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算无遗策(第1/1页)大魏王侯

    “咱们刚刚走的是通码头的直道,现在走的是环岛官道。”徐子先对吴时中和张明亮道:“环岛官道是圆形,基上是把现在的各个区域都联系上了。现在接下来修的路是往屯垦区,还有各百户之间的通道,再有两个月,差不多也就修完了,总的里程数要超过六百里,总费用要是加上力工的费用,怕是要超十万贯。”

    “已经是很合算了。”吴时中大赞道:“大魏在以前也重修路,太祖尝言,修路乃第一要紧之事,欲富先通,没有道路,无有信息交通,货不得入也不得出,人员出入亦是困难。这是祖训,奈何现在朝廷已经无能为力了。”

    徐子先含笑道:“我也是太祖子孙,也算是遵循祖训了。”

    吴时中闻言大笑,心怀委实感觉畅快。

    至南安侯府别院时,有百余官吏出迎,在每个人都有事做的南安侯府,也算是罕有的大阵仗了。

    陈笃中闻讯也赶过来迎接,见面之后,陈笃中先笑道:“吴先生既至藩,怕是我那侄儿不久也将至矣。”

    陈正志痴迷画,与吴时中交往甚密,这也是众人皆知之事。

    吴时中摇头笑道:“昌世子身负重责,恐怕行事不可随意任性而为。”

    陈笃中对徐子先等人的态度却是较为冷淡,这也可以理解,这位九叔原是大权在握的防御使,藩大事物俱是一言而决,麾下尚有数千厢军,也是替昌侯府掌握的缓急可用的武力,其中不少武官俱是拿钱买通了的,朝廷和福建路的命令可以不听,昌侯府的意志却是一定能得到贯彻执行。

    但南安侯府强势而至,连原的建筑都拆除了七七八八,厢军大半改为警备士,大半的武官被遣散离开,陈笃中至此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只有一些仆役和少量的亲军留存,当然,还有一些官吏是经制吏,也是被保留了下来。

    现在的陈笃中,除了和一些大商人宴请往还,每天喝酒听戏外,已经毫无责任可言。

    没有责任,就意味着没有权力,在昌侯府中陈笃中的权力版图原就是较为疏离的一环,只是一个后备。

    有了南安侯府后,这个后备也可以取消不用,南安侯府对藩的掌握,包括对厢军武力的拆解当然是昌侯府一致同意之后的结果。

    这给陈笃中的感觉就更糟糕了,现在他感觉象是被两边一齐加害了的受害者,家族也在他背后捅刀子。

    理性来配合是理所应当,陈笃中也一直在配合,从感情和实际的权力来,陈笃中的冷淡也在情理之中。

    今日若不是要迎接大儒,陈笃中可是不会在别院这里露面。

    众人都是站在别院大门前的道旁相迎,一路上车马行人不绝,护卫们散落开来,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护卫圈。

    别院依着几个型的山丘而筑,其后和左右俱是大片的竹林和榆木,柳树,暮春时节正好,风拂柳林,吹过竹梢,成片的丘陵形成了叠嶂般的青山,如海水一般起伏不定,还有一些桃树和樱桃树正在开花,西南片有一大片梨树也开着白花,四周没有定居点,但是有成片的军营区就在西南不远处,西边不远处就是蔚蓝的大海,以风景来,简直美妙殊伦。

    李仪指着北向一大片竹林和榆林柳林的交汇处,对吴时中道:“吴先生,那边有百亩林地,间有丘陵和溪支流,还有个瀑布,风景是极好的。我们打算在这一片地修筑大堂,房舍百间,间错其中,有讲的明堂,宿舍,饭堂,图书馆等等,子要是吴先生认可的才俊之士,有资格入于其中。”

    “讲是我所愿也,如此安排甚好。”吴时中脸上显露难掩的兴奋之色。在此之前,他在京师为官,后黯然返乡,风声紧张的时候根无人敢入其门,更不要聚众讲这样犯忌讳的事情。

    在唐末和魏初,大儒扬名之后多半的路数不是为官,而是讲。

    就算为官也是清要之职,平素不太忙碌,可以诗酒自娱,另外就是讲收徒。

    收徒显扬自己的问,著名的程关等派,就是名儒开门授徒,广收弟子,以才俊之士传授自己的问,发扬光大,或是为师长宣扬,很少有名儒的徒弟再成名儒的,这是因为识如海,如果不是有天赋加上一生时间的钻研,想在问之道上为人师就很难了,更不要在名儒之下,再复发扬光大。

    但名儒门下,多半能形成一个强大的派,不一定部为官,但凝聚之下,可以悍卫师门识,推行国,加上为官的师友弟子,一门问想立足,强大,推广,开门授徒是不可免的一步。

    就算是名儒也有少许的功利心,就算不为功利,能推广自己的问为天下人所知,并且推广实行,也是名儒所乐见。

    当今大魏,徐夏商是儒宗室,其门下弟子甚广,但徐夏商的派与吴时中恰恰是两派,吴时中要讲,障碍真的很多。

    除了徐夏商外,尚有几个名儒在各地讲,在荆湖南路有白鹿书院,就是天下闻名的讲地。在江陵也有几个出名的书院,除此之外,若藩吴时中这个大堂建成,引来诸多名士生员入,对藩岛形象地位的提升,用处可以胜过十万雄兵。

    徐子先笑道:“若大堂建成,还要请吴先生命名。”

    “叫致知院好了。”吴时中笑道:“君侯要恕我僭。”

    “先生过谦了。”徐子先道:“不过大堂下,我们还要设部和中部,部以论语和千家诗为识字的根基,设史课,算基础,还有地理基础课程,制三年,最少六岁,最大十二岁皆可入。中部则是收有字根的少年人,十二到十五俱可入,除了部的内容外,经,,兵,算,工,商,律法,皆可传授。这样的话,如果有意科考的,可以加深经诗赋,不无补益,若无意科考,可以有用的识,若兵,可为我南安侯府的武官,算商,可以在我南安侯府之下的商行店铺中谋生,也可为吏,算律法,则为计吏法吏,制亦三年,毕业之后,就可以自立,而读书识字,不管为何业,也是堂堂正正一男子。这是大体的打算,惟修先生执掌房,除了开授徒之外,校之事,当然是委托先生来主持。”

    其实中课程中,就是有相当多的“杂”,如果徐子先公然杂亦是识,怕是吴时中要先拿海水洗洗耳朵,然后立刻离开,以免和徐子先一道成为士林公敌。

    但以这些课来培养吏员工匠商行掌柜,包括武官,水手在内,只是给他们读书明礼,不当睁眼瞎,同时培养出合格的人手,而不是纯粹的儒生,相对而言这种校制度没有吴时中此前想的那么纯粹,比如部习儒家经义,但考虑到藩的实际情形来,徐子先的考虑和举措,并不算过份。

    孔和接着道:“我们已经统计过了,岛上现在六岁到十二岁的童子和女孩有五千一百余人,十二岁到十五岁的有两千一百余人。中部我们不收女子,因为年纪大了,要有男女大防,不可朝夕共处。部按君侯的想法,女童有愿入的也可以收,妇人也一样能读书明礼,就算不出来谋生,读一些孝经之类的,识一些字,也知道世间道理,并非坏事。部,我们打算供给一日两餐,朝食和午餐俱在校,免除费,供给饭食,这样才能吸引男童女童的家长送其入,入率会高很多。”

    吴时中连连点头,对这个设想显然是深以为然。

    六岁以上的孩子,不分男女,在农村其实已经能做很多事了。

    在农田帮着打杂,农闲时打猪草养鸡放鹅,锄草播种,农忙时打杂,做饭送饭,都是很常见的事。

    有很多农家的女孩子,个头还没有灶台高,已经是做饭的老手了。

    若是光有校,不供餐食,恐怕会有不少有远见的家庭送孩子上,不过两三年时间就能不当睁眼瞎子,以大魏人对问的敬畏和追求来,入率不会很低。

    但若想将所有适龄的童囊括在堂之内,提供两餐给童,九成以上的家庭会毫不犹豫的给孩子报名。

    两餐饭食看似不多,一年也要省几百斤粮食,哪个家庭算不上来帐?若是有的人家有两三个适龄的孩童,一年怕是要省千斤粮出来,孩子做的杂活,能抵这么多粮?

    “十二到十五的童,我们不仅提供两餐,还会每月发三百到五百钱。”李仪对吴时中解释道:“这么大的孩子,做农活已经可以当半个成人了,若是不给钱,光省粮食,怕是还不能叫所有人家都送孩子到校。另外咱们给钱也是不亏,了一定算基础的,我们叫其去商行实习,当伙计历练,或是在侯府历练吏员,打下手打杂,或是在各个船厂工厂当技术人员……”

    吴时中摇头笑道:“君侯和诸公,真是算无遗策,我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补充的?但凡事不预则废,就算有成熟的预案,做起来时也可能会出错,我只能勉力而为,若有疏漏,李兄和诸位要请及时提醒,我等凡事商议而行,我绝不自专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