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是谁(第1/1页)阴倌法医

    静海问的是侍镜,我却莫名的浑身猛一激灵。

    只听侍镜悲声道:“当初奴婢做了错事,被三爷惩戒。等到魂魄凝聚,已然是漂流在海中。和我一起的,还有侍奉杜三爷的一个童儿。后来我随他到了海外,他出家为僧,诵念的是佛法,背地里却尽是做些害人的勾当。我就是在那时,被他用邪术囚于镜中,成为了侍镜姬。”

    “侍奉三爷的?”我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侍镜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作何称呼,只知他出家以后,替自己起了个法名,叫做——无道!”

    “鬼僧无道!”我此时受到的震撼,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静海却是阴柔的说道:“俗家的童儿也好,佛门的鬼僧也罢,相比起来,咱家倒是更感兴趣,谁才是他真正的主子!还有,当初缺失的那枚仙果,究竟是谁给吃了!”

    我勉强说道:“凌老五说……仙果失窃那晚,是那童子伺候汤老大`和元老四喝酒的。”

    “咱家也听到了,而且还听说,那童儿是被坏脾气的杜老三给活活掐死的。”静海瘪着嘴冲我微微点头,“在当时看来,徐老二是误会了元老四,偷吃了仙果的,貌似是那侍酒的童子,所以在他和镜儿被海葬以后,才能够死而复生。现在想来,当中可是大有玄机啊。姓杜的掐死的人,未必真的就死了……”

    我接口道:“无道不是死而复生,是根本没死!真正偷吃了仙果的,是姓杜的!”

    静海双手抄进皮衣袖子,摇晃着秃瓢脑袋感慨:“人心啊,无论何时,都险过猛虎豺狼啊。”

    见沈三在一旁欲言又止,我吁了口气,对着铜镜说:“侍镜……”

    “二爷,既已觉醒,奴婢还是想听二爷唤我镜儿。”

    “镜儿……”我忽然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前的侍镜姬,或许是因为这里特殊的环境,以及我和静海的提示,由迷失中回归,‘变回’了那个古时因为奉酒不合时宜,被姓杜的用酒壶砸死的镜儿。

    可通过镜儿的口,似乎还印证了一件事,那就是,当时率领那支古代楼船所组成的船队的,是五个结义兄弟。

    单单是从长相,就可以印证,大胡子是老大,姓汤;而那个相对圆滑的老五,应该是凌家一脉的先祖。(不得不说,遗传基因真是件最玄妙的事。无论时隔多久,一个人的后代,总会多少留有先人的样貌特征乃至性格。)

    被‘二哥’决断割喉而死的,排行老四。后经其他人的口证实,他本姓元。

    姓杜的……那就不用说了。

    汤、徐、杜、元、凌……

    原来早在那个现代人只能通过史书和影视‘了解’的时代,五人便已经有着极深的渊源。

    非但如此,貌似因为某个人的一言决定,才有了后世的四灵镇……

    要说这些还都不是重点,那重中之重就是,侍镜……不,是镜儿已然认定,我是当初那个杀伐果断,并且一手缔造了四灵镇的徐二哥……

    静海到底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当即就看出我在纠结什么。

    老和尚眼珠一转,单手指着我,大声说:“你就是那个人!”

    我现在最反感的就是这句话,可我也留意到,老和尚这么‘指认’的时候,却暗中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镜儿改了名字,也还是侍镜姬,是玄门中极其强大的存在。

    静海是在向我暗示,这个时候先不管其它,就只认定我就是‘徐二’,是镜儿原本的主子,那样就一定能得到侍镜姬的全力协助,甚至是可以指使她去做一些她能力范围内的事。

    我没有再正面回应静海的‘指认’,只是发自心底的对他说:“我很累……”

    静海凝视我片刻,忽然双手合十,朝我微微一躬身:

    “阿弥陀佛,方才是咱家鬼迷心窍了。一来贪念使然,咱家是真想以如今的鬼身,尝试传说中的‘仙果’是否真有奇效。再则……再则你原本的身份,也真是让咱家看不上眼。不过现在,咱家是真的知道错了。无论你前生是谁、那一世又是何人,都已不再重要。只消知晓,这一世,你是你,我是我。你值得相交,咱家为人也还过得去,这便足够了。”

    我干笑:“这么说,你刚才跟我翻脸,也是因为看不上徐老二?”

    静海撇撇嘴,竟第n次露出鄙视的神情,没回应我,转头对镜儿说:

    “成了,现在暂时没你什么事了,等到咱家和你主子有用到你的时候,自会唤你出来。”

    见镜儿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只是美目流转的看着我,我暗自好笑,老和尚是很会装大尾巴狼,但身为古代人,镜儿作为某人的贴身奴婢,好像只服从她心目中主人的指令。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压根不完全是那么回事。

    镜儿眼睛再度转动了一下,突然向我勾了勾手指。

    我愣了愣,狐疑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镜儿也把小嘴贴到了镜面上,声音轻柔的对我说:

    “你身边的三个,一个和无道一样,同为鬼僧。另外两个,却也非是寻常人。一个已然有了仙根,另一个,却早已死去多年了。”

    我心中惊疑,表面却不动声色。

    只听镜儿继续对我附耳说道:“除去鬼僧,另一个死了的,可说是良善无辜。待有一日,他的尸骨出世,奴婢便将他收了,也算是给他一个善终吧。”

    我听的似懂非懂,但镜儿接下来的话,又像是在我耳边炸了个响雷。

    “你根本就不是二爷,但我却当你是他。非是因势谄媚于你,而是相伴这段时日,我只觉你比当初的二爷更值得我附从。方才那阴柔狡猾的鬼和尚有一句话倒是没说错,无论前世是高低贵贱,单只活在当下,便要明了‘魔由心生、道由心起’,你便是你,我却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