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第1/1页)浪打桃花
闻听张佑此言,计天和赵友凡对望一眼,接着又一起盯着张佑的脸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们见张佑有些焦急的样子,又互相看了看,很显然,他们是在询问该由谁来先开口,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了。
出家毕竟不是事儿,张佑虽然看到了人,也知道了他的想法和要求,可是,毕竟他们不了解,更不知道他的底细,怎么办,赵友凡觉得还是自己先开口问一问,先掌握一些情况才好处理,于是,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他家中还有何人?”
张佑;“我已问过,他家中有父母双亲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
计天听到张佑那位落难的湖州商人家里还有父母和爷爷,立刻摇头;“不妥,不妥,此事万万不妥。”
张佑立刻也长叹一声,道;“是啊,在庙里之时,我就觉得不妥,可是,他长跪不起,一个劲儿恳求于我,你们看如何是好?我也是万般无奈才来找你们的。”
计天见张佑十分为难,就看着赵友凡,赵友凡知道老师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就想了想,然后一字一顿地道;“劝他,劝到他回心转意为止。”
张佑;“我昨夜救醒他之后,见他有轻生之意,就已经开始劝慰他了,我告诉他在大江上行船做买卖出事倾家荡产的多得很,很多人都是这次出事下次赚回来,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了我的劝慰,他先是不语,接着开始痛哭,到了今天早上他才告诉我,他经商的资有一部分是他爷爷的棺材,有一部分是他父母从亲友手中借贷而来,如今,他捡了条命且先不,单就是两手空空回到家中,如何面对父母和爷爷呢,如何应付那些前来讨债的亲友呢?”
“果真如此?”计天摇头问道。
“当然,我看这个年轻后生,面皮白净,眉清目秀,大耳隆鼻,身材高挑,虽已落魄,倒有三分读书人的斯,起话来质彬彬,条理清晰,在清秀中透着无奈和真诚,我觉得此人绝无撒谎之理,这才前来讨教该如何拯救这个年轻后生。”张佑又做了一番描述。
赵友凡听了张佑这番话后,不由得道;“佛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于危难,善莫大焉,吾等当助其脱厄,解其于倒悬。”
计天听了赵友凡一番见解,立即对张佑道;“张公子,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话音落地,三个人一起走出了院子,急匆匆来到了福德公神庙,三个人从庙门走进去,刚绕过前殿,还未到僧房,福德公家里的一个厮急匆匆迎面走来,看到张公子三人后立即上前禀报;“公子,昨夜救起的客人晋元,从早到现在不肯吃西,也不言语,只是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样子,好像!”
不等厮禀报完,张佑带领计天和赵友凡急匆匆走进了客房。
张佑和计天,赵友凡进到客房里,就见那个叫晋元的人,不是坐在床上,也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坐在地上,看到三个人走进来,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话打招呼,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房门,仿佛不曾有人进来一样。
看到晋元呆滞的样子,三个人从心里都了声不好,张佑上前问讯;“年轻后生,为何坐到地上。”
那人不语,就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坐在地上,计天从旁道;“我们先把他扶到床上。”
话声落,三个人再加上后进来的厮,一起用力,把晋元从地上抬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到了床上,晋元噗通一声歪倒下去,计天声了句;“不好,此人昏厥了。”
张佑问道;“如何是好,要请郎中吗?”
计天;“不急,让我仔细看看。”
言语罢,计天上前,翻开晋元的眼皮,看了看,又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对赵友凡和那个厮道;“你们二位过来,把这位先生翻过来,让他仰面朝天躺下,头部略微垫高一些。”
赵友凡和那个厮,立即上前很费了一番力气,终于把晋元反转过来,让他仰面朝天,躺到了枕头之上,计天这才伸手在他前胸揉戳起来,过了半天,晋元的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稳一些了,计天又用食指按压住了晋元的人中穴,晋元哎呦了一声,张佑听到晋元终于有了声音,不禁上前问计天;“先生,晋元是否患病乎?”
计天回头,声对张佑;“他得了急惊风之症,不过依在下看来,暂时还不碍事,我随身带有一粒丹丸,我给他服下去,再让厮喂他点水,想来他就会好。”
完话,计天回转过身,从外衣兜里拿出一个蒲草包,摇晃了几下,打开盖子,倒出一粒红色丹丸,岔开右手大拇指和中指,捏住晋元的下颌,晋元不觉张开了嘴,计天顺势把那里红色丹丸放进了他嘴里,接着推了他喉咙一下,就听咕噜一声,晋元把那粒红色丹丸吞咽下去了,此时,厮上前,把水端到了晋元嘴边,晋元下意识地张嘴喝了几口水,计天示意厮上前扶起了晋元,这时再看晋元,大喘了一口气,接着就是长吁短叹,仿佛不知道屋子里还有别人,叹息过后,他嘴一咧,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张佑示意厮搬来了三张椅子,伸手示意计天和赵友凡坐到了椅子上。
晋元痛哭,泪如雨下,哭得天昏地暗,直到他哭不出声来,张佑才了一句话,“哭吧,把心中的郁垒都哭出来,省得将来做病。”
晋元的眼睛灵活起来,把目光对准张佑,接着,突然下地,双膝跪地,对着张佑一个头磕下去,口称;“恩公在上,受人一拜。”
晋元的举动弄得张佑不知所措,他忙伸手要扶起晋元,哪料到,晋元双膝跪地就是不肯起来,张佑忙;“后生请起,我们坐下话。”
晋元跪在地上;“除非恩公答应在下在这里出家,不然,在下断不能起来。”
张佑见状,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计天低头看看跪地不起的晋元,伸出双手扶着晋元的双肩道;“后生一定是遭遇了大难,俗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想啊,你此次死里逃生,不就验证了这个道理吗,我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想要出家,那还不好办吗,你想出家,只要找到肯剃度你的师傅,到时候谁又拦得住呢,不过,你要张公子答应你出家,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呀,你想啊,你的这位恩公,他不是出家人,只不过就是在这里住几天罢了,他怎么能决定你出家还是不出家呢?”
晋元听了计天的话,看看张佑,又盯着那个厮看了半天,接着又想了想,然后才问张佑;“恩公,难道您不是这里的主持吗?”
张佑见晋元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话了,心里自然十分高兴,他很和气地对晋元;“我不是这座庙里的主持,你别看我身穿僧衣,其实,我也没有剃度,更不用有度牒了,我不过是临时在庙里住几天而已。”
晋元听了张佑的解释,脸上立显茫然神色,赵友凡接过来;“想要出家,并非一时一日之事,你想要拜师,还要有人肯收留你,还要去衙门换取度牒,所以,你想出家这件事情,还是先放下,我们商量一下你回家的事情,你看如何?”
听了赵友凡的话,晋元立刻摆手;“不可,万万不可,吾无颜面对家乡亲人,是我害得爷爷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了,那还不如让我死了,俗话,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完话,晋元看看墙壁,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计天忙着道;“孔夫子曰,三人行必有吾师焉,今日我们众人在此,还是能够帮助你想出一个万之策的,你看如何呀?”
晋元闻听,立刻问道;“有何万之策,难道先生会起死回生之术不成。”
张佑忙接过他的话道;“既然你想出家,就明你还没有对你的前程完绝望,你看我们商量一下如何,不定我们就能商量出帮你的法子来。”
“帮我,你们肯帮我,咱们素不相识,你们为何要帮我呢?”晋元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张佑。
为了打消晋元的顾虑,赵友凡又接上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助你呢,你想想是谁救了你,既然他可以救你一命,难道就不能再伸出援手吗,俗话救人救到底,帮人帮到完。”
听了赵友凡的话以后,晋元把头悄悄低下了,他想了好半天,才又开口道;“唉,你们大家都是好心,都是热心肠之人,你们的情我领了,你们还是让我走吧!”
“走,你去那里,难道你还有别的去处不成?”张佑疑惑地问道,晋元没有回答,倒是计天又开口了,他问晋元;“后生,你家住在哪里呀?”
晋元回答;“湖州府,原来住在项王井附近,后来家父为了来往便,便迁至霸王门下居住。”
计天见晋元乐意回答自己的问话,又想到可以通过聊家常的式,勾起他怀念家乡,思念亲人的情思来,这样也许可以和他接着攀谈下去,好抓住机会,劝他回心转意,重返故乡。
计天想到此,故意吊起袋,对晋元;“你可知道你们湖州府可是座古城,城中古迹颇多,想当初也就是楚考烈王十五年,春申君黄歇徙封于此,在此筑城,始置菰城县,以泽多菰草故名。到了前朝二年,又置州治,以滨太湖而名湖州,从此,湖州之名闻天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