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凶眼(第1/1页)阴倌法医

    回到车上,我问况风:“哪个诊所?”

    “你怎么知道是诊所?”

    “‘时间’两个字,是用老式的不可吸收性缝合线缝上去的。时间的舌头上还残留着缝合的羊肠线,根据吸收状况,可以判断出,伤口造成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礼拜。她的舌头被剪掉了近二分之一,没有因为失血过多或血液反呛器官造成死亡,必定是事先、事后进行了专业处理。正规的医院不可能做这样的截取手术,有这样‘手术’条件的,只能是私人诊所。”

    “你只判断错了一点。”况风脸色阴沉,“不是给人看病的诊所。”

    我大脑瞬间有点充血。

    况风道:“是楚集乡兽医站。”

    “次!”我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大声对原本的警车司机说:“导航去楚集乡!”

    司机一愕,随即道:“我知道怎么走,路口左拐!”

    我边打方向边问况风:“是何武飞?”

    “是。”

    “他和时间是什么关系?”

    “同一师门的师兄妹。”

    “师兄妹?”我眉头紧皱,“何武飞也是盗门出身?”

    况风道:“是,但作为盗门嫡传,何武飞对家传的东西不感兴趣。说起来,他和你也算是半个同行。只不过,他学的是兽医。”

    我说:“在农村兽医站工作,怎么都比在医院做护工强。”

    “他到医院做护工的目的,是要找一个人。”况风点头道,但随即面露疑惑,“时间只知道何武飞要找的是他的爱人,时间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配合他的行动……”

    话音没落,手机震动起来。

    我接起电话,就听郭森说道:“何武飞在县里的住址是……”

    “不是县里!”我打断他,“马上带人去楚集乡兽医站,还有救护车。”

    “徐祸……老高,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直觉。对了,查一下,何武飞和那个病人欧阳若是什么关系。”

    挂了电话,我示意况风继续说。

    他还没开口,司机就吞吞吐吐地说道:“高队,我家就是楚集的。你……你这一路上是在跟谁说话啊?”

    我说我习惯自言自语。

    司机咧咧嘴:“早就听说你们平古的徐主任除了是法医,还兼职阴阳先生。我还以为您是受他指点呢。嘿嘿,就是我进市局太晚,没见过他本人。”

    “你是楚集的?”我问:“你们那儿的兽医站是不是有个叫何武飞的?”

    司机摇头:“这我还真不清楚,这些年我一直在省里的警校……”

    况风说道:“何武飞是四年前才从外地过来的。半年前,是他让时间来这里。在时间的意识里,就是这半年,她爱上了师兄何武飞。但何武飞本来就有女朋友。”

    “你有什么疑问?”我从刚才就看出他心存疑惑。

    况风道:“时间很单纯,敢爱敢恨,爱上了何武飞,明知道他有女朋友,也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她是自愿进行‘手术’的,原因是她已经想到……或者说何武飞想到她有可能会在这次的行动中被抓住。

    时间识字不多,不能说话,警方自然就没法从她那里问出线索。

    我的疑问……或许说时间唯一的疑问是——时间看过何武飞女友的照片,那个叫欧阳若的病患,根本不是何武飞的女朋友……”

    这时郭森再度来电,说欧阳若是外地来本市读书的大二学生,半年前被查出有肾病。她家庭条件不怎么好,所有的诊疗费用以及这次移植肾脏的花费,都是由校方和学生筹集的。就现有资料显示,除了何武飞是医院的护工外,两者并没有其他关系。

    郭森最后说道,警方查到何武飞有个女朋友,跟欧阳若就读同一所大学,不过前年已经毕业了。

    收到郭森传递的资料后,我大脑更加混乱。

    况风还想说些什么,被我阻止了。

    因为我发现,他虽然克服了一些东西,但还没完全适应,言语间都偏向时间自身的意识,并不能从客观角度分析问题。

    这样一来,他说的越多,只会越发打乱思路。

    平古本来就是个县,楚集乡相对偏远,道路建设基本谈不上。

    偏偏这会儿又下起了雨,一阵骤雨过后,道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行。

    开了近半个钟头,司机才说就快到了。

    距离目的地近了,我心情却是愈发沉重。

    直觉告诉我,何武飞一定带着欧阳若来了楚集。

    欧阳若是重病患,这一路颠簸下来,加重病情是必然的。

    而欧阳若不是何武飞的女友,何武飞把她从医院带来的目的就更难以琢磨了。

    我现在几乎确定,我们能追到时间,应该是在何武飞的算计内,而与时间的周旋和‘盘问’的过程,已经拖延了我们的行动。

    又是一阵急雨拍下来,我忍不住抱怨:“这破路,怎么就他妈不能修修呢。”

    司机苦笑,说:“我们乡应该是平古最穷的,没资源不说,还多是留守的老弱。相关部门得不到利益,又怎么会给咱修路。”

    我咬牙摇头。

    就这道路条件,最近的派出所得到通知出警,恐怕也要赶在我们后头了。

    “到了!就在前面!”司机指着前方,“不过要去兽医站,还得再往前,看到指示牌右拐。”

    司机才毕业不久,难免话多一些,说越穷的地方越难发展,近几年乡里除了家养的鸡鸭之类,已经很少有人靠养牲口过活了。兽医站他也没怎么去过,但既然没牲畜,估摸着也就空剩下个名儿了。

    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皮牌子歪斜的钉在老式木质的电线杆子上,我和况风、司机都先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自从车转下乡道,这一路泥泞,开得我都头大,怎么这一拐弯,同样是土路,路况却好这么多呢?

    司机探头看着地面,说道:“这条路好像是被轧出来的,都是车辙,看花纹还不止一两辆车。”

    “把路都轧实了?”况风疑惑地看向我,“时间的意识里有这条路,可这儿就是个普通的兽医站啊。”

    “普通不普通,马上就知道了。”我加大了油门,同时观察四周。

    开了约莫两百米,路边上有个集装箱改的简易房。

    我直觉不对,停下车,上前察看。

    两尺见方的小窗里边糊着报纸。

    单扇的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透过门缝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咬咬牙,试着推门。

    推开半尺,借着外边透入的光亮,才看到角落里有一张钢丝床,床上的被子下头,蒙着个人形的轮廓。

    刚要再把门推开,猛然间,门后骤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地把门撞了回来。

    我猝不及防,只本能的抬胳膊挡了一下,人被反撞的倒退了七八步,半边身子都震得有点发麻。

    我震惊之余,定睛看去,那铁门在冲击过后,竟又再弹得大敞。

    除了刚才看到的钢丝床,没看到有别的事物。

    但我可以肯定,在门后方我看不到的所在,肯定躲藏着至少一个神鬼莫测的‘怪物’。

    之所以说是怪物,实在是因为刚才那一下撞击的力道太过强悍霸道,那根本不能是人类所能发出的,不然也不至于把高战这超标的胖子给弹出那么远。

    此时况风和那司机也来到了跟前。

    况风抽了抽鼻子,低声说:“里面的东西,不像是人。”

    我暗暗摇头。

    现在我虽然是附身高胖子,可魂魄灵念齐全,对阴阳的感知力丝毫不减,并没有察觉到明显的阴气。

    况风眉心紧锁,又再说道:“好像也不是什么魑魅魍魉……娘的,怕就怕这样莫名其妙的东西。”

    被门后的邪异力量震慑,我没有立时再上前。

    但也就在我和况风说话的工夫,刚才目睹了那一幕的司机,掏出了随身警械,在我俩没察觉的情况下摸到了集装箱门口。

    我刚要阻止,他已经一个箭步,冲进了集装箱,对着门后大叫:“不许动!”

    但下一秒钟,我就眼睁睁看着,他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冲击,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咣当”一声重物撞击的声响。

    我再不敢犹豫,浑身憋足了劲道,炸雷般的大吼一声,冲进门内以后,立马朝着左边司机倒飞出去的方向连着两个滑步。

    门虽然敞着,但右侧并没有窗户。加上临近黄昏,下着雨,一时间不能够看清右边的状况,却先一步看到况风从门口迈了进来。

    他是以灵念的方式存在,不能够被普通人看到和碰触到,所以才会堂而皇之没有顾忌的进来。

    可偏偏这个时候,诡奇的一幕发生了。

    眼看着他进来,才一过门扇,猛然间,就和刚才的司机一样,被冲击得双脚离地,朝着我这边摔了过来。

    “次!”

    骂声中,况风借势一个空翻,踉跄落地。

    他的反应速度已经是超乎常人,而我也第一时间看向把他轰飞的那股力道来源。

    然而,没等我看清,铁门“咣”得一声,竟然关闭了。

    昏暗中,就只见一双细小却散发着桔色光焰的眼睛,如同闪电般朝着这边急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