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谁的寂寞在唱歌(第1/1页)别叫我歌神

    舞台上,四个人没有什么舞台动作,没有酷炫的舞蹈,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一个站着,三个人坐着,没有乐器,没有伴奏,就只有忧伤的口哨声,和低沉的吟唱。

    台下,评委们静静听着。

    这是什么?

    阿卡贝拉(无伴奏合唱)?

    或许算是,但是口哨算是伴奏还是人声?

    是乐器,还算是唱歌?

    这到底是有伴奏的,还是没伴奏的?

    桌子算乐器吗?那拍桌子和拍肚皮有什么差别?

    而这首歌的歌词,也格外简单。

    没有了白墨听霞那一贯的咄咄逼人,言辞犀利。

    也没有了那意气风发,一往无前。

    这一刻,在舞台上的四个人,就是四个在高考前夕,看着倒计时一天一天到来,孤独而忧郁的少年。

    他们口中的那个“你”,到底是谁?

    “你”又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有了足够的想象空间,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他和她。

    想起了自己的高中岁月。

    舞台上,谷白还在吟唱着: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张试卷折成雁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根粉笔都用完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分别前最后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一百天……

    一百天为什么都过完

    明天就再也见不到面……”

    这首歌,将所有的意象简到了极致。

    整首歌就只剩下了四个意象。

    你、试卷、黑板、一百天。

    它也没有副歌或者**,就这么一直唱了下去。

    是啊,高中的生活就是这样的,特别是在临近高考的时候。

    只剩下了教室、习,枯燥而乏味。

    没有冲动,没有激情。

    只有寂寞。

    歌词是重复的,但是优美的旋律,以及谷白的唱功里带来的细微变化,却让这首歌完不显得乏味。

    台下,一名评委听着听着,听到最后一句,突然红了眼眶。

    原来,以为还有一百天,也只是转瞬即逝吗?

    突然之间,明天一百天就要过完了?

    我要怎么办?

    要去表白?道歉?

    还是依然默默等着,这最后一天过去?

    唱完了“明天就再也见不到面”之后,谷白突然昂起了头。

    第三个口哨声加入了进去。

    咦,等等,不是口哨!

    谷白并没有吹口哨,而是张开了嘴巴。

    哨音!

    低音哨音!

    狂暴的气流,冲击着他的声道,震动着管壁,发出了哨子一般的声音。

    但这个哨音未免太低了吧。

    台下,评委们呆住了。

    等等,这是在炫技吗?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听过谷白的高音哨音的。

    吟唱版《燕燕》里,那高到C8的高音哨音,涤荡人心。

    而现在,谷白发出的哨音,却是在highC,也就是C5的上下徘徊。

    哨音都可以高到C8,低到C5了吗?

    连哨音都能横跨三个八度的音域?这是人类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炫技,也太……呃,变态了吧。

    “其实白不会吹口哨……”旁边,付函无情的出卖了谷白的弱点。

    什么?不会吹口哨?

    你连哨音都能横跨三个八度,各种管乐器玩的炉火纯青的少年,不会吹口哨?

    这真是……e……

    这世界真是玄幻。

    但很快,他们对谷白“滥竽充数”吹口哨的震惊,就消失了。

    等等,这是什么?

    谷白、王海侠、周先庭三个人吹着口哨,组成了一个三声部。

    谷白的哨音在这三声部中,担当中频。

    王海侠是嘴唇式吹法,此时控制速度和舌部的位置,吹出了比较低而厚的曲调。

    周先庭是舌式吹法,他呲着牙,发出的频率稍高,有一些气声。

    三个人组成了三声部,三个旋律各不相同,但都是如此的忧郁、孤独,而且交融在一起,却又如此的好听!

    这是复调?

    我去,现在的孩子都开始玩这么高级的了吗?

    而且曲子写的这么好!

    复调其实也很常见,譬如卡农。

    卡农是彼此严格重复,不同时间进入,互相模仿。

    但此时的三个人,三个曲调各不相同,但却都非常的忧伤。

    模仿不多,各自发展,但却也有相同的旋律,偶尔相合,然后再次分开。

    就像是课后的一次无意间经过,又或者一次走廊里的偶遇。

    台下,许多专业人士的眼睛瞪大。

    这不是卡农,是赋格。

    利用严格的对位,在声部之中,将各声部配成和谐的和弦,还要考虑每一个旋律线的旋律。

    这比套和弦的式,难到天上去了。

    三倍的忧伤,九倍的孤独,N倍的难度!

    高级!

    所以,这首歌,它听起来是民谣,看起来像阿卡贝拉,实际上内核是古典吗?

    我去,好高级好高级!

    那么简单的歌词,配上了听起来那么简单,实际上非常高级、复杂的旋律,现在的孩子,真会玩!

    普通的歌迷,这会儿只是觉得好好听,好忧伤!

    如果有人这样在我面前吹口哨,我一定马上扑上去表白。

    哪里会等到1天之后,明天就要分别!

    管你是长得美丑,就是你了。

    但专业的歌迷,已经被震惊了。

    就在此时,赵默也加入了进来。

    他的吹口哨式,是间断式的,只能在某个时候,发出单独的音阶。

    就像是有一个笨拙的孩子,在不合时宜的重复着主旋律的音阶。

    但是他的加入,却瞬间让整个曲子,变得更加和谐动听了起来。

    我去,原来不是口哨三重奏,而是四重奏!

    难度ax!

    现在的孩子们,对乐理的研究,已经那么深了吗?

    这是非古典音乐作曲系的原创赛应该出现的西吗?

    这一刻,评委们都不知道该震惊于旋律,还是形式,又或者其展现出来的乐理知识了。

    事实上,他们都想多了。

    其实这首歌,写旋律的过程是这样的。

    “侠子,你的口哨中频泛音比较凹,高频泛音又太突出,你这个音阶降一个半音,用八次泛音弥补一下庭哥的六次泛音……对,这样就和谐多了。”

    “赵默,你这个时候加入进来,掩盖一下侠子的高频泛音的毛刺感,把他的七次泛音压下去,对,就是这个音……”

    其实这首歌写的时候,一点也不浪漫。

    但此时此刻,看着台上的四个人吹着口哨,所有人都觉得。

    如果,寂寞会唱歌。

    那么它唱的,一定是这样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