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相执手，与君别(第1/1页)别叫我歌神
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
谷白静静站在舞台的央，昂着头。
他的头上，宛若真树杈的头冠轻轻颤抖着。
一身灰色的袍服，像是干枯的大树。
隐约传来了鼓声，声音非常远，听不清楚。
舞台下，不论是评委还是观众，都在抬头看着谷白。
在谷白，这歌唱给“一个离开的人”时，他们就知道了，这是唱给谁的。
而此时，听到鼓声起的时候，他们就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那一场已成绝响的鼓舞。
鼓声渐渐变响，就像是有人敲着鼓慢慢从后靠近。
突然间“嘭咚”一声，舞台上的谷白猛然转过身去，身后却空无一物。
却有一个破锣嗓子在唱着歌：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踟蹰”
声音渐渐变了，钢琴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
清冷，孤单，舒缓的旋律，和之前两次谷白站在这舞台上，那霸气四溢，一上场就先声夺人的感觉，完不同。
谷白背对着舞台，抬起头，闭上眼。
随后，谷白的声音响起：
“相执手，与君别”
“哦”在谷白开口第一个字的瞬间，舞台下，评委席上，有几个人就出了轻轻的惊呼声，嘴巴不由自主地就张开了。
谷白开口的一个“相”字，吐气时用力极大，似乎整个人都在颤抖，用尽了身力气才得出一个字，但声的瞬间，却又极为克制的，将所有的力气都收了回来，似乎怕惊扰了什么，后面“执手”两个字也变轻，轻到像是连羽毛都吹不起来。
到了“与君别”三个字，与字很轻，君字咬得稍重，别字轻轻一带，然后后面就哑了，似乎喉咙里被什么西堵住了。
当那似有似无似哑的“别”字出口的时候，舞台下的所有人，双拳就情不自禁地握了起来，心脏就像是被狠狠地揪住了，泪差点就下来了。
六个字。
只有六个字。
就已经把人拖到泪点了。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而且，这是白？
此时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和谷白平时的嗓音完不同，这个嗓音有些粗粝，声音压得非常低，共鸣也放在低频，非常厚实。
这不是谷白的嗓。
但正因为如此厚实、粗粝的声音，才更能打动人。
一个孩子在街上哭的撕心裂肺，可能只是因为丢了一颗糖。
一个成年人，若是在街上哭的撕心裂肺，那千万不要去问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那是无法承受的问题。
这边，舞台下的人，是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后台，音响师是真的泪都下来了。
妈蛋，请不要这么折磨我们好不好！
对台下观众的耳朵来，谷白刚才的那一句，听起来只是轻重的稍微不同。
但是人类的耳朵，对声音的响应能力，并不是线性的，而是成对数相关。
其实人类所有的感觉都是如此。
如果你掂量一个1斤重的西，你对这个西的重量估算，大概可以确到大概一两。
但如果你掂量1斤重的西，你对它的重量估算，大概就只能确到1斤。
也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你的敏感度，大概只有十分之一。
人类的耳朵，也是如此。
声音大，人类的耳朵不敏感。
但是人的声器官，输出的功率，却是线性的。
输出的功率每增加1倍，增益才提升3分贝。
人类正常交谈的声音大概5分贝，窃窃私语大概分贝。而5分贝的功率，就是分贝的14倍。
大声喧哗大概在7分贝，输出的功率，是分贝的1317倍。
如果在一句话里，连续两个字之间的功率，差了十三万倍，是什么感觉？
人类如果突然听到特别大的声音，会激痛阈，引起耳鸣。
机器其实也是如此，突破了它能处理的最大音量，它也是会死机罢工的。
在录音、扩音的时候，音频设备其实随时随地都在进行响度的补偿和修正，才会继续输送给后面的设备，然后再混合输出，这也是音响师们要做的事。
问题是，录音师没想到谷白排练的时候，用力了那么多！
谷白唱第一句的时候，第一个“相”字，和后面的“手”字，输出的声压级，瞬间差了十多万倍。
电路里的电流在疯狂的波动，电平波动就像是心脏病人的心电图似的。
后，音响师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那狂放的参数。
真的快给吓出来心脏病了！
有人这么唱歌的吗？
这也实在是太强了！
不看后台的参数，你用耳朵都听不出来的强！
前台，听着音响里传来的声音，观众们和嘉宾们，惊叹于谷白的感情的收放与克制，觉得谷白的感情，真的是到了。
真的是太感人了，呜呜呜呜。
后台，录音师们却觉得谷白对嗓音的控制，已经到了变态与恐怖的地步。
瞬间启动，瞬间停止，这哪里是嗓子，简直就是一个伺服电机，确到令人指！
这也实在太吓人了！
你以为那是感情？
不，那是技巧！
又或者，是感情加技巧？
没有大颤音，没有哭腔，只是声音的轻重变化和些许撕裂音，就已经把一切心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而且，他似乎把音响设备的特性，都运用了进去。
就像是运用他的声带声，运用他的身体共鸣一样，这一刻，整个音响设备，就像是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了他的声器官。
过于强大和变态的瞬间动态，其实并不好听，甚至可能会因为过大的差别而听不清楚。
但这一切，被压缩电路压平了，缩减了，输入到了放大电路里，再扩大输出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
但每一个字，都似乎千回百转，有无数的心绪在里面。
庞大无的细节，被浓缩在了那么看似平平淡淡的六个字里，就像是把整个世界浓缩在一粒沙，一滴水里。
再给你一个放大镜，一个显微镜，让你去仔细的观察，仔细的听。
回味复杂，品味丰富。
过于丰富的信息，瞬间激了大脑里无数的连接，复杂无的心绪，就堵也堵不住了。
六个字，似乎就道尽了无数的心酸别离，道尽了人生百味。
若有若无的“别”字之后，谷白慢慢转过身来，他略带哑的声音又起：
“闲言碎语都不，
指点那满城花絮，
几许烟波。
就彷佛分离的只是寻常过客
不是你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我”
舞台下，情感较丰富的人，眼泪已经“刷”一声，下来了。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