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卷未(第2/2页)寒江雪中梅
笔。哼,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原来那块地皮根本就不是娱乐用地,而是居住用地。”
她顿了顿,喝了口水,眉目间显出万般的无奈和恨意,接着又说:“根据房地产法,他们的合作合同因擅自改变土地用途而被认定无效。她为了报复,不惜壮士断臂,自己亏了,也要置陆泽于死地。他也是,不听我说,自以为是,对房地产一知半解,也敢去做这样的事……”
她不断地讥讽着陆泽,说着说着却又说不下去了,眼睛失了神采地望着白光光的地板。
“那你就要离开他吗?”杨平猜不透女人的心,皱着眉头问。
“是的。没办法,我只爱有钱的陆泽。没有钱,对于我来说就等于没有魅力。”
“那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这样?”杨平痛苦地嗫嚅着。
“不会啊,心蕾不就是个例外吗?”她眨了眨眼睛,爽快地答道。
“她、她也走了……她去了上海。”
“不可能啊,刚刚我才见到她,她进了四号闸门,那应该是到西安的飞机,一小时后才开。”
杨平听了,像被电击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望着洁妮,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你要找她吗?”洁妮吓了一大跳,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
对,去找她!杨平脑筋绷得紧紧的,立马拔腿就跑。可跑了几步,又回了头,疑惑地望着洁妮,像问她为什么要帮自己。
“没什么,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洁妮又一次笑了起来。
“谢了!”他大叫了一声,转身夺门而去。他想到就要见心蕾,胸口便蓦地生出一股冰爽的劲儿直冲头顶,兴奋得不得了。他们的爱程崎岖,仿佛已无路可走,以为一切都完了,但几经艰辛,却能守得云开月明时。他简直就想高跳起来,欢呼几声。
可跑到闸口,他那颗登到顶峰的心又突然失足坠了下来——没有机票根本就进不了候机室。两个机场的保安死死拦着,紧张兮兮的,生怕他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他急得满头大汗,越要解释越是解释不了,最后把拳头猛地一捶,捶在空气里,发泄了一下怒气,才把心静下来,细想了半秒,再一次拔腿狂奔。
他们要机票,就给机票他们!杨平的心像被自己有力而快速的脚步不停地踩着,透不过气来。他知道他必须赶在飞机起飞的45分钟之前买到机票,否则,一切都完了。
“给我一张到西安的机票,现在四号闸口的班机。”他冲到售票口,无暇喘气,把身上所有的钱和证件塞到窗口内。
售票员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表,惊愕地说:“那我查一查还有没有候补机位。
“快!”他凶巴巴地大叫。
售票员立刻把钱数了,然后将飞机票,证件递给他,然后低头一边找零钱一边说:“多了七块。
他一把抓住她递回来的那一堆东西,根本就不等她找钱就奔回了闸口。
好不容易进了候机室,已是人去楼空,全部乘客都上了飞机了。
他脸sè顿时青白,喘着气,头脑麻麻地环顾四周,吞了一下口水,定了定神,走过了通道,走进了机仓。
你在吗?你真的上了飞机吗?我的心蕾!他的心终于又一次呐喊了,双腿僵硬,全身也冰冷冷的,在乱哄哄的机仓内寻觅着,步伐缓慢得很。
乘客们都像第一次搭飞机,吵吵嚷嚷的,这个要和别人换位置,那个要去找厕所,到处乱窜。就在这菜市场一样喧闹的狭窄的空间里,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放在膝盖上的书。看得如此的投入,如此的脱俗,像一朵正在欣赏着自己倒影的白荷,清雅动人。
杨平凝视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近,激动得无法自已,一直流在心中的泪水终于涌出了眼外。慢慢地,她也仿佛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望着他,泪水不断地涌出。
她站了起来,膝盖上的书本便随即滚下,瞬间翻动的书页像一只肥嘟嘟的白鸽子在地上拍打着翅膀。她要说什么?千言万语已不知从何说起,结成一团厚厚的蚕茧哽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要走?”杨平硬咽着问她。
我不想走。她在心里默默地答。
“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我又是那个又聋又穷的杨平了。”他摊一下双手,表示自己的一无所有。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泪水流得更汹涌了。“我以为你真的到上海了……”他没有等她解释,也无须解释,一把搂过她,把她的身体如以往那般溶进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吻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吻她,把自己的灵魂插进了她的灵魂之内。
她酥软了,任由他无休止地搂着、吻着,把身体和灵魂都完完全全地交托了出去。
此时,飞机启动了,在灯光如链的跑道上渐渐加速,最后一飞冲天,在夜幕里无所畏惧地炫耀着自己银光闪闪的双翼,像非洲大草原上一只从铁宠内挣脱出来的爱情鸟,在飞向爱与幸福的路途中,给天空留下了一条美丽而zì yóu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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