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隆庆天子(下)(第1/1页)大明元辅
大明皇宫，紫禁城承天门内，新郑高氏的一老一少正朝皇宫大内徐步而行，几个随行中官明知皇帝急盼见着高先生，可这位高先生却是不紧不慢，还在一边走，一边向自家侄子介绍着皇宫的布局，急得这群大太监恨不能，“但请高先生先行一步，咱爷们反正没啥大事，包管给这位公子介绍得清清楚楚”才好。
但这话想想就好，就不必了就算圣上，在高先生话之时也从来不会打断，他们这些天子家奴哪有这样的胆量？他们敢打断高拱的话，怕是圣上就敢打断他们的狗腿！没柰何，也只能看着高先生对着各门各殿一阵指指点点了。
“务实你看，这皇城外层，向南者曰大明门，与正阳门、永定门相对。稍而北，过公生左门向者，曰长安左门。再，过玉河桥，自十王府西夹道往北向者，曰安门。转而过天师庵草场，再西向北，曰北安门，也就是俗称的厚载门。转而过太平仓，迤南向西，曰西安门。再南过灵济宫、灰厂向西，曰长安右门。红栅之内，门之北，则登闻鼓院在焉。此之六门。墙外周围红铺七十二处也。”
高务实虽然并不清楚三伯这个时候就跟他仔细解皇宫位用意为何，但也不会错过机会，一处处暗暗记熟，不断点头。
高拱见了，发高兴，继续指点江山一般道：“紫禁城外，向南第一重曰承天之门。每年霜降后，吏部等朝审刑部重囚，在门前中甬道西、西甬道之南。五府等衙门坐向西，吏部等衙门坐西向，吏部主笔者第一座，刑部正堂第二座，都察院第三座，余以次列。南二重曰端门，三重曰午门。魏阙两分，曰左掖门、右掖门。转而向曰升华门，向西曰西华门，向北曰元武门。此内围之门也。墙外周围红铺三十六处。每晚有勋臣一员，在阙左门内直宿，每更官军提铜铃巡之，而护城之河绕焉。”
“而皇城内，自北安门里，街曰黄瓦门。门街南曰尚衣监，街北曰司设监。再曰酒醋面局、内织染局，曰皮房、纸房，曰针工局、巾帽局，曰局，即兵仗局之军器库也。再稍南，曰内府供用库，曰番经厂、汉经厂，曰司苑局、钟鼓司。再南，曰新房，曰都知监、司礼监”
高务实眼神一凝：“司礼监？”
高拱笑起来，眸子里闪动着难以明喻的光芒，点头道：“不错，司礼监。”
“那里，就是司礼监”高务实也没有明什么，只是下意识瞥了一眼身边的几名中官，要知道这里头可也有一位秉笔太监呢。
不过看起来，在高拱面前，这秉笔太监却也规矩得很嘛。可惜刚才在承天门大门口时，自己被皇宫气派震了一下，有点走神，没听清这位大太监的名字，不过看起来倒是五官端正，若不看这一身中官服饰，竟然还颇有点儒士风范。
这位颇有点儒士风范的大太监听到此处，见这伯侄二人总算歇了口气没有继续，连忙上前半步，微微躬身，陪着心道：“高先生，皇爷正在内书房等您。”现在到了皇宫里头，称呼就开始严格了一点，高拱虽然起复在即，但毕竟只是在即，眼下还未恢复官职，因此称阁老的话，严格来是不对的，但称先生显然无误人家可是帝师。
高拱似乎稍稍有些诧异，反问道：“在内书房？”
“是。”那大太监面上堆笑：“皇爷听您接了旨，喜不自禁，这几日总往内书房来，要看看哪些官员有眼力，上疏举荐您呢哎呀，这要让咱家呀，以高先生的海内人望，哪还需要谁举荐？不过皇上喜欢来，咱家这做下人的，也只好顺着皇上的心思不是”
“冯保，你现在仍是提督厂、监管御马监是吧？”高拱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是是，高先生好记性。”
“嗯，好好做，厂厂督这个位子，不是谁都适合做，谁都做得好的。”
冯保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多谢高先生点拨，保敢不尽心？”
他们俩这边厢一番对话得再自然不过，另一边高务实却是惊讶得差点张大嘴巴。
史书上不是冯保乃是张居正的政治盟友，对高拱很不友好么？要不然怎么后来暗结张居正，联手扳倒了高拱？
怎么眼下看起来倒是冯保刻意讨好高拱的节奏啊？
他这一走神，那边两人早已完话，待他转头看去，正瞧见冯保一路跑上前，口中高呼：“皇爷，皇爷，高先生到了！高先生到了！”
他话音刚落，里头立刻传来一个大喜过望的中年男声：“先生总算到了！快快有请！”
冯保才刚上了台阶呢，闻言又立刻站住，转头大声道：“圣上宣高先生觐见”
高拱略微整理下仪容，看了高务实一眼，见他也有模有样的掸了掸衣服，不禁笑了笑，示意他跟自己一同进去。谁知道二人才一脚踏上台阶，一个颇为激动声音传进耳朵：“先生总算是来了！”
高务实抬头望去，门口已然站着一人，一脸激动地走下台阶，抓起高拱的双手，用力地长叹一声：“先生啊，您可知我盼先生如久旱而望霖雨，这次有机会起复先生，我恨不能派御辇去接您！”
高务实在一旁听得一呆，看来这位陛下面对高拱的确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明明是臣下觐见，皇帝却自己迎出门来了。
高务实抬头望去，只见此人头戴黄金二龙戏珠翼善冠，身上一件明黄四团龙圆领常服，左右双肩和胸前分别绣着日月星辰和山河社稷纹章。这样式高务实认识，代表的是“肩挑日月，胸怀社稷”之意，能穿这身衣服的，显然只能是当今大明天子、隆庆皇帝朱载垕了。但他的话却不禁令高务实稍稍诧异，暗道：“莫非明朝皇帝平时也不怎么喜欢自称朕的？”
其实这倒是他想多了，唐朝皇帝多数情况下不会自称朕，只在非常严肃或者重要的场合以朕自称，但明朝皇帝倒是大多时候是自称为朕的，只有面对某些特别亲近的人的时候，在非正式场合不使用这个专用自称。当然具体还是看皇帝的个性，比如隆庆他老爹嘉靖皇帝，崇尚道教入了魔，很多时候就挺喜欢用道家的名词来自称。
高拱见了隆庆，也十分激动，但他仍然谨记君臣之礼，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两手一挣，就欲行礼。皇帝却不肯了，两手抓紧他的双臂，道：“先生何必与我客气”忽然看见旁边跪下去一个孩子，不禁稍稍一怔，这才松开抓住高拱的手，一拍额头，带着几分恍然，笑眯眯地道：“这孩子就是先生的侄儿吧，我听冯保了诶，免礼平身。”
高务实来还有点紧张毕竟是见皇帝啊，虽自己是现代人的灵魂，并不把任何人看得比自己高贵，可皇帝在现代人眼里那也是“传中”的人物，好容易见着一个活的，激动一点在所难免只是话回来，这位皇帝还真跟想象中完不搭界，即便他老早就从史书里对这位隆庆帝的性格作风有所了解，可当真看到他温和得就如同邻家大叔一样的时候，这种紧张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