪怕是以后……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吧。”武昙终于也是笑不出来了,她开始很认真的跟他交代自己的心愿,“忘了我,然后重新娶一个温柔乖顺的妻子,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其实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只要你愿意,忘记也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我不愿意。”即便明白她这样交代的初衷,萧樾依旧难以接受,他打断她的话,抓着他的手背凑近唇边亲吻,目光沉痛又深情,望着她苍白虚弱的脸颊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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