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疙瘩(第1/1页)全音阶狂潮

    老人耐心和蔼地看着杨景行,好像确定这个年轻人有什么话要完。

    杨景行放下了笑容:“奶奶,去年在您家里,是我不对,害您身体不好,让陶萌爸爸操心,弄得一家人很不愉快……虽然吃了,今天我还是跟您道个歉。”再赔笑。

    老人仔细听完了,继续认真看杨景行,然后了下头,伸出手掌盖在杨景行的放在膝盖上的手背,严肃又温柔地:“都没错,都没错,你不用道歉。”

    杨景行又自知之明:“总是因我而起,是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欠缺考虑,没有清醒意识到我和陶萌之间,真的很大差距……”

    老人阻止:“错话!我知道你是个很自信的孩子,不要这种言不由衷的话,我不喜欢。”

    杨景行嘴硬:“我的这个差距也不是自卑……奶奶,我这次邀请陶萌过来,一来是因为我们原来还没开始谈朋友的时候就有个约定,她当时起自己肯定会留,我就那好,到时候请你来看演出,算我运气好,赌气的话真的能兑现了。”

    老人头欣慰:“好,好……你和萌萌一样,都付出了很多努力。”

    杨景行嘿:“没得比……其实更主要的,我是想通过这次见面,把当时留下的疙瘩给消除了,因为当时……”

    老人用力握杨景行的手,连连头,显得很是动容很是理解:“对,对,是,当时是奶奶不好。”

    杨景行可不敢:“您别这么,现在想起来我特别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可能我当时,没准会做什么傻事,会犯更大错误……奶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是觉得自己现在能比较好心态地回头重新面对了。”

    老人十分鼓励:“对的,对的。”

    杨景行开始欣悦:“现在陶萌业有成,有了可爱的弟弟,您身体也好,一大家人真的很幸福,我特别为陶萌高兴。您肯定长命百岁,不光抱孙子,以后还要抱重孙呢。”

    老人呵呵:“那就好……我也加油,家人都一起努力。”

    杨景行灿烂:“其实我现在也还行,习工作都挺顺利……所以我是想如果能把以前的疙瘩消除了,就更好。我和陶萌就是好朋友,等您八十大寿,一百大寿的时候,有机会我还要给您做寿去,不然您对我那么好,我都没机会报答。”

    老人笑看着杨景行,但也不是特别高兴的样子,还像还有忧愁:“有心我就很高兴了……你和萌萌谈好了?”

    杨景行头:“我也跟她道过歉了……我是想,如果真的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过来,我应该能大大给陶萌打电话了,不会再那么犹豫纠结,到时候您也一定要来,我的曲子不会那么不好听。”

    老人头:“我一定还陪萌萌来。”

    杨景行嘿:“再就是,陶萌爸爸那边,我原来过一些撞他的话,虽然不会和我一般见识,但我还是应该声对不起……这次我请陶萌来,她爸爸可能会不高兴,麻烦您帮我下情,我没别的意思……”

    老人又阻止:“没有,杨,我告诉你,萌萌爸爸如果知道你这么,他肯定会支持你们这次见面,萌萌爸爸对你没有坏印象。”

    杨景行信以为真:“那就好……我就一疙瘩都没有了!”

    老人呵呵欣慰,松开杨景行的手,拍一拍,有感叹:“好孩子……”

    杨景行浑身轻松了,几乎要伸懒腰:“坐久了,您要不要起来走走?”

    老人头:“我稍微站一站……在波士顿,我每天散步两次,每次走两公里。”

    杨景行佩服:“您比我们年轻人走路还多。”

    老人还是服老的,笑零件不好了:“……就这个左眼,来不想做手术,可是看虎来看不清楚……萌萌回来了。”

    杨景行转身笑脸相印:“看奶奶,我任务完成良好吧?”

    老人呵呵笑,陶萌不太以为然,看看那边的社交热烈,问:“你不回去?”

    杨景行头,对老人:“奶奶,等会我就不送您了,您回去了好好休息,明天早回波士顿,继续散步。明年这时候,博容就能陪着您走了。”

    老人哈:“我怕是追不上他呀。”

    杨景行低俗:“拿根绳子拴着……我过去了。”

    陶萌头,她奶奶客气:“送送杨。”

    杨景行哈:“不用。”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座位这边,下半场也快开始了,维诺妮卡匆匆忙来问一下杨景行,等会结束后,参议员想和艺术家门见个面:“……如果你不感兴趣,可能需要等待几分钟再和指挥交谈,不会太长时间。”

    杨景行是从社会主义国家来的,没事,并不忌讳见见领导。

    维诺妮卡大松一口气:“太好了……”

    开场前两三分钟,观众们就准备就绪了,好像没少什么人,而且神情也从上半场的激进先锋艺术中恢复了镇定。很多人又在看节目单,从介绍判断,下半场的交响曲应该不会有太大挑战性。

    刚刚这时间,孔晨荷和甘凯呈一家好像一直在听乐弦分析第一交响曲的艺术性,导致几个女人现在少了些给朋友捧场的轻松心态,有正襟危坐的感觉,只有甘凯呈不屑一顾,因为他手中永远捏着这种把柄。

    乐团上台,没开场是那么形式主义了,也不亮相什么的,鱼贯而出去各就各位。喻昕婷好像也没啥新鲜感,直接走到钢琴前坐下,也没多看观众席。这姑娘坐下后就被钢琴挡住了,一楼的观众肯定是看不见她人的。

    耶罗米尔出场还是得到掌声,他照样还是得两句:“勃拉姆斯曾经,他永远也无法创造任何一首交响曲,人们无法想象,听到贝多芬这样的巨人跟在背后的沉重脚步声是怎样一种感觉。一定程度上,我理解他对响曲这一伟大体裁的敬畏、对伟大作曲家的崇敬。所以在我和这个名叫杨景行的年轻作曲家交谈时,我曾经打算问他,你能感觉到你的身后有哪些巨人吗……我并没有那样问,因为我在音乐中找到了答案。女士们先生们,杨景行F大调第一交响曲。”

    礼节性的掌声中,耶罗米尔转身面对乐团,他是老练沉稳型的,没有连立新那么多外在的气势和姿态,稍微一看乐团状态就提起了指挥棒。

    随着提琴和大提琴成双成对亮相,没啥特别新鲜感的旋律或许还能让今天这一千多听众松口气,随便听听吧,总比那种急先锋要好。

    不得不的是,纽爱的首席还是有两把刷子,对比之下,浦海爱乐的同行还需要再加把劲。

    然后弦乐组逐渐体启动了,一分多钟,打击乐和管乐也迎头而上了,除了喻昕婷还坐在那不动,乐团就算是员开动了。

    第一乐章引子中的假"ga  ha"也让听众们多少打起了神或者产生了兴趣,大家都看着台上,准备接受作曲家和乐团的劳动成果。

    可是假"ga  ha"却渐行渐远了……

    在引子之后准备进入呈示部的体休止上,连立新的处理是安静了一秒钟,耶罗米尔不一样,他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让长笛奏响作品中第一个具有强烈取悦意图的短旋律……前面引子也听得出来,管乐往往是拉开乐团之间水平差距最明显的,纽爱的管乐是级的。

    打从内心地拒绝“好听”的人应该并不多,哪怕是前一首作品的作曲家,此时此刻也没有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他和音乐厅内的大部分人一样,虽然还没到沉醉欣赏的地步,但是至少还保持了耐心和尊重。

    乐曲稳步推进,专业去听的话,纽爱的演绎除了在硬性要求上比浦海爱乐表现得更好一些,色处理上也是不太相同的,感觉更沉稳内敛一些,没有那么外向积极。

    到了再现部,钢琴终于有机会出手了,同一个主题的四次重复,强调的是节奏和力度的变化。

    喻昕婷是不是在资主义会爱现了,这么内容,她从下指那一刻起就像是用上了身的肌肉和情感,而且和浦海爱乐的琴手的稳重不一样,这姑娘在原乐曲中所要求的推波助澜之中巧妙地加上了一顿挫感,而且每一次新的重复都不是简单地加快加重,音符与音符之间有很细微的处理,即达到了乐曲要求又添加了灵动色……乐弦得对,效果挺好的,能让人忽略俗套。

    纽约爱乐的演奏时间比浦海爱乐稍长一,第一乐章有差不多十二分钟。

    在乐章间的短暂几秒钟时间内,很多听众调整一下坐姿什么的,可能是觉得还稍微有意思,认真听一下值回票价,没见什么人不耐烦,更多的是兴趣,或许还有对接下来的期待。

    陶萌朝杨景行这边看了一眼,视线接触上,杨景行笑了一下,陶萌也笑了笑,没觉得勉强。

    第二乐章开始,持续低沉的管乐开始,然后是弦乐的变奏,微妙的色变化,让人看不出具体动机……

    观众席有明显反应,应该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连乐弦也做出盼望下一步的样子。

    随后的音乐走向应该是超出绝大多数人预料的,而且作曲家没有给听众适应和思考品味的时间,来可以挺美好地发展开的主题被拿来一次又一次地无情破坏,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过分,变加厉……

    照能来听新作音乐会的乐迷都是见多识广的,都是心理素质很好的,可是大部分人还是惊讶甚至震惊了,一张张面孔都不再平静了,有不安、有不快、有莫名其妙、有难以接受、甚至有痛苦,激动的很少数。不过也有欣赏的,就是前一首作品的主人,乐弦也还好。

    陶萌是皱眉的,不过还是坚持看着台上,没有瞧杨景行这边,估计是不想打击老同。台上唯一一个无所事事的喻昕婷坐在那舍得抬一下头了,似乎在忘我欣赏同事们的工作。

    第二乐章,耶罗米尔又比连立新快一,只有五分钟出头。而且纽爱演奏先锋派的作品肯定多得多,所以在处理那些破坏和崩塌的时候,要比浦海爱乐更有条例一些,属于乱中有序,挺不错的。

    乐章间,音乐厅里很安静,观众席上没人有什么动作,大家都保持着被第二乐章激起的警惕性或者保护意识,大部分人都坐得挺端正,继续看着台上。

    估计有长达十秒的寂静之后,第三乐章才终于开始。

    很快,悲伤和绝望就笼罩住了音乐厅,连乐弦都轻轻摇头,皱眉得似乎难以自制。其他人没有什么肢体动作,表情变化倒是蛮多。

    作为情感色最复杂的一个乐章,其实台上台下都没啥空闲时间,乐曲中连绵不绝的乐思,层出不穷的鲜明色,势不可挡的情感推进,都让人应接不暇。

    终于,乐章似乎要进入"ga  ha",色开始趋于稳定,那种温暖和光明和希望,来清晰,原来高昂。

    在木管一次又一次柔软明亮的激励之下,铜管一次更比一次恢弘明亮,=直到木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后,铜管也终于爆发到了最高,紧接着弦乐体奏响,让温暖如母亲怀抱一般的旋律瞬间充填了整个空间。

    温暖不知道多久之后,打击乐开始铺垫,慢慢加戏,别人则慢慢淡出,然后打击乐逐渐当起主角。

    又是一瞬间,管乐弦乐再次同时出击,管乐澎湃地笼罩,弦乐恢弘地激射,似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美好和光明。

    "ga  ha"一鼓作气之后,乐曲又开始回落,进入乐章尾声,又开始了忧伤地抒情,带着希望和憧憬,弦乐组整齐温柔地挺弓,但是还在揉弦,而且个个脸上都带着艺术表情的。

    第三第四乐章间的停歇只有几秒钟,因为和第二乐章结束后不同,听完了第三乐章,大部分听众的表情不是准备迎战,而是强烈期待美好的结局。

    陶萌依然没看杨景行这边,喻昕婷也没望观众席,乐弦也没和杨景行话。

    第四乐章,严苛讲根没啥新鲜的,乐团和指挥很快轻松了下来,听众也逐渐放松了神经。杨景行的美国同行,听了一段后都显得心不在焉了,根就是在谄媚讨好听众,旋律的卖弄,和声的显摆,都比第一乐章过分得多。

    能写这样的乐章,杨景行就应该能理解为什么口水歌能赚那么多钱,其实现在这音乐厅里那千多号人的绝大部分陶醉神情,和那些下载铃后随着简单旋律开心哼唱的歌迷又有什么质不同呢?

    乐章是由钢琴引领进入尾声的,活泼向上有如孩童嬉笑的旋律被喻昕婷弹得挺轻快,她的表情看上去也是愉悦的,弹下最后一个音符后好像还有笑容短暂浮现。

    随着耶罗米尔的指挥棒大幅度一划,欢快的弦乐和用力的管乐瞬间终止,被纽爱演绎到超过四十二分钟的杨景行第一交响曲,终于结束了。

    观众还像还在陶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