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舆论造势(上)(第1/1页)大明元辅
“提携我?”刘綎脸上写满了惊诧:“父亲,我自来都是跟随你作战,怎会轮到他提携我?再,他才多大呀,估计连功名都不曾考得,拿什么提携我?”
刘显脸上闪过一抹落寞,继而强打神道:“他自是身无官职,但你若以为他没有能力提携你,那就错了。”
刘綎皱着眉头,问道:“父亲的意思是,他在高阁老面前为我几句好话?”
谁知道刘显大摇其头,叹道:“你才什么身份,值得高阁老挂心?莫是你了,就算是为父,都未必会被高阁老多么关心。”
刘綎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不忿,问道:“凭什么?父亲征战这么多年,乃南军三大名将之一,官至一品!想那大士不过五品,就算他身兼天官,也不过从二品罢了,怎的就敢看了父亲?”
刘显官至都督同知,乃是从一品大员,所以刘綎有此一。
“论品有何意义?”刘显摆了摆手:“如今不比洪武、永乐年间,贵武贱久矣,莫高阁老享帝师宰辅之尊,便是不入内阁的大司马,我辈武人又谁敢不恭敬以对?别人先不去,你才南军三大名将,你可知俞、戚与为父三人之中,仕途最顺遂的戚南塘给他在朝中靠山张阁老写的信里,都是如何落款的?”
刘綎呆了一呆,摇头道:“这儿子如何得知?”
“门下走狗的戚某顿首再拜。”刘显面无表情地道:“为父就是在这上头吃了大亏,不比他戚南塘这般能够忍辱负重好在还有俞虚江同为父相差仿佛,一对难兄难弟,都是常年被人抢功、抹功甚至栽赃陷害的命。”
刘綎张嘴结舌:“戚南塘当世名将,为何这般自贬身份?何以如此?”
“何以如此?”刘显叹了口气:“问得好啊,为父也想问,如今这武之间,贵贱何以如此分明,何以如此!”
所谓武以定国,以安邦乱世思将,治世思相。武二道,原不可偏废,但纵观历朝历代,与武,实际上从来没有完平等相对过。放眼史册,或许会觉得上马为将、下马为相者似乎也不乏其人,但这种武兼备者实际上总是少数,因此国家总会区分臣武将,而武关系,绝大多数时期却都不甚融洽。
大明自土木之变后,洪武、永乐时期武贵贱的局面很快就被颠覆了勋贵武臣集团身死伤惨重不,连新帝都是官拥立的,北京城也是官于谦守住的,你们武臣有何面目自称国朝砥柱?
崇黜武之制一旦形成,那么武之间的交际体统随之发生变化,譬如大将、副将之职,亦均须兵部差遣。换句话,总兵、副总兵职位,很多不再依靠战功得来,而是凭借袭荫。按照制度的规定,这些武官为了继承祖荫,就不得不与兵部、兵科的官打交道,其间不免出现一些自贬身份的“卑污手”。如大将、副将上给兵部、兵科官员的手,尚且讲究身份者,则自称“门下的”若是自贬身份者,更是动辄自称“门下走狗”。至于守备、把总以下,给兵部书办送礼,在礼帖中则用细字写上“沐恩晚生”等等。
位至大帅的武将,在干谒臣之时,即使品级悬殊,亦必须身穿戎服,左手握刀,右属弓矢,帕首袴靴,趋入庭拜。至于其上给臣的门状,则自称“走狗”。告退之后,甚至还不得不与臣的亲信家丁叙话,以免被人误以为傲慢。
这可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大势如此。譬如眼下隆庆朝,知府、知县与总兵相见,都可以抗礼,拜帖仅用“侍生”,公则用“移会”。与参将、游击将军以下交往,大抵亦是如此。
更有甚者,贡生、监生、生员与武弁往来,即使对是总兵,亦只是投“侍教生”的名帖,轻易不用“晚生”帖子。等而下之,与参将、游击相见,则更不待言。
总兵、副将、参将、游击这些实权武官已是如此,地军卫的武官更是一蹶不振。卫所指挥前去拜见知府,必称“恩堂”,丝毫不敢抗礼。
由此可见,刘显吃了这么多年的亏,终于乖了,而刘綎则还是太年轻
“好吧,就算父亲的有道理,可父亲又怎么看出高公子有意提携我?”
刘显解释道:“刘中丞给内阁的字简单得很,根没有细,那你以为这茶楼的茶博士怎么会知晓其中内情?”
刘綎一怔:“可这茶博士的根就不对呀。”
刘显嗤笑一声,道:“细节上是有些不对,可是我们与高公子偶遇,高公子被响马围攻,最后曹淦是落在你手里,等等诸如此类,这些都没错吧?”
“父亲的意思是?”刘綎显得有些茫然了。
刘显微微眯起双目,道:“很明显,这个故事身就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至于谁放出来的除了高公子,还有别人吗?你没发现,这个故事基上就和我们与高公子商议好的那个故事几乎一模一样么?”
刘綎这才恍然大悟,但马上又有些好奇,问道:“可是高公子怎么放出来这些消息呢?朝廷邸报是他能影响的?”
“他不需要影响邸报。”刘显给儿子指点迷津道:“以高阁老的身份,其在通政司也好、六科也罢,都一定有他的人,高公子只需要将这件事与通政司和六科之中高阁老的人稍微通个气,让他们代为传播扩散一下就可以了。”
刘显到这里,见儿子还有些将信将疑,干脆继续给他解释:“这赵记茶楼要拿邸报来做章,肯定在通政司或者六科有些门路,因为要给茶客们分析n,他们也一定会尽量打探一下每条消息背后的故事。如此一来,高公子让人代为传播的故事,就自然而然的被赵记茶楼打探了去,然后从茶博士的嘴里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刘綎总算明白了过来,但他马上又有了新的问题:“可高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他就不嫌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