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皇帝不担心(第1/1页)大明元辅

    万历年,高务实以新科状元入翰林院,在一众大佬的挂名之下,实际主持纂修大明会典,其会典之中正有提到恩荫制度之处,并且根据嘉靖、隆庆两朝时内阁的票拟和皇帝的朱批查档案,对过去不曾明确的“臣荫武”问题作出了规定性明:

    “凡恩荫世袭,、武大臣及总兵参游以下将领剿贼,如遇大敌,能运谋设伏,冲锋陷阵,建立奇功者,抚按分巡官覈实具奏,兵部题奉,钦依升职荫子,有世袭字样者俱准袭。”

    此条首次明确了臣恩荫武职的军功原则,并开列上报的审核程序。该法令不见于正德版大明会典中,系嘉靖朝以后渐成之例,在万历朝被确定这是个史实。

    完这些,就到了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了:

    为什么臣荫武的势头会止不住?

    为什么皇帝不怀疑荫官武职的臣之后?

    第一个问题的简单回答是:问题出在爵赏困难,不足以酬功之上。

    明代异姓军功爵位只有公、侯、伯三等,相比中国传统的“五等爵”已属缺制。而自明代开国伊始,绝大多数勋爵即由武将受封,臣得封爵者屈指可数。

    嘉靖以后虽边事迭起,臣督、抚多亲历疆场,但勋爵册封却又趋于停滞。

    其实,朝廷视封爵为重典固然不错,但过度地吝惜爵赏,反而会使得大臣丧失为国效忠的进取心。

    对此,很多人也提过意见、建议,比如陈子龙就提出恢复“五等爵”以振奋军心:

    “今天下奋智亡身,趋功名,为天子去所恶,则莫若轻封爵矣今天下之患,人轻上位而意无求进。圣王设所慕以系其心,以其事异而名重也。夫爵,权物也,滥则重之,以示有尊也旷则轻之,以示能臻也今莫若复子、爵为五等,而余悉去不置,明等危、汰冗杂也。”

    然而有明一朝,国家大政多系朱元璋以“祖制”名义构建,僵化不可变通。在这种情况下,制度化的臣荫子武职,由于有军功推戴、子孙世袭的性质,在一定意义上代替了臣封爵的政治功效与政治意义,成为朝廷酬答功勋臣的重要形式。

    这种制度的关联性虽然没有开列于典制,却为时人默认共识。

    如前所述,弘治朝就有于谦之子于冕题请再荫于谦后代武职之事,其实他当时就并列援引前朝兵部尚书王骥封伯与兵部尚书马昂、白圭、程信、余子俊等荫子锦衣之事例,作为乞请理由。

    类似的将荫子武职比附为“次级”封爵,或“准封爵”制度的观点,在明代中后期广泛流行,如沈德符在编撰万历野获编时,就把有关臣荫子武职的世官条及补荫条纳入勋戚卷中。

    明代公、私案典籍中径称臣荫子武职为“延世之赏”、“延世金吾”,也是比附公侯伯“世爵”称谓而来。

    举个例子,嘉靖初年,廷议王守仁封爵事宜,群臣就曾上奏云:

    “夫封爵之典,论功有六:曰开国,曰靖难,曰御胡,曰平番,曰征蛮,曰擒反而守臣死绥,兵枢宣猷,督府剿寇,咸不与焉。盖六功者,关社稷之重轻,系四之安危,自非茅土之封,不足报之。至于死绥、宣猷、剿寇,则皆一身一时之事,锡以锦衣之荫则可,概欲剖符,则未可也。”

    这段话的是什么?简单的讲,就是军功大者封爵,军功者荫子锦衣,可谓是点明了“荫武”与“封爵”之间存在的制度关联性与补充性。

    嘉靖初年,时任兵科给事中的夏言等人,奉命查勘前朝武职冒滥状况后奏报,其奏疏中先论洪武“开国”、永乐“靖难”公、侯、伯册封情况,表前朝“慎重名器”之意,紧接其下陈述锦衣卫职官“额设”职官名目,并痛陈“自正统后,贵妃、尚主、公侯、中贵子弟多寄禄卫中,递进用事”,及“正德间,奄宦擅权,贵倖子弟以奏带冒衔锦衣者尤多”的弊政,甚至隐然有将勋、戚、、武、内各类大臣的荫子锦衣都比附为封爵之意,可见荫子锦衣,在大明的政治褒奖机制中的地位作用。

    王崇古在俺答封贡时,是边臣首功他是时任宣大总督,家里得几个荫官理所当然。

    高拱那就更不必了,因为他的各种功劳,高家得到的荫官名额到现在居然还没用完晚辈不够了。

    所以这个“臣荫武”的趋势止不住,也不可能止住德懋懋官,功懋懋赏,那些大臣的功劳摆在那里,但他官也不能升了,爵又不能加,不荫官子孙还怎么弄?

    而到皇帝不怀疑这些荫官的臣之后大多塞进锦衣卫,却也有几个面的原因。

    首先最根的一条是,大明的臣还没有n的先例你非要胡惟庸那就没意思了。

    在这个基础之下,便可以论及其他面,其中又有一个趋势问题。

    明代官场“自分缙绅、介胄两途”,官铨选以科举为基础,武官铨选以世袭为基础,所谓“国家所以驾驭武者,惟擢用与承袭而已”。

    武官集团主要由明初军将的子孙后代构成,是一个相对封闭的身份性世袭社群,如戚继光也是这种出身,而如刘显这般靠着一刀一n打出来的,那真是凤毛麟角。

    而臣子弟一但荫入锦衣卫世袭,就意味着这支子孙世代占籍右列。这种现象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大明武官群体的内部封闭性,呃也算是改善了锦衣卫武职人员结构。

    不少进入武职行列的臣子弟继续保有原缙绅家族的做派和社会交际,同时通过婚姻、职务关系等,又不断渐染武士之风,成为沟通缙绅与武职两大政治社会群体的纽带。

    实际上,臣荫武子弟的这种社会媒介作用在明代中叶便已凸显。如弘治年间,吏部尚书姚夔之子、中书舍人姚吉甫,就曾倡导父辈中同榜进士而“通朝籍,居京师者”举行联谊活动,引得在京官宦缙绅子弟唱和交游,有“四十年通家之谊蔼然如昨日”之盛况。

    当时参与者多是职士绅,而因父荫入武职的兵部尚书白圭子锦衣卫千户白镔、巡抚李秉子锦衣卫百户李靖也欣然参与。

    再如大明的七朝老臣、吏部尚书王翱荫一子王竚为锦衣军职,王竚长女“适天津左卫指挥黄溥”,次女“适国生杨镗”,孙女五人中“长适马溥、次适锦衣千户韦纲,次适锦衣指挥张禹之子,其次适锦衣千户赵輗之子,其次适腾骧卫指挥夏铭之子疄等”。这就是联姻的功能性表现了。

    至万历以后,铨入锦衣卫的臣子弟,凭借自身跨“”、“武”的特殊政治化背景及资源,在社会交往的基础上,还构建出一套政治庇护关系,保障自身及家族利益的长存。

    这一面的主要表现,就是荫子弟藉自身特有优势,逐步掌控了锦衣卫的权力。

    在原历史上,现任锦衣卫都督刘守有之后,其孙刘承禧、其曾孙刘侨继续两代世袭锦衣卫官,而且皆升至都督一级并掌卫事。

    而除了刘氏之外,吴兑之孙吴孟明、兵部尚书郭子章之孙郭承昊、兵部尚书田乐之子田尔耕,都是天启、崇祯时期显赫一时的锦衣卫都督。

    基于锦衣卫司法职能的特殊性及荫子弟的自身优势,明代甚至有人提指出“锦衣用人之法政,与司马门推择材官不相类也。以其介而仗立丹陛下,与执法笔簮之士大夫共对”,故而锦衣卫都督“惟儒而后能当此任”的理论。

    也就是,从刘守有之后,你要不是个臣之后,你都不适合做这个锦衣卫都督!

    皇帝什么了吗?没有,皇帝不仅默认了,甚至看起来还挺支持臣之后既然也是忠良,朕为什么不用?

    而且锦衣卫原名声那么臭,现在换了几个都督之后,居然一时称贤,朕何乐而不为啊!

    至于,你锦衣卫会不会失控?

    开玩笑,锦衣卫早就归厂监督啦!钦差提督厂这个位置,可只有内宦能做,总不会有哪位臣这么牛掰,把儿孙切了送进来做厂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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