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歙县逃犯(上)(第1/1页)大明元辅

    高务实此次南下新郑,既非奉旨出巡,也非高官省亲,严格意义上来,属于“请事假回家”。

    显然,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低调好,古往今来,谁请假回家办事还要大张旗鼓的?你是放着正当差事不办,却请了假处理私事啊!

    他带了两百骑丁随行,来就不怎么低调了,可那还总算有个理由:我怕又遇见匪盗。

    另外,这些人毕竟是他自家的家丁,他作为少爷,想带就带了,别人也不好拿这个来事。

    但梁县尊这么一搞,就过分了,这是生怕不够高调啊!

    所以高务实对梁县尊摆出的排场颇有些恼火,偏偏这火还发不得,因为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自己要真是他的上官,那倒是可以摆个脸色,些“官素来不喜逢迎”之类的话,虽然这可能会伤了下属的脸面,却能维持自己的架势。

    上官嘛,当然是自己的脸面比下属的脸面重要喽。

    可问题是,高务实并非梁梧的上官,两人一个是京官中的京官、太子近臣,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地官,可谓互不统属。

    而且认真计较的话,高务实这个“官”就是个无品无级的编外分子,其人也没有金榜题名这个重要资历,如果放在后世,妥妥的“临时工”一名,了不起就是雇佣他的老板硬扎了一些,乃是皇帝陛下。

    可不管怎么,在梁县尊这个正经朝廷命官面前,他理论上来讲都只能算一介白身。如果一定要按照规矩来办,甚至见了面之后,高务实应该给梁梧下跪nb。

    当然,前提是高务实不把他那件大红纻丝斗牛服穿着这衣服乃是御赐,从规制上来讲,穿在身上在便意味着“超品”,自然能见官不拜。

    不过,也是碰巧,高务实为了避免某些麻烦,今天还真穿了斗牛服在身。

    于是当他下车之时,安肃县到场的各路人士一见这位高侍读,便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先一开始离得远,大伙看成了大红蟒服,待高务实走近了些,才发现那龙头之上绣着弯弯的牛角原来是斗牛服。

    可斗牛服也不得了,这飞鱼服也好,斗牛服也罢,都得看穿在什么人身上。若是个宫中內侍穿着,那无所谓,只明这个太监在宫里混得还凑合,有时候御膳房的某位宦官侍候得好,也可能被赏一件飞鱼。

    若是武官就更无所谓了,别锦衣卫个个都穿飞鱼,就算某些守备、参将,只要立下战功,朝廷又不想封赏你其他西,也可能赐个飞鱼、斗牛之类的,权当是个荣誉。

    可飞鱼、斗牛如果出现在官身上,那就不得了了,错非是立下大功,或者极得圣眷,否则基不可能。

    毕竟,官就地位尊贵,再赐以龙纹蟒、飞鱼、斗牛皆龙纹变种,岂是武臣內侍可比?

    梁县尊先前也是一怔,然后立刻笑呵呵地上前,大声道:“高龙服龙,既书龙,何必鞭影。”

    高务实没料到这位“师兄”会来这么一出,略微一怔,继而也露出微笑,同样高声作答,道:“梁青桐似青桐,已立青桐,终有凤踪。”

    原安肃县当地耆老乡绅对于这位年幼的太子伴读并不当回事,但见梁县尊一见他便出了一对,而他只是略微诧异,立刻便对答出来,并且应情应景,这才纷纷暗道:难怪人家这点年纪便能做得太子伴读,原以为只是不知真假的写了一龙鞭影,谁料还真是个神童!

    梁梧与高务实这一对上下联,起来只是互相吹捧:

    梁梧称高务实为“高龙”,是因为高务实以龙鞭影享誉京畿士林,所以“高龙”是个尊称。他的对意思也不难理解,无非是你高龙身上穿着也是龙斗牛服,既然有写龙鞭影的事,又何必需要什么“鞭影”?

    言下之意,就是以你这样的才华,穿龙正好合适,意指高务实将来必为大官,所以这次回乡考试不过轻而易举。

    而高务实的回答当然也只好花花轿子人抬人,他梁青桐就如同梧桐树一般,既然已经是梧桐树了,还怕等不到凤凰的踪迹吗?意思是,你的事如此了得,迟早会有慧眼识珠的大人物欣赏的。

    这一对,如果单以对联好坏而言,其实一般,因为按理龙对凤才是正理。但由于这一对限制太大,梁梧把高务实直接点名,高务实只能以他的名或字来回应,这就限死了对句梁梧字青桐于是龙与凤注定无法正对,只好摆在后头,拿凤踪来对鞭影。

    但字面虽被限死,高务实这一对的意思却堪称上佳,众乡绅耆老中也多有之人,听后也不得不点头。

    最起码,这位高侍读的反应足够快,意思足够好,加上他的年龄摆在这儿,如何当不得一句“神童”?可见人的名树的影,盛名之下无虚士,龙鞭影看来的确不是别人捉刀代笔,我大明果然人才辈出。

    “子不过回乡备考,路过师兄治地,就担心叨扰师兄清净,师兄怎的还这般劳动诸位贤良,真是愧煞子也。”高务实虽然心中不喜,场面话却绝不肯落了后,是以不等梁梧开口,便朝来迎他的乡绅耆老作了个四揖,以示告罪。

    众人见这位身着斗牛服的太子伴读话倒也谦逊,心里的不满略略减弱了许多,暗想:此子年纪虽却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想来此前必然不知梁县尊会如此做派,此事原是他这位县尊师兄的不是,倒也不能怪他,既如此,也就罢了。

    几位安肃县的头面人物纷纷拱手致意,示意无妨。梁县尊也笑了笑,道:“贤弟远来辛苦,愚兄已经在县里备下薄宴,偏远荒地,远比不得京师,贤弟可千万不要嫌弃。”

    咦,你倒是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这就贤弟了?

    不过事已至此,高务实也只好笑着道:“当不得师兄这般大费周章,如今天气寒冷,劳诸位久候了,子心中着实惭愧咱们这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