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也要杀牛(第1/1页)我全家都是穿来的

    对于老家这些人,宋福生和妻女的感触是不同的。

    妻女没记忆,是一副光棍状态,甭管是和谁,等同于从零开始接触。

    他不一样啊。

    一是,他有记忆,有记忆就代表身体总流窜着情感,喜怒哀乐样样都有,有时候甚至是控制不住。

    也正是这份情感总拉扯他神经,宋福生就觉得占了人身体,莫名的有些愧疚。

    为啥会愧疚呢?

    他在路上真琢磨过,想象着如果没占人身体,倒是少了这份情绪,但是那得老惨了。

    比如,他是自己来的身体穿来的,然后跟一外星人似的突然降临,估计刚一出现就得被街坊乡亲乱棍打死,不被打死也得回答仨问题:你是谁,你从哪来,你为什么来这里。

    还有,他一个现代人指定不认识古代字,他是盲就只能种地,更可怜的是没地,没土地拿啥养活妻女,吃屁。

    就算去要饭,要饭也容易一个不心就被达官贵人打死。

    出力气做短工,好嘛,得签卖身契,一个人啊,但凡卖了身就是奴隶,奴隶会被主人分分钟砍死不带偿命的。

    所以,他感谢占了这个身体,读书识字,家里人对他不赖,成了家最有出息那个。

    可想而知,人家老子娘要是知道亲儿子魂飞魄散得多难受。

    这么一想,他就愧疚,他就想既然占了身,享受了原身的权利,也得对家人尽义务。

    二是,二还是因为这点,他对老家人感情复杂,可老家人对他好啊,就比如他快要饿死了,回家就有退路,大不了啃老呗,指定能让他啃。

    冲能让他啃老这一点,也得对这家人好。

    所以,由于以上种种,宋福生听到他老子娘又没掰扯过大伯母,他就来气。

    气大伯一家面甜心苦,大伯母这么欺负人,少不了他大伯在背后支持;

    气他娘就是瞎咋呼的能耐,一头老牛,要了几年没讨回来,年年秋收来这么一出,最后总会不了了之;

    气他娘总在大伯母那吃亏,就跟遇上人生宿敌似的,他娘闹,名声差,还啥也没得着,谁提到他娘都撇嘴是泼妇,是个厉害的。

    他大伯母正好相反,对他家前些年仅有的那丁点付出,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知道的,谁提一嘴都他大伯一家是重情重义。

    结果大伯家是遗产分了大部分,房子最大,地也多,就一头老牛在爷爷死前没分,现在人家也占着呢。

    大伯从最初话得漂亮,牵老牛意思意思帮他家种地,到现在他家要想使牛得去借,明明是两家共有。

    并且有时候还借不着,就像今天似的,指定是吃了个闭门羹,以至于他老子娘扯开嗓门又开始骂街,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更气村里的这些妇女没见识,居然信人只信一张巧嘴,脑子蠢透了,也不想想最后谁得了好处,就会议论他娘。

    PaiPai骡子行驶的声音从村头传来,宋福生的老子娘和大伯母不吵了,和大家伙一起望了过去。

    等累得够呛的骡子车慢吞吞驶近,宋福生的老子娘马氏终于在火把的照耀下看清是宋福生了。

    马氏登时两手一拍大腿,一边跑迎过去,一边激动地挥手喊:“是我三儿回来了,从县城回来的,老三呐,娘在这呢!”

    “慢点,您慢点。”

    “你这赶骡子车回来是特意帮娘收粮的?我就知道你得惦记家!”

    这话时,马氏嗓门比刚才吵架时还大,刚才能传出二里地,这能传出五里,语气里满满都是傲娇,一副你们有牛算个屁,我有好儿子,我这回还有三头骡子帮干活。

    宋福生的二堂哥宋福寿站在人群里,声嘀咕了句:“显摆什么,”被大伯母轻拍了一下。

    即便被提醒了,也没挡住宋福寿心里在骂:钱家的上门女婿,还宋氏家族最有出息的,呸,绝户头子,换他,他宁可不沾钱家那份富贵,也不当绝户。

    宋福生的大堂哥宋福禄,扶着大伯也出来了。

    宋福禄木着脸:“三堂弟回来正好,等一会儿他过来跟爹打招呼,我正好当大伙面问他几句,不能总让婶子年年闹得咱家没脸。”

    那头马氏再次发出惊讶声:“呀,三儿媳,胖丫?你们都回来了,那个是?”指了指钱米寿,有点犯糊涂了,要回家帮秋收,这赶车的老伙计和那壮伙她明白,估计是找的短工,可这怎么还带个孩子,而且,车顶好像堆了一堆西,拿来的礼品也太多了。

    宋福生指挥老牛头,让直接将骡子车赶进自家院里,又略过大伯的身影,手指点着自家大哥二哥道:“你们跟着去,赶紧给骡子喝些水,再找些好的吃食喂上。”

    完他又借着火把亮光寻找大姐夫的身影,想着趁机给一块叫家去,一起,省的还得把跑路那一套重复几遍。

    也就是,宋福生两次在人群里寻找身影,两次都略过了他亲大伯。

    宋大伯不抽烟袋了,清咳了一声,他二儿子立刻喊道:“三堂弟,你没看到我爹啊?”

    宋福生冲两个乡亲摆手,一个嘱咐去叫里正爷爷务必过来一趟,另一个让帮忙去叫山脚下的大姐夫一家,有急事。

    有好信儿地问,是啥急事啊?从县城回来了都。

    宋福生还没等回答,大堂哥就凑了过来。

    宋福禄一副他是宋家老大,甭管分没分家,按照福字辈排行他就是大哥的架势,对宋福生:“三堂弟,一笔写不出……”

    宋福生拧眉打断:“别跟我废话,牛是祖父的,死前没分就是两家的,现在你家用着,借都不借我们,你一笔什么玩意你一笔。”

    宋福禄没想到最要脸面、最讲读书人身份的宋福生,能这么话。

    “你?我老三,你吃错药了,你娘脾气这么大,十里八村就没有不知道的,都不愿意和咱宋家结亲,你不知道吗?你娘再这么下去,也有碍你名声不是,你怎么能?”

    宋福生再次挥手打断,原身就是总讲孝道讲名声,那老牛这么些年没要回来也怨他,压着他娘别闹,还被他大伯哄的,也是为了将来考秀才,满肚子愚孝。

    不好意思,从现在开始换芯儿了。

    “脾气大,我们哥仨外加我大姐哄着,我们乐意!

    有不有碍名声,我们愿意惯着,我们都不在意,跟特么你有什么关系?!”

    完把他大堂哥使劲扒拉到一边,指着他大堂哥骂给大伯听:“没功夫跟你们计较,再特么给我胡搅搅一句,我这就杀牛!”

    乡亲们赫然发现,书生宋福生,完这番中了邪的话后,居然要来真的,从身后嗖的一声抽出一把砍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