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死不认罪(第1/1页)崇祯十五年

    田守信将从神机营库房里带来的那两包火药,交给涂兴哲,冷冷道:“这两包都是在神机营取来的火药,不过一种是神机营挑选出来的,另一种是你们火药厂出厂的原样。有什么区别,你自己看吧。”

    涂兴哲鼻尖冒出了冷汗,他双手捧着接了,放在地上打开了看,虽然不是火药专业,但担任火药厂掌厂太监这么久,对火药也颇为了解了,只一眼他就断出了优劣,也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赶紧跪伏在地:“殿下,我火药厂每年生产火药众多,有时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太优良的火药,但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出厂的,一定是下面那些管事者玩忽职守,将这些劣质火药放了出去,奴婢一定狠狠责罚他们!”

    “是有时,还是经常?”朱慈烺冷冷问。

    “……”涂兴哲不敢回答。

    朱慈烺冷哼一声:“把李顺叫上来。”

    “是。”

    李顺雄纠纠气昂昂的出现,在朱慈烺面前跪倒:“臣李顺叩见殿下。”

    “起来吧。火药厂的涂公公,他火药厂每年供给你们神机营的,都是堪用的好火药,对此,你有什么的吗?”朱慈烺淡淡问。

    “回殿下,您要是不问,臣还真不敢呢,这三年来,自从阳武侯薛濂当了我神机营的主将后,每月神机营能拿到的火药,不但来少,且质量来差,就以佛朗机炮来,三年前,两斤的弹丸装三斤的火药就可以了,但现在最少需要装四斤,如此还不一定能达到以前的威力。涂公公供给我神机营的都是好火药,臣是万万不能赞成的。”

    李顺是一个胆怕事,又安分守己的副将,如果不是朱慈烺事先对他有所叮嘱,他是绝对不敢站出来,公开指责涂兴哲的。有太子爷撑腰,今天的李顺不但胆气壮,而且气势非常的足。

    涂兴哲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当李顺出现他就知道事情不妙,等李顺完,他噗通跪倒在地:“殿下明察啊,我火药厂产出的每一斤火药,都是严格按照规制生产,绝不会有差错,李副将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火药的运输和储藏出了什么差错……奴婢这就去查,不管是哪个奸人搞事,奴婢一定严惩他们!”

    “不劳烦涂公公了。”朱慈烺声音淡淡:“把他们都带上来吧。”又向李顺点头:“你可以回去了。”

    “是。”

    李顺躬身退出。

    火药厂的几个管事者被锦衣卫推了上来。

    一迈过门槛,就部跪倒在地,哭天喊地:“殿下饶命,一切都是涂公公,跟我们无关啊。”“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啊,殿下饶命!”

    涂兴哲的脸,一下就白了。

    怪不得不见他们几个人呢,原来是被锦衣卫抓去拷问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已经把实情抖出来了。

    “,你们都是怎么奉命行事的?”田守信喝问。

    几个管事者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

    自从涂兴哲成为火药厂的掌厂太监之后,为了完成火药厂的生产任务,同时又为了给自己“增收”,就加快了火药的生产速度,对质量从不要求,只要能炸响、能冒烟就行,有时原料不够了,对硝、硫、炭的配比,也会临时调换。因此,火药质量发不堪。

    每年除了供给京营和各地官军的定量火药之外,多产出的那些火药,都通过地下渠道,悄悄卖给了京师的一个商人。

    毕竟是军用火药,虽然质量下降,但对民间来却依然是一个宝,因此供不应求。

    和涂兴哲相比,阳武侯薛濂每年贪墨的那点火药钱,只是毛毛。

    作为火药厂的管事者,这几人对涂兴哲的作为心知肚明,涂兴哲没想瞒他们,也瞒不住,于是就把他们也拉上了贼船,每个管事者每月都能拿到五百到一千两的“封口费”。

    如果有人不听话,甚至想要告发,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谁都知道涂兴哲是提督厂大太监、内廷三公之一的王德化的亲信,跟涂兴哲做对,不就是跟王德化做对吗?

    不要这几个管事者,就是朝中的一品大员,恐怕也得稍微掂量一下。

    因此,涂兴哲在火药厂顺风顺水,没有人敢跟他做对。

    “臣等都是没办法啊,殿下饶命啊……”

    几个管事者此起彼伏的磕头,都是喊冤求饶。

    虽然早就知道了火药厂的不堪,但几个管事者的所言,还是让朱慈烺触目惊心。

    “好大的狗胆!”

    褚宪章一脸震惊:“居然连火药的主意也敢打,涂兴哲,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褚宪章的震惊,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作为兵仗局的掌事太监,他当然知道涂兴哲在火药上做手脚,贪墨了不少银子,但因为涂兴哲是王德化的人,不是他能惩戒的,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但涂兴哲胆大包天的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冤枉啊!”

    涂兴哲冷汗淋淋,不过却不打算认罪,他连连向朱慈烺叩头,脑袋在地上碰的砰砰响,用公鸭一般的尖锐嗓音喊冤:“殿下明鉴啊,奴婢绝对没有做这些事!明明就是这几个奸人平常被我责罚,怀恨在心,今日血口喷人来了。还有,怪不得送到神机营的火药会有差错呢,一定是这几个人上下其手,坏了我火药厂的名义!今日殿下巡视,他们怕担责任,就把屎盆子扣到奴婢脑袋上了,殿下,你要明鉴啊……”

    气,一时怒气攻心,忽然跳起来,向那几个管事者冲过去,又踢又咬:“,谁让你们诬陷咱家的?信不信咱家杀了你们?”

    几个管事者吓得连声尖叫,拼命闪躲。

    朱慈烺皱了一下眉头,虽然他早就知道涂兴哲是一个猖狂的性子,仗着是王德化的亲信,在火药厂无法无天,但想不到在自己面前,居然也敢这么放肆!

    “放肆!”

    只见一个人影忽然蹿出去,狠狠一脚踹在涂兴哲的后背,将涂兴哲踹翻在地,涂兴哲倒地之时,额头撞到了地板,立刻就头破血流,头戴的纱帽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