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逐保倒张(五)(第1/1页)大明元辅

    朱翊钧大喜,两手一拍,道:“幺舅有何妙策,还请速速道来!”

    李进也不推辞,当下微微颔首,道:“贵妃娘娘和皇上……哦,还要再请皇后一起,同时下一道旨意给内阁,就奉大行皇帝遗命,任高务实为‘观政,随侍皇上左右。”

    他到此处,笑了一笑,解释:“虽然‘观政一职前所未有,但大行皇帝驾崩前的确有过让高务实继续陪皇上读书的话,这总不假吧?而高阁老虽然是高务实的伯父,放在平时,遇到这样的事可能会有意避嫌,但他对大行皇帝的话,执行起来却是从不打折扣的,所以皇上只要拿准了‘大行皇帝遗命这六字真言去压高阁老,高阁老就一定只能认了。”

    朱翊钧听得有趣,哈哈一笑,赞道:“幺舅果然妙计!哈,朕做太子时,正是务实提出了‘太子观政制度,现在他这个太子伴读做不成了,做个‘观政,还是陪在朕身边,朕瞧着的确是恰如其分的。”然后转头朝李贵妃望去,满脸希冀:“母妃觉得如何?”

    李贵妃想了想,觉得这个法子的确不错,尤其是他还考虑到了内阁的反应。毕竟,要是皇帝的第一道出自个人意愿的旨意内阁就不同意,直接给封驳了回来,那乐子可就大了——便如当年少年嘉靖帝被杨廷和连续封驳圣旨一样,势必引起皇帝和内阁的争锋相对。

    而现在李进充分考虑了高拱的心态,认为他不可能公开违背大行皇帝的遗命,那就相当于排除了内阁作梗的不利可能,而只要内阁同意,这道旨意也就有了法理依据。

    至于其余武百官是否有意见?

    呵!内阁附署之后,他们就是再有意见,也只能去和内阁扯皮,去和高拱扯皮,关我们娘俩——或者娘仨什么事?

    一旁的冯保对李贵妃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见李贵妃马上就有点头认可的意思,连忙打岔道:“国舅爷,您这主意虽好,但似乎有一点瑕疵——大行皇帝的遗命毕竟只是让高务实陪皇上读书,这个‘观政……似乎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呀!”

    李进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淡淡地道:“经权有变,事急从权罢了,眼下的主要问题是给高务实一个留在皇上身边的名义,至于他具体做什么……皇上知道,娘娘和皇后知道,内阁三辅臣也知道,高务实自己更是再清楚不过,那咱们还担心什么呢?再,皇上不同于太子,陪读之未免有些不妥,但改作‘观政,就合适多了。”

    那是当然,皇帝嘛,就算年纪,理论上也是天下至尊,没人能从法理上他没有处置政务的权力,那么相应的,他身边的侍从官叫“观政”就显然比叫“侍读”合适。

    “这个……”冯保干咳一声,提醒道:“万一外廷那些人又跳出来拿祖制事,却该如何应对?”

    李进道:“太子伴读是大行皇帝当年临时特任的,而现在设这个观政,也是奉大行皇帝的遗命而为,两者之间不过是换个名字罢了,有什么大不了?若祖制,对于皇上而言,大行皇帝的遗命难道就不是祖制了?”

    呃,你要这么的话,那也不是不行,只是多少有点强词夺理。

    冯保仍然不肯放弃,皱眉道:“但太子伴读毕竟无品无级……”

    “我也没这观政就要有品有级了啊!”李进面露不耐之色,摆手打断道:“冯督公,咱们要做的,是将大行皇帝的遗命落实下去,为娘娘和皇上分忧,至于其他的事情,就算再大,也大不过这个。”

    这句话就有些扣帽子的嫌疑了,但偏偏李进的确有资格这个话,无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功劳,乃至于从个人牺牲的程度,他都有这个资格,这一点谁都不敢否认——尤其是当着李贵妃的面否认。

    所以冯保知道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否则便是不肯为主分忧,而这对一个宦官而言,完是致命的。

    于是冯保只得干笑一声,点头附和道:“国舅爷得极是,还是我太胆,有些畏首畏尾了。”

    见冯保终于不再反对,李贵妃便点了点头,道:“那行,这件事我看就这样处置吧,不过,这事儿还得皇帝亲自去和中宫。”现在两宫还没有加尊号,仍然不能称呼太后之类的词,但李贵妃感觉把皇帝和皇后这么连着念实在别扭,就改称陈皇后为中宫了。

    朱翊钧倒没有那么敏感,听母妃答应下来,很是高兴,当即就表示同意,并且恨不得立刻拜别母妃去和陈皇后商议。

    李贵妃连忙把他叫住,道:“你是少年新君,这些天也忙得厉害,今儿个就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咱娘俩话儿。”

    朱翊钧自然是不敢违逆母亲的,只好应了下来。

    李贵妃又转头朝冯保道:“冯保,你也别整天呆在我这永宁宫里,司礼监和厂都是要害之处,你要好好做。”

    冯保知道李贵妃这是在赶人了,想必是有话要单独对皇帝讲。其实他是很想在一边旁听的,万一有个什么情况,也好及时扭转,但此时李贵妃话已出口,冯保就是万般不愿也只能堆起一脸笑容连连应是,然后退了出来。

    冯保一走,李进便道:“阿姐,皇上新嗣大统,内廷外廷正是忙碌之时,冯保不好好呆在司礼监和厂,却来你这里瞎忙,怕是有事情和你吧?”

    李贵妃瞪了弟弟一眼:“偏你能耐,什么事都要猜上一猜。”但归,完之后她又轻轻叹了口气,道:“冯保赖在永宁宫不走,倒也是一番好意,他是觉得高先生对宫似有怀疑之意。”

    这话不仅朱翊钧听了诧异,就连李进也没有料到,疑惑道:“高先生对阿姐能有什么怀疑?”

    李贵妃瞥了皇帝一眼,淡淡地道:“倒也没什么别的,他就是觉得高先生疑我有与中宫争位之嫌。”

    她这话得简单,但李进仍然马上明白过来,朱翊钧想了想,也似乎有所了然,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立刻开口。

    李贵妃见他们不肯表态,便又继续道:“中宫自裕邸时便是大行皇帝王妃,入宫之后即为皇后,前年虽然因事与大行皇帝意见有差,但大行皇帝从未动过易后之念,这一点宫是清楚的。

    如今我儿承嗣为君,纵有些人担心宫因此心生异念,宫也可以理解。然则高先生却有不同,他是大行皇帝托以顾命的首辅元老,若他也对此有所怀疑,却恐于国政不利……皇帝,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