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笼络陈矩(下)(第1/1页)大明元辅

    司礼监掌印和首席秉笔太监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内部制衡的关系,掌印地位崇高,秉笔实权在握,皇帝当然就高枕无忧。

    然而陈矩历史上居然能以司礼监掌印太监身份兼任厂提督,把首席秉笔太监的实权侵占大半,近乎独掌司礼监,足可见其受皇帝信任之深。更了不得的是,他居然还能同时被官集团认可为“贤宦”,这在皇权与官集团斗争无比激烈的万历朝而言,可是非常令人诧异的。

    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能,因此高务实很乐意与这位贤宦搞好关系。

    陈矩的确人如其名,规规矩矩,办完差事就欲告辞,看起来也没有伸手要红包费的洋气习惯。但高务实难得有机会跟他独处拉近一下关系,岂肯如此轻易放他离开?当下笑容可掬地留客:“陈公此来辛苦,若不嫌弃,不妨去生书房稍坐,目下虽非饭点,生这里却也有些舅父所赠佳茗,正好与陈公同品。”

    陈矩似乎完没有料到高务实会留他喝茶,看起来颇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打躬:“高先生切莫折煞奴婢,奴婢哪里当得起一声陈公?至于辛苦,左右不过是给圣上干点端茶跑腿伺候人的差事,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哪里敢什么辛苦?”

    高务实哈哈一笑,似模似样地摆手道:“侍候圣上难道就不是重要差事了?圣上舒心,不为杂务烦忧,才有力考虑天下大事嘛。所以要我啊,这大臣和内宦须得各有所司,各尽其责。如此,天下呢,才能长治久安国势呢,才能蒸蒸日上。陈公你,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矩听得大喜,忙不迭连连点头,道:“高先生明鉴,可不正是这个道理?奴婢等虽然地卑位鄙,但于侍候圣上一事,总归是竭心尽力的不是?哎呀,那真是唯恐有些许不周,使圣上心生厌恨,于大政展布之时偏于情绪。高先生虽然呃,这个,年纪尚可这见识,那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呀!”

    这般场面话一旦开,双的距离就迅速拉近,这下子邀请陈矩喝个茶什么的,就是菜一碟了。

    陈矩乃是宫中宦官,受邀进入高府后院倒是无需特别避讳的,当下高务实便请陈矩到了自己书房,赏月听琴二女则麻溜地去准备香茗,留下二人单独交谈。

    品茗就只是个辞,高务实主要是想问一下宫里最近的情况,于是在双按宾主坐好之后,便主动开口问道:“陈公,听,嘉靖二十六年时,您才九岁,就被选进宫中,分派在进斋公门下调用?”

    陈矩虽然诧异高务实为何知晓他这样一个在内廷毫不起眼的内宦的过往,但这一问算是挠到痒处,当下微微坐直身体,拱手道:“都是先世宗皇帝信任,使奴婢有幸得聆进斋公早晚教益,如今进斋公虽已仙逝多年,然其谆谆教诲、音容笑貌,宛如当面哎呀,那些年,真是受益良多啊。”

    所谓进斋公者,乃当初世宗嘉靖皇帝时期的大宦官高忠是也,此人曾做到御马监掌印太监、提督十二团营等职。高忠死后的墓志铭乃是时任大士的徐阶所撰,另一位大士袁炜书丹,成国公、后军都督朱希忠篆盖,其当时地位可见一斑。

    高务实今日邀陈矩品茗,无具体用意,提这一嘴也不过是拉近心里距离,然后他才祭出大招:“听令弟这些年躬读于家中,颇见进益,年前已得了童生身份?”

    陈矩听高务实这一,诧异万分:“此奴婢家中事,怎入了高先生尊耳?”

    高务实笑道:“来也是巧了,陈公乃是保定安肃县人吧?陈公可还记得,嘉靖三十年,我三伯主持大考之故事?那安肃县如今的县尊梁梧,正是己未科同进士出身,算是我三伯座下门生。前次,他与一干同年来京祝贺我三伯起复,不意三伯那日正当内阁当值,于是特命子先行接待一二。闲谈之间,正巧到陈公上次新郑一行,子赞了几句陈公为人雅正的话,梁县尊便提到令弟之事”

    陈矩听得又惊又喜,忙不迭道:“哎呀,高先生谬赞了,真是谬赞了,奴婢怎敢当得雅正一誉”着稍稍顿了顿,目光中带了三分期待:“梁县尊竟是呃,竟是高先生师兄?”

    高拱既然将高务实带在身边亲自教导,那么高拱的门生按理都可以算得上是高务实的师兄,这一点从此时的习俗上来讲,大抵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当然,在高务实如此年幼之时还非要这般表述,显然是有一定恭维之意,毕竟“师兄”们是金榜题名过了的进士,天下一等一的大才,而高务实却还连个童生都没去考呢真要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现在甚至还算不得“人”,只不过是出身摆在这里,没有人会认为他将来不会是“人”罢了。

    “算是吧。”高务实表情淡淡地答了一句。

    陈矩微微一怔,便即明悟,暗道:“我倒是唐突了,高家家渊源、数代官宦,此子又是高家子弟之翘楚,更得高阁老看重,亲自带在身边悉心调教,他的心气自然是很高的,瞧不上三甲出身的梁县尊也不足为奇。”

    其实高务实倒不是瞧不上梁梧的科考名次虽然梁县尊的确只是三甲第一百六十三名,在整个金榜之上接近倒数。可即便倒数的进士,那也是进士,是毫不作假的三年一科、国只取三百多人的绝对英。高务实这个态度只是要表达一下:爷我宰相门第,梁某区区县令,他叫我一声师弟那是他高攀我,我若给面子就应他一声,若不给面子他待怎地?

    当然,他表达这个态度,倒不是他真有这么严格的等级观念好歹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青年,这点儿人人平等的觉悟还是有的只是为了接下来谈论的事情打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