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天赐(第1/1页)别叫我歌神
清晨,一辆大巴从城艺术院开了出来。
车上,七八名教授,十多名生,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一名生,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软磨硬泡:“老师,我的手受伤了,今天不能弹钟琴了。”
“受伤了?哪里受伤了?”
“我觉得可能是腱鞘炎犯了,昨天晚上就痛得厉害了。”
“有去校医院检查吗?”
“没有,昨天晚上回来太晚了,今天早上一早就来了,没时间去医院”
老师皱起眉头,认真看了几眼这名生,这名生也一脸的认真。
“好吧,今天你就别弹了,休息一下吧。”
“谢谢老师!”
这名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给旁边坐着的同伴比了一个字。
“不用弹了?”他的同伴低声问。
“嗯不用弹了,我再弹下去,都快不会弹钢琴了,下个月我还有国际比赛,输了怎么办”这名生道。
后面,他的老师其实看到了,不过也只是摇摇头。
这些生们,能够考上钢琴系,身也已经付出了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的金钱。
以及家人十几年的努力。
想想现在一节音乐课多少钱。
一节大师课,又多少钱。
逼着孩子练琴,又多难。
到了现在,终于快要出成绩,快要出人头地了,谁也不敢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打赌。
但还有人有不同的意见,他前排,一名男生转过头来,看向了身后:“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能够练会钟琴的话,是不是比钢琴家更有前途?”
“嗯?”
“钢琴家这世界上要多少有多少,你弹一辈子琴,不定也没能让人记住你的名字,但是钟琴只有一个,相比更容易出名对不对。”
“的有道理,不定这样比弹钢琴更容易出头,但是钟琴太难弹了”
“不对,别忘记了,钟琴只有一个,万一哪天这架钟琴坏了,失业了怎么办?”
“这西哪有那么容易坏,而且它现在已经是城的地标了,只要城还在,钟鼓之琴肯定还在”
车辆后,几名生低声谈论了起来。
各有各的看法。
“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刚才请假的男生摇头,“我这辈子就弹钢琴了,你们想要转行,你们去吧。”
“也别这么,这种机会,有些人想要还没有呢”
“你们的是明同?”
“嗯我看他去求老师来着,就差给老师跪下了”
“真的假的?他来找我啊,我给他换!”
“就算是你要换,老师也不同意啊,我听他上次考核又没过,可能要被退了”
“不是吧?不过他的手,你们看到过没有,好吓人,我都不敢盯着看”
“对啊,怎么能长成那样子”
“我觉得,他可能这辈子是废了”
“嘘,点声,让别人听到”
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产生了优感,这么在后面谈论着,慢慢心情好了起来。
他们觉得,去弹百钟之琴,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如果知道你拥有的西,其实是别人拼尽力都得不到的,那也是一种幸福。
“你王明所会不会被退啊”
“退倒不会吧,不过我听老师希望他转系。”
“转系,转去哪里?”
“三角铁?”
“噗,别瞎,三角铁要测磁场的,他也不一定能行”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
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在挖苦人,在后面乐呵了起来。
前,一群老师不知道那些生们到底为什么又开心起来,但是看到他们情绪稳定了,毕竟也开心了一些。
“希望他们中能有一个人成才吧不然的话,我听要去央音或者国外请人了”一名教授叹口气道。
一直以来,城艺术大,在国内的地位有点尴尬。
排名不靠前,没有优的血统传承,出过的几个大师,出门之后也往往不会把自己的母校亮出来。
不过城艺术大的几个系,他们自觉自己比其他的校,其实是不差的。
这个时候,如果自己搞不定,还要去找外援,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了。
“对了,我听王明所昨天去找你了?”一名教授突然道,“你怎么没让他来试试?”
“何必再给人以虚假的希望呢。”另外一名教授叹口气,摇头道,“他现在连钢琴都弹不好,别钟琴了。”
“你这孩子也够倒霉的这种怪病,多少人里才能有一例?”
“为什么偏偏他是个弹钢琴的,这辈子算是废了吧”
“我建议他转去打击乐那边,毕竟他的手握鼓棒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多花两年时间,了军鼓,再定音鼓,马林巴,木琴,钢片琴,颤音琴这些都会了,最后可能能去交响乐团混个三角铁,也算是没白花这么多年毕竟有钢琴基础,对打击乐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他什么?”
“这孩子是个死脑筋,他不愿意放弃”
“也是,从弹钢琴的变成打三角铁的啊,我没有看不起三角铁的意思!”一名教授心直口快,了半句之后,发现另外一名打击乐系的教授在瞪他,立刻改口,“毕竟打三角铁也挺厉害的,需要测磁场”
你特么才测磁场!
你家都测磁场!
这名打击乐的教授翻了个白眼,不话了。
如果不是钟算是打击乐,我才不来这里受你们的气。
钢琴是乐器之王,你们是吗?
车上的气氛,这么一会冷一会热的,很快就到了郊区。
距离还有大概一公里的距离,就听到前隐约传来了音乐声。
“咦,有人在弹百钟之琴?”
“这么早就在弹?”
虽然百钟之琴被放在了做了隔音的厂房里,但是这种隔音的设备,只能隔离它的部分钟的声音。
当那些大钟响起来时,什么样的隔音设备,都别想挡住它。
此时,低沉的钟声,经过了一些隔音的消减,显得有些闷。
但是那旋律,那节奏,那力量,那动态
“弹的很棒啊”
“我去,上次我就是被这里难住的,死活也弹不过去”
“这种气势,我的力量果然太了吗?”
“好赞,这是谁在弹?”
“是白吧。”
“只有白能弹这么好。”
“估计只有白了。”
大巴车的窗户是封死的,在车里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等大巴到了厂房区,众人立刻跳下了车。
厂房区,整个笼罩在那无与伦比的辉煌钟声里。
早上来上工的工人们,此时都驻足在原地。
大钟那低沉的“嗡”音,像是调皮的蛟龙,在空中回荡。
在声波自身的干涉和遮蔽之下,忽远忽近,忽强忽弱,像是在身边回荡。
那无与伦比的氛围感,那瞻之在前,顾之在后,在耳边缭绕变化的声效果,是现代任何的扩音器,都没办法营造出来的。
而那低沉钟声之上,跳跃的音符,就像是蛟龙身上反射的光芒,和洒下的水花。
有一名女孩,大概是工厂子弟,此时张开双手沐浴着阳光,在钟声里欢呼雀跃,两条辫子,上下晃动。
“都弹到这里了”
“马上就要来了!”
“来了!来了!”
在低沉的钟声再次被踩响之后,低沉这大钟,被跳跃着踩响。
是的,踩响,这么沉重的大钟,只有踩,才能达到这种力度。
十多枚大钟,被跳跃着踩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声音,喷薄而出。
“哗”一声,无数的钟声,在空气中彼此干涉、彼此覆盖
就像是十多枚带炸弹炸开,无数的带在空中交织,覆盖了整个世界。
这里,是整个演奏里最难的地。
看似简单的旋律,也只是简简单单地跳跃上行。
但它的效果,是其他的乐器都无法复现,甚至都无法望其项背的。
谷白是音乐家,但更是物理家。
他在写这一段旋律的时候,计算了所有的声波传播式。
此时此刻,这旋律,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类乐器,所有普通“旋律”的范畴。
一一敲响的钟声,就像是给密的化实验里,依次加入试剂,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效果。
钟声中,那名女孩突然瞪大了眼,她微微向左偏转脑袋,咦,左耳能听,右耳听不到钟声了。
再向右偏转一下脑袋,咦,右耳能听到了,但是左耳又听不到了。
捂住耳朵,再大声喊了一声,能听到啊。
我的耳朵怎么了?
空气中,人类看不到的声波像是挥舞穿插的带一样,一浪一浪叠了过来。
在空中编织、交汇,宛如以声音为颜料,绘制了一副巨画。
谐波与谐波抵消,谐波与谐波加强,在简单的旋律之上,生出来了新的旋律。
然后再次抵消、再次加强,又生出来了更新的旋律。
一层一层,一叠一叠。
生生不息,无穷无尽。
一层层互相遮蔽的钟声,来高,来细。
就像是草木繁荣,高楼拔地而起。
就像是步步登线,回望人间大地。
就像是盛世太平,回首苦难过去。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情不自禁地要泪流满面。
好一个盛世太平!
听到这么一段,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曲子,叫做盛世太平。
他们终于明白了,钟鼓之琴,可以弹到什么程度!
“快,去看看!”
一名生再也忍不住,他猛然冲过去,推开了厂房的大门。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钟琴之前,仰首望天,泪流满面。
赵兴盛举着手机,对着手机里道:“白,你听到了吗?我告诉你了,这孩子简直就是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