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红夷功过(第1/1页)崇祯十五年

    二十三年前，汤若望第一次踏上大明领土--澳门。

    还在罗马修道院习时，汤若望就对遥远的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从罗马神院毕业之时，他第一选择就是大明帝国。而他也恰逢其时，他来到大明，正是利玛窦去世，天主教一片混乱，教徒们为“合儒”还是“弃儒”争吵不休，以至于发生了著名的南京教案，导致大明王朝对天主教渐渐失去好感，乃至于传教士们纷纷被驱逐，天主教在大明朝的传教陷入完停滞之时。

    汤若望将他从欧洲带来的数理天算书籍列好目录，呈送大明朝廷，又将带来的科仪器在住所内一一陈列，此举重新获得朝野的信任，也重新打开了天主教在大明传播的大门。

    崇祯七年，协助徐光启、李天经编成《崇祯历书》。

    崇祯九年，汤若望奉旨设厂铸炮，两年中铸造大炮门，同时翻译了大量西实用科技。

    汤若望一生，尽其所能的将欧洲的先进科知识介绍到了中国，真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军事面来，汤若望对大明朝帮助最大的贡献就是铸炮和翻译冶金技术的巨著《矿冶书》。另外，汤若望在防御工事，如棱堡的概念陈述，他也是大明第一人，徐光启受他影响，曾经向朝廷提议，在京师修建类似于棱堡一样的防御工事，但没有被朝廷采纳。

    此时是崇祯十五年，汤若望在大明朝廷里有两个职务，一个是钦天监，另一个是铸炮厂的技术顾问。

    而朱慈烺刚刚把铸炮厂要到手，对这位早就久仰的传教士、科家，当然要去拜访一下。

    听到仆人禀告，皇太子就在教堂外面时，汤若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他不是大明人，但他却知道大明皇权的森严等级，皇太子登门亲自拜访他，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更何况，他是一个传教士，他每天绞尽脑汁的想要见到大明皇族，以服他们信教，如果大明皇族有人信教了，那上帝福音在这个帝国的传递，遭受的阻力必然会减少很多。

    因此，汤若望非常珍惜每一次见到大明皇族的机会，自从当上钦天监，并负责为朝廷铸炮以来，他每年都有一两次机会见到崇祯，每一次他都试图向崇祯传播上帝的福音。但崇祯对上帝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崇祯唯一关心的就是一件事：汤神父，你的炮铸的怎么样了？

    但汤若望没有失望，他依然在努力。

    除了皇帝，太子和各位王爷，也是汤若望想要争取的对象。

    听到仆人的禀告，皇太子居然来教堂了，他激动的身颤抖，手指在额头和胸前连点：“感谢主。”

    但不等他跑出教堂迎接，朱慈烺就已经走了进来。

    教堂里的几个大明教众跪了下去。

    汤若望没有跪，他压制住激动的心情，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弯腰：“汤若望见过太子殿下。”

    他是传教士，是上帝的子民，只跪上帝。

    这一点，大明朝廷很是容忍他，后世的清廷就没有这么好话了。

    朱慈烺笑笑：“汤神父不必客气。”

    汤若望抬起头来，眼睛里带着惊异。

    这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好像感觉到了皇太子跟其他人的某种不同，也许是语气，也许是神情，总之一瞬间的时候，他呆呆地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笑，心怎么地？难道你能看出我是一个穿者吗？

    “上帝啊，王子殿下你话……”原来，汤若望不是看穿了他的身份，而是感觉他话的表情，跟平常接触的皇族和官员，完不同，没有那种沉重和古板，隐隐地，却有他故国的轻松。

    无关的人都被赶出了教堂，只朱慈烺、汤若望和田守信留在教堂里。

    “汤神父，到今天为止，你一共为朝廷铸了多少红夷大炮了？”走在教堂的回廊里，朱慈烺缓缓问。

    “四十磅的红夷大炮4门，轻型红夷炮快8门了。”此时的汤若望已经冷静很多。

    “然天下的局势却没有好转，反而来恶化，汤神父，你这是什么原因？”

    汤若望一脸无奈，点点额头和胸口，祈祷：“上帝会保佑大明的。”

    朱慈烺自问自答：“不是你铸造的大炮不好，而是朝廷将红夷大炮用错了地，到今天为止，朝廷依靠红夷大炮取得的胜利，只有一次宁远大捷，但建虏却用红夷大炮将我们关外的堡垒，一个个轰掉了，建虏来只擅野战，不会攻城，可如今他们只要把红夷大炮往城下一架，随便一轰，就能破了朝廷的城池，野战攻城皆成无敌，所以在我看来，红夷大炮为我大明带来的不是胜利，而是劫难啊。”

    汤若望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汤神父不必紧张，我不是怪罪谁，而是就事论事，如果当初没有引进红夷大炮，只依靠朝的佛朗机炮和虎蹲炮，就算被建虏缴获再多，部都仿制出来，建虏也难以攻破我大明在关外的一座座坚城。就比如这一次松锦之战前的锦州之战吧，在锦州前，祖大寿一共修建了十几座的坚固堡，内藏兵，粮食也足够，如果没有红夷大炮，建虏就是啃半年，也未必能将这十几个座堡部啃下来。”

    “但因为有红夷大炮，只二十天的时间，这些堡就一个个部被攻陷，从此断了锦州的生路，而建虏损失极。建虏的红夷大炮从何而来？都是我大明送给他们的啊！”

    朱慈烺苦笑一声，继续：“红夷大炮只适合攻城，不适合守城，攻不下来，还可以拉着大炮撤退，可一旦守不住，如此威力的巨炮，就落入敌手了，汤神父这些年铸下的4门红夷大炮，如今尚在我大明手里的，只有4门，剩下的16门，已经部落到建虏人的手里了，至于红夷炮，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汤若望脸色颇为尴尬，口中念念有词，又是祈祷。

    “建虏手里的红夷大炮已经不比我大明少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大部分的红夷大炮都是活动的，随时都可以推过来攻城，至于红夷炮，更是随军而走，队伍走到哪里，他们的红夷炮就跟到哪里。”

    听到这里，汤若望隐隐有点明白朱慈烺的意思了，但又不是太明白，他瞪着蓝眼：“王子殿下，你想要跟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