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畅论盐铁(上)(第1/1页)大明元辅
高务实其实一边和高拱交谈,一边在心里暗暗思索:三伯跟自己谈这些国家理财的重要性,究竟缘由何在?
他不觉得高拱是因为高看自己这个侄儿一眼就把这种级别的政务大事拿来与一个岁孩子商议,因为高拱对自己的才干足够自信他也不觉得高拱是要提前培养自己处理政务的能力以便将来少走弯路,因为在他们这些长辈眼中自己现在正是为问打下好基础的时候,应当尽量避免心有旁骛他当然更不会觉得高拱单纯的是找自己闲聊,因为他高阁老堂堂帝师宰辅,时间金贵得很,哪有可能这么悠闲?
想着想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高拱也注意到了高务实的变化,但却依然保持着微笑,问:“在想什么?”然后稍稍一顿,又道:“让我猜猜你是在想,三伯找我这些究竟意欲何为?”
高务实滞了一滞,干笑道:“三伯果然这个,明见万里。”
高拱右手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地敲着太师椅的扶手,斜睨着眼,问道:“我明见万里?可真不敢当呢譬如,你造那个什么香皂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你会想着把它当成一件大事来办,更没想到你要大量生产。”
高务实这下真是大吃一惊,忙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哟,你在府中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要是还一问三不知,怕是哪天被你把房子拆了都不知道你三伯我穷得很,这宅院虽然不大,可当初也花了我七年的积蓄,万一要是烧了,那咱们伯侄二人就只好借住到崇福寺里去了。”高拱难得地没有一脸严肃,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务实:“不过仔细想想,真要是烧了,也只不过我去住寺庙,毕竟你在京西还是有一所别院的,我听那别院不光院子够大,附近甚至还有偌大一片山林?嗯,倒也是个做问的好去处,倒比寺院那种禅唱钟鸣的喧闹之处好得多了。”
高务实发尴尬:“三伯”
“不用解释那么多。”高拱逐渐收了些笑容,但面色也还平静,问道:“这两年来我整天看着你,对你多少也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知道你年纪虽然但懂的道理并不少,只是有时候想法怪异了些罢了,把你的计划跟三伯吧。”
高务实张了张嘴,来还是想解释一下,但看了看高拱的面色,终于还是决定从实招来诚实,是任何长辈对晚辈的重要要求,只要高务实还需要高拱这块金字招牌,就不能对他撒谎。而且从目前的态势来看,高务实觉得坦白可能真的有机会从宽,而不是把牢底坐穿。
“三伯,此事来话长,您能不能让我想想该从哪儿起?”高务实犹豫了一下,终于道。
高拱这次倒似乎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一边伸手端起自己的茶盏,一边淡淡地道:“可以,你可以想好了再回答。”
高务实自己也端起自己那早已凉透了的茶盏,一边一口一口慢慢喝着,一边皱着眉头仔细琢磨。
半晌之后才突然抬头,道:“三伯,我觉得大明有很多制度都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高拱愕然抬头,端着的茶差点倾了出来,迟疑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想了半天,就是要这一句?这和你弄出那个香皂,还打算大量生产有关系?”
高务实却收起了平日经常装出的儿天真之色,严肃地道:“您刚才跟侄儿谈理财,其实有一个问题侄儿一直想问:我大明岁入几何?前宋岁入几何?为何大明财政如此困难,而前宋府库竟充盈至斯?难道我大明就真的这么穷困潦倒?”
高拱端着茶杯,一动不动,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从何起,老半晌之后,才道:“我太祖皇帝出身困顿,后得大宝,每念民艰难,乃制大诰,轻徭薄赋”
高务实这次却颇为无理地打断了伯父的话:“其实大明未必比两宋穷困。”
高拱呆了一呆:“何有此?”
高务实站起身来,踱步道:“窃惟我朝疆宇比宋为广,而百年以来无甚钜费,凡宋所谓郊赉岁币祠禄皆无之,其最费者宗禄养兵荫子耳,然荫子止于武职,臣无几焉。臣考诸司职掌,洪武中人民一千六十五万二千百七十户,垦田百四十九万六千五百二十三顷,税粮二千九百四十四万石,户口之数较之宋虽略相当,而今日垦田则过之远矣,所入既多,而所费比之又少,是宜国家储积数倍于宋焉况今日之盛庶富,非宋可比”。无风注:出自邱濬足国用议。
高务实复述完这段邱濬的话,又道:“还有,据侄儿考证,北宋皇佑年间年产生铁七百二十四万一千斤,南宋初年年产生铁二百一十六万两千一百四十四斤,而我大明洪武初年年产生铁一千百四十七万六千零二十六斤。洪武初年的产量相当于北宋的近三倍,相当南宋初年的倍余。永乐初年,明明此前靖难之战对生产有所破坏,但官营铁冶的生铁产量仍然维持在一千百四十七万四千斤,而到宣德九年,即便不计官营,光民营铁冶的生铁产量就达到两千七百六十六万两千斤,先帝嘉靖年间至今,更是已经达到九千万斤上下。可见单以冶铁而论,我大明比前宋增长了大约倍左右。”无风注:这里的数据指的其实仅仅是朝廷课税的数量,真正的生产量远高于此,当然这里对比宋、明两朝的都是课税量。
高拱皱眉道:“你一边宋富明穷,一边又例举冶铁生产之差距巨大,那这岂不是个悖论?”
“三伯,这正是侄儿想要的地。”高务实神色严肃地道:“首先我必须先生造一个名词:国民生产总值。”
“国民生产总值?”高拱蹙眉沉吟片刻,略微迟疑着,问道:“你是想整个大明百姓生产出来的财货?”
“呃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高务实一边着,一边心道:这可差得多了,不过现在也只能先这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