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鼠窝(第1/1页)阴倌法医

    我说:“这事儿要是真的,可真是够邪性了。后来怎么样了?那二十四个伐木工,就一直没找着?”

    “可不嘛。”韦大拿呲了呲牙,“总共二十五人,就那个顶了猢狲的家伙算是有着落,不过也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其余二十四个,到了也没找着。要搁以前,这不叫事儿,这深山老林,哪年不得吃些个人啊?现如今是新社会了,人是没影了,官方也怕再出类似的事,这不就把这马鞭沟山场子给弃了嘛。兄弟,你懂阴阳行当,你给说说,这事是不是鬼闹的?”

    我说:“是不是鬼闹的不敢说,可这事儿还是得跟其他人说一声,好让他们都警醒着点。”

    汇集了其他人,下山岗来到那排屋子前。

    汤易虽然也早看出蹊跷,但见所有屋子的门都关着,也还是冲里头喊:“有人吗?”

    连喊几声,没听到回应,汤易就想上前推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这时我不经意间,目光扫过老滑头,就见他半张脸缩在帆布里,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中竟透着一股幸灾乐祸。

    我一把拉住汤易,往后退了两步,低着眼皮一言不发的看着老滑头。

    老滑头被我看的不自在,嘿嘿干笑两声说:

    “小爷,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火眼金睛。我本来想作弄作弄这位汤爷的,要不是他把脑袋拱到我身子底下,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不是?嘿,算了算了,算是我心眼窄了。赶紧的,都躲到屋西头去。”

    我笑笑,拉起雪橇招呼其他人往西走。

    韦大拿小声问我:“这屋里真有不干净的东西?”

    我没吭声,只带一帮人来到西侧的土坯墙后头。

    老滑头忽然叹息一声:“唉,本来还想着今晚能安生的睡一觉,看来多半是要泡汤了。”

    汤易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冷冷的说:“爷们儿,你要是心里不宣忿就冲我来,甭管使什么招,姓汤的接着就是。这个时候还磨磨唧唧,你是想拿捏谁呢?”

    老滑头眼神转冷,“哟,脾气还不小。呵,这么牛气,你倒是过去把门开开啊?”

    汤易脸一沉,拔脚就往外走,可走出两步,立刻转回了身,冲老滑头呲牙一笑:

    “我这人特尊老爱幼,您这一路冻得不轻吧?我先给您安置好了?”

    老滑头针锋相对,不冷不热道:“成啊,您倒是动手啊。”

    我正想插口,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回头一看,却是狄福生。

    他打手势示意我们再退后一点,跟着指了指季雅云和潘颖,做了个遮挡眼睛的动作。

    这时老滑头又想开口,我和狄福生眼神一对,立马猛一挥手,“别出声!”

    我心里虽然也觉疑惑,但老滑头摆明想拿捏人,我也不可能示弱。当即扯下季雅云的帽檐,又冲窦大宝打手势,让他如法炮制遮住潘颖的眼睛。

    潘颖却是挡开窦大宝的手,很有些傲然的说:“我也算见过些场面,就不必劳烦了。”

    见她坚持,狄福生也不再迟疑,斜向前走了几步,面朝着屋子蹲在地上,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却是捏住自己的下颚,猛然间一仰头,发出一声如野兽般凄厉的怪啸!

    这啸声太过突兀,又是尖利之极,震得人耳鼓直发胀,众人都不得已捂住耳朵,本能的蹲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屋顶的一大片积雪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拍在我脑袋上。

    我被砸的一激灵,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可本能使然下,还是立马拉住季雅云,招呼其余人离屋墙再远点。

    走出几步,还没等转身,身后骤然传来一阵滚滚如闷雷般的响动。

    “这是哪地儿雪崩了?”

    窦大宝第一个回过头,刚问了一句,突然和潘颖同时蹦起,双双怪叫一声。脚一落地,窦大宝立马就大喊:“跑!快跑!”

    我本来还想转身,听他这一嗓子,干脆就头也不回的拽着季雅云直往前奔。

    直跑出十多米,才敢停下脚步,回头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发根儿都竖起来了。

    那七八间屋子的屋顶,原本一片雪白,这时却变得黑压压的,不断有活物钻出积雪在房顶上乱蹿,却是无数只灰毛长尾巴的老鼠。

    这些老鼠有大有小,更有互相咬着尾巴连成串儿的,一眼望去,怕是至少有成千上万。

    老鼠这种恶心的东西,几乎无人不识,可又有谁同时见到这么多老鼠?

    汤易算是胆儿大的了,见到这铺天盖地的鼠群,也是两腿发软,一个趔趄仰面跌进了雪地里。

    这时我想再往远了跑,却也是浑身发僵发寒,根本挪不动步了。

    所幸鼠群虽然像是炸了窝般蜂拥而出,但大部分都朝着东南方逃窜。屋顶上前沿的老鼠起初还能顺着墙壁房橼向下爬,可架不住鼠群数量众多,被后边的一撵一撞,全都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房顶上的老鼠还没跑完,只听连着轰然几声,几间屋子的门接连散裂,更多的老鼠从屋中涌出,互相碾压着竞相奔逃。

    一时间老鼠“吱吱”的叫声,鼠爪扒拉雪地房屋的声音,夹着众人无法自抑的粗重呼吸连成一片,所形成的特殊压力几乎令人崩溃。我只觉得浑身麻痒的不行,就好像皮肤在不断胀裂,里头的身子受不住这种视觉和听觉带来的冲击,急于想要穿破皮肤独自逃脱似的。

    这种场面直持续了近五分钟,周围才趋于平静。那几间原本还看似坚固的屋子,却已然是千疮百孔。

    “我地个乖乖,这该不会是到了灰家老仙儿的香堂了吧?”韦大拿面无人色的喃喃道。

    狄福生看向这边,冲我点了点头,示意鼠群已然散去。

    我勉强吞了口唾沫,在原地又缓了好一阵,才像脚底下踩着棉花套子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我们二次撤退的时候,谁都没顾上老滑头。此时走到雪橇边,只见他就像个大粽子似的,整个人都缩在帆布里团成了一团。

    汤易弯下腰,一把扯开他头顶的帆布,却猛然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可怖的事物,脸上的肌肉狠抽了两下,一屁股坐进了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