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壕沟决战(10)(第1/1页)崇祯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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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家庄。

    梁以樟忽然感觉有点不对,闯贼大军在三里之外驻军,迟迟不向前。推到前面的十门大炮,在一轮急射之后,便开始零零星星的发射,除了李双喜在大炮之后指挥装填之外,后面压阵的闯贼将领始终没有到前来查看敌情。

    兵贵神速,在前有壕沟,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一轮炮击之后,闯贼之兵就应该蜂拥向前,展开填埋壕沟的动作,何以迟迟按兵不动?

    莫非是疑兵?

    梁以樟忽然冒出一头冷汗。

    “快去告诉马副将,就情况不明,援兵暂时可缓!”

    但晚了,马进忠之子马维兴率领的二百骑兵已经到达

    下马庄。

    流贼蜂拥而上,将背着的土石奋力投掷到壕沟之中。虽然梁以樟将圆几十里之内的锄头镐头搜刮一空,但流贼身就是农民,老营始终都携带有必要的挖掘工具,加之中牟县附近都是平原,软土好掘,因此土石的问题并没有难住闯营。

    事危急,刘玉尺亲自冲到前,挽弓急射。

    这中间,醉醺醺地朱成炬终于是赶来了,虽然到了前线,但一身酒气,走路都摇晃,根无法指挥作战,更不用身先士卒,和敌人厮杀了。

    “嗖嗖嗖嗖”

    在袁营弓箭手的力倾射之下,大部分负土前冲的闯营士兵都倒在了箭雨之下,很多都被射成了刺猬,但却也部分人成功的冲到了壕沟之边,将土石投入壕中。而且他们投掷的目的性相当强,不是胡乱投到壕沟中,而是固定在那十几步的范围里。

    羽箭来去、哀嚎惨叫之中,闯营的伤亡在急剧增加,但同时,壕沟中的土石也逐渐在堆高。

    眼看其中一段就快要被填平,刘玉尺心知肉搏战已经是不可避免了,于是带领麾下的亲兵和最锐的两千人马,在壕沟之后列了三重战阵,以图延缓闯营过沟的速度,并集中更多的弓箭手,准备迎接闯营的攻击。

    为表决心,刘玉尺下达了前者后退,后者立斩的军令。

    “轰轰轰”

    又有几十袋的土石被投入壕沟之中,壕沟虽然没有被填平,还是一个凹地,但却已然可以过人了。

    宛如是在壕沟之上搭建了一座土桥。

    早已经按捺不住、被士兵伤亡刺激的眼睛通红的李过挥刀大呼:“杀”

    待命许久的闯营步兵锐齐声呐喊,迈过那一段宽度只有十几步的土桥,向袁营疯狂攻去。

    壕沟之后、袁营的军阵之前犹有两排拒马和鹿角,闯营要突围,仍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放箭,放箭!谁也不准后退”

    刘玉尺大声嘶吼,他是袁营的二当家,有儒将的称号,平常一向注意自己的仪表仪态,但现在却是顾不了了,他清楚知道壕沟决战的意义,更知道壕沟一旦被突破,李自成纵骑逃跑,太子战略失败,袁营归顺朝廷想要立下的大功,就会付之流,因此他绝不能让闯营突破,拼死他也要守住壕沟。

    是死战的同时,他脑子里忍不住想:援兵怎么还不来?

    李过麾下的兵马都是闯营的锐,且急于逃生,虽然刘玉尺摔众拼死抵挡,在还是挡不住他们的汹汹攻击,很快,鹿角和拒马被踏平,袁营的第一重战阵被突破,刘玉尺退到第二重战阵,继续阻击。

    见步兵突破了袁营的第一重战阵,可以展开攻击阵型了,李过立刻率领骑兵过壕沟,向袁营发动急攻,他亲自冲锋在前,连砍带杀,几乎是无人能挡。袁营的士兵来就不如闯营悍,虽然刘玉尺拼死督战,奈何技不如人,很快第二第三重战阵就都被突破,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被杀的丢盔弃甲,豕突狼奔。

    而闯营的六千锐步兵伤亡将近四千,两千骑兵也伤亡了五百左右。壕沟前后,是闯营士兵的累累尸体。

    退路终于是打通了,浑身是血的李过一脸狂喜,大声命令:“速给闯帅报信。我前锋已经突破壕沟。再告诉高一功,令他护卫老营,速速跟上!”

    “是!”传令兵去传令。

    几乎同时,一彪骑兵出现在了远的原野中。马字大旗之下,那留着络腮胡须、身甲胄的大将正拼命策马。

    是马进忠。

    他终于是到了。

    在接到刘玉尺求救信息之后,马进忠颇为惊疑,南面告急,北面求援,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闯贼是两路突围吗?他麾下只剩下三百骑兵和四千步兵,如果再分出一半去支援北面的刘玉尺,万一闯贼大军出现在壕沟对面,从他马圈村突围,那他绝对抵挡不住。

    为谨慎起见,马进忠细细盘问前来求援的信使。

    信使了李过,还了负土的流贼,马进忠立刻判断出南面的求援是假报,北面下马庄才是真正的军情,于是留一参将驻守马圈村,他率三百骑兵和三千步兵急急来援。

    就在马进忠援兵出现的同时,在壕沟的另一边,一大队的千人骑兵也出现。

    “是闯帅”

    正在决战中的李过大喜,同时也大悲。

    闯帅出现,意味着郭佛陀村的主力决战,闯营已经一败涂地了,所以闯帅身边只有一千骑兵。

    “杀”

    李过为李自成开路,向前杀去。

    马进忠率援兵赶到,见袁营已经溃败,找不到刘玉尺和朱成炬,而被突破的缺口处,流贼正源源不断的过沟,心知想要再把流贼堵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就地展开阵势,试图延缓流贼的过沟速度。

    李过看出了马进忠的意图,迎上马进忠,双展开激战。这中间,灰毡帽、蓝箭袍的李自成已经纵马过了壕沟。在其身后,他一千亲骑兵,牛金星李岩等人,一一纵马而过,再然后就是高一功护送的老营家眷。

    和骑兵不同,家眷们大部分都是步行,男女老少,拖家带口,只有少数人乘坐马车,因此速度相当慢。

    李自成过沟之后,只稍稍停留,立刻纵马而去,毫不在意那些尚未过沟的闯营家眷。

    李岩却心有不忍,主动留下来,帮助家眷们过沟,虽然闯营大败,但李岩身边犹有一百多亲骑兵,他一留,其弟李茂、红娘子和王泗也都留了下来。闯营家眷将近三万人,虽然平常实行的是军事化管理,行军宿营一向都严格,众人都不敢触犯闯营的规矩,但今日生死关头,身后官军紧追不舍,为了求生,众人也顾不了规矩了,纷纷抢道,惊叫咒骂中,有不少人被挤下了土桥,落入壕沟之中,随即就是惨叫血雨壕沟里倒栽了很多尖刺,落入壕沟中,必死无疑。

    李岩大声呼喊,想要维持秩序,但没有用。

    “李公子”

    有人大呼他的名字。

    李岩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双喜。

    李双喜年纪没什么心机,对李岩一向都很尊敬,此时他带着两三个亲兵,立马在壕沟对面,正准备通过土桥。

    撤退过程中,李岩已经了解了闯营的撤退之计,知道李双喜和李来亨带了营中的两千娃娃兵,前往武家庄,以为疑兵。现在只见李双喜,却不见李来亨,李来亨年纪更今年刚十六岁,还是一个孩子,李岩平常颇喜欢他,于是立刻问道:“虎子呢?”

    李过绰号一只虎,作为他的义子,李来亨的名叫虎子。

    “被打散了”

    李双喜眼泪都掉下来了。

    原他们的疑兵之计做的很成功,对面的官军完被唬住了,不想那梁以樟忽然领悟到了什么,竟“胆大包天”的派人在壕沟之上开始架设木桥,因为他们都是娃娃兵,只能站在三里之外虚张声势,不能靠近,以免露出马脚,而那十门p的n也耗费殆尽,无法对官军实施轰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军架桥,却无法阻止。

    见情况不对,李双喜立刻命令撤退。

    但他们刚撤出不久,袁时中的五百骑和马维兴的两百骑兵就渡过了木桥,向他们追杀了过来。

    娃娃兵都是徒步,又年体弱,哪是官军的对手?只能溃散而逃。

    李双喜和李来亨原是在一起的,但逃着逃着就失去了联系,现在见李岩问起,李双喜忍不住痛哭。

    李岩长长叹息,安慰他两句。

    李双喜刚过去,就有一大彪的人马护卫着十几辆马车急急而来,为首的正是后营主将,李自成的妻弟高一功。

    这十几辆的马车,一半拉的是闯营重要将领的家眷,如李自成妻高氏、袁宗第田见秀等人的妻和子之外,另外马车中拉的都是金银珠宝,是李自成这几年积攒下来的财富,也是李自成山再起、招募人马的资,因此即使是危急中,高一功也不舍得抛下金银。

    如果,急于过沟的闯营家眷相互之间是推搡的话,那高一功就是驱赶了。他红着眼珠子:“让开让开!”抡起手中的马鞭,向两边猛抽,胯下的战马猛得向前,向周边的人乱撅蹄子,他手中的军士更是用长n和大刀做威胁,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道路。壕沟前的人还好,只躲到旁边就行了,已经走上土桥的人却是到了大霉,在推搡惊叫中,只一刹那,就有数十人掉下土桥,被壕沟中的尖刺扎成了透心凉。

    李岩大怒:“高一功,你干什么?”

    高一功涨红着脸,一言不发,他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但危急关头,为了马车中的姐姐和闯帅的金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过了壕沟,向李岩一抱拳,护卫着十几辆马车急急而去。

    李岩脸色铁青,他崇祯十三年投贼,这两年里,闯营一帆顺利,屡战屡胜,在中原打出了一片天。顺风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危急关头,他终于是看出这帮流贼的性了,想要靠他们达济天下,匡扶正义,岂不是缘木求鱼?

    “哥,你快看!”

    李茂忽然大叫。

    李岩抬头看去,只见壕沟对面五里之外烟尘大起,官军的追兵显然是已经到了。

    “呛啷”

    李岩拔出腰间的长剑,用一种悲怆的声音吼道:“准备迎敌

    郭佛陀村。

    太子朱慈烺再一次亲自擂鼓。

    “咚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中,官军喊杀震天,气势如虹,杀的闯营难以抵挡,太子又派人大声呼喊:“闯贼跑了闯贼跑了”虽然有刘宗敏的压阵,虽然李自成的闯字大旗还在,但闯营的心浮动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加上官军太凶太猛,鸟铳砰砰砰打的他们血肉横飞,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闯营就线崩溃了,刘芳亮党守素等人连续砍杀败兵,但却也是制止不住。

    黑色大旗之下,刘宗敏动也不动,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望着闯营的溃败。

    他的心在滴血,但他无法阻止。

    刘大总哨,已经虚弱的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些败兵不敢从他面前经过,都绕行而走。

    “杀!”

    一彪骑兵从闯营的败兵之中杀了出来,就像是一把利刃刺穿了一层白布一样,轻松而又利索。闯营败兵被杀的人头滚滚,一员赤膊大将挥舞长刀,冲在最前,嘴里大笑:“刘宗敏,狗胆,居然还不逃”

    刘宗敏身边已经所剩不多的亲卫都迎了上去,但根不是赤膊大将的对手,被他左砍右劈,连连跌落马下,赤膊大将几个眨眼就来到了刘宗敏的面前。刘宗敏咬着牙,大吼一声,想要拔刀应战,但他的指尖刚碰到刀把,就觉得脑子一阵晕眩,胸口如刀绞,身子四肢不听指挥,摇晃了一下,砰的一声,重重跌落马下。

    虎大威有点失望,原他想要和刘宗敏一战呢,想不到刘宗敏已经这么虚弱,看样子,已经没有几天活头了。

    叹口气,大声命令:“将刘宗敏绑了!”

    就在虎大威冲向刘宗敏的同时,左营骑兵大将,绰号“铁骑王”王允成也向刘宗敏冲了过来。刘宗敏是闯营的二号人物,擒了他,那是惊天的大功,不过见到虎大威已经在前,王允成立刻勒住了战马,若是以往,他一定会冲上前去,跟虎大威争功,但昨晚虎大威在郭佛陀村救了他,感激之下,他自然不能和虎大威争功。

    “杀”王允成拨转马头,去寻找另外的重要目标。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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