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 提点(第1/2页)大魏王侯

    “好,好的很。”陈满气的满脸通红,当年他和老南安侯徐应宾确实有过口头约定,不过当时徐应宾刚任防御使不久,在福州是实权宗室,陈满是感觉攀了一门好亲事。后来徐应宾郁郁而终,陈满在当时的风潮下也不可能出来支持南安侯府,甚至徐应宾死后这两年,徐子先兄妹惨淡度日的时候,陈满已经有了毁约的打算,但靖远侯府也是空头侯府,也有亏空,日子并不好过,陈满挑来捡去,没有几户象样的人家愿意与他家结亲,所以后来陈敬中还是娶了妹过府,婚后陈满对妹只有几千贯的嫁妆十分不满,加上徐子先没出息,在宗室里都是边缘人物,娘家没人,妹在靖远侯府的日子有多难熬也就可想而知。

    现在徐子先风光了,陈满想把婚约正式定下来,结果却碰了一头的钉子,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当下恨恨冷笑几声,陈满道:“未必南安侯府真的能得意,且看将来。”

    徐子先笑而不语,陈满对陈笃敬拱手告辞,带着陈敬中,陈敬辅兄弟二人恨恨离去。

    “请叔父恕侄无礼……”徐子先转头对陈笃敬道歉道:“非是侄心胸不够宽广,实在是这件事万难妥协,只是在贵府却是当了恶客,得罪了贵府的客人,这是侄的不是……”

    “明达你不必多。”陈笃敬笑道:“这事是靖远侯有些孟浪,哪有这样当众这等事的道理!这件事,我会尽量帮你转圆,不过,估计南安侯府与靖远侯府是很难再和睦了。”

    徐子先抱拳道:“一切随叔父安排,至于侄,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不能求事事完满。”

    “好,好的很。”陈笃敬对眼前的徐子先发欣赏了,但他心念一动,也是微微苦笑起来。陈满好歹是替儿子求亲,被徐子先拒绝了都闹的极为尴尬,若是自己提起当年婚约,徐子先并不答应,那自己的老脸没地放还是事,女儿的终身大事可就耽搁了。

    一念及此,陈笃敬当然不会继续接着下去。

    徐子先何等人,一眼看出来陈笃敬的心思,当下不禁大悔,今天算是装象装过头了,失此良机,下回再定下来不知道是何时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千头万绪刚刚起头,福州城刚刚认可自己后起之秀的身份,想叫陈笃敬毫不犹豫的承认婚约,仍然还是要再等等。

    昌侯府可不是南安侯府,诸多事情是要宗族内商量着办,这门亲事一结,等于是昌侯府和南安侯府彻底绑在了一起,陈笃敬也是很有可能要和宗族里的人商量了之后才能真正下决断。

    口头婚约不过是口头,比如当初有婚姻,陈笃敬还是把三女儿嫁了徐子,对这些大世家来,宗族利益始终凌驾于一切之上,哪怕是毁信背诺,对不起故人之子,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今次雅集,能得明达妙,不虚此行。”陈笃敬对着众人道:“这时候正是螃蟹肥美的时候,老夫在府中备了蟹宴,望诸位饮酒吃蟹,多做一些好诗好词和好章才好。”

    李明宇闻言凑趣道:“这一次有妙在前,抵得十年陈的玉露白,晚生是打定主意不做了,珠太在前,不想出丑。”

    这人倒真是直爽,也给了其它人相当不错的榜样,当下众人一起道:“有南安侯世子的妙已经值得此次聚会,我们就吃蟹饮酒好了。”

    一次雅集,诸多士名流聚集,多少贵人在座,居然只出徐子先一,而且今晚从头到尾,几乎一直在围着徐子先打转,可谓是光之极。

    不仅妹两眼闪烁泪花,深为兄长感觉骄傲,便是向来脾性清冷的陈珺,也是两眼眨也上眨的看着徐子先,纵然在场的权贵子弟有不少玉树临风般的人物,相比徐子先来,也是都黯然失色了。

    ……

    徐子先和妹回到侯府时已经起更了,比起南安镇的光景,福州城里仍然是热闹非凡。

    不提那些大户人家借着中秋招待宾户,丝竹之声透过高大的院墙传到街面上,就是平常百姓人家,也会呼朋唤友,在街市中的大酒楼里欢宴。

    欢声笑语,酒菜肉香,还有诸般杂耍戏都是在亮如白昼般的闹市中进行着,时不时的传来欢笑之声,诸多孩童也不必早早入睡,跟着大人在街道上跑闹嬉戏。

    妹坐在车上,也是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向外观看,徐子先这才有所感觉,不管怎样妹还是未满十三岁的女孩儿,童心未去,换在后世还在父母膝前撒娇的年龄,在此时却是在别院里替自己主持后宅家计,想来也真是难为了她。

    “我们也是有几家通家世好的……”到了侯府,徐子先撒谎道:“魏燕客刚刚和我起,他的妹还有徐子张的妹,和你年龄相当,她们听你回府城来都很高兴,想到咱们这里来拜会,就在咱们府里住下,妹你意下如何?”

    妹欢喜道:“这当然最好不过,我也很想她们。”

    徐子先微微一笑,抚了抚妹头顶,道:“你能高兴就好。”

    妹也是微笑起来,不过转眼又眼眶微红,显然是想起父亲未能看到兄长这般有出息的一天,不免叫她黯然神伤。

    徐子先自己何尝不遗憾?这一世的亲人,血亲只有父母和眼前的妹,如果父母尚在,自己这般能耐,岂能不使老人家开怀大笑?可惜,子欲养而亲不待,只有对妹好些,另外娶妻生子,使血脉流传,才能真正使自己的心灵圆满了。

    当下不免要安慰妹几句,兄妹二人正在话,杨英明至堂上拱手道:“世子,齐王府的刘长史来拜,齐王殿下召见。”

    “好,我知道了,即刻就去。”

    徐子先令妹留在家中,自己与刘长史一起往齐王府去。

    “世子妙,我也听了。”与徐子先并肩骑在马上,刘长史长声笑道:“这一下,安抚使司和制置使司,可是有的头疼了!”

    徐子微微一笑,不以为然。

    刘长史可能以为齐王召见是因为章之事,徐子先却知道,齐王没有那么浅薄。

    同时值得关注的是赵王的动向,徐子受挫,名声必定大损。要知道,徐子没有武略,徐子威没有才,赵王府这一一武两个王子,向来是以武之道并称,不仅在福建路出名,就算是广南路,广南西路,云南路,贵州路,还有江南路,西路,浙江路,西路,还有江陵府,荆湖南路,北路,直到京师,只要有人的地,有报纸的地,徐子威不一定很出名,徐子肯定是一位叫人感觉大名鼎鼎的人物。

    惊才艳艳,少而聪慧,长而能,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化名通过举人考试,时不时刊登在报纸上的绝妙章和诗词,另外还有赵王府的雅集也一向是徐子来主持,这样的才背后,是赵王府不知道出了多少钱砸出来的名声。

    而徐子先,先后两篇章,却是把徐子给压的服服帖帖,一进一退,此消彼长,徐子先出名了,徐子的光,必定黯然失色。

    何况这一次涉及到军政之事,徐子先不仅是展现了在章和书法上的造诣,更是展露了军政大事上的敏感和果决。

    一篇章,可以搅动福建路乃至朝堂的风云变幻,这其中的意义可就是太大了。

    对一直试图整合福建路军政,执掌地大权的赵王来,徐子先做的一切,万分可恶。如果赵王有一丝叔侄情谊,今晚来召徐子先见面的,理应有赵王府的长史。

    可是一直到刘长史出现的这一刻,始终没有赵王府的人前来。

    这只能明一点,赵王对徐子先没有丝毫的叔侄情谊,反而在恼怒徐子先坏了大事,今晚不见,以后也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了。

    至于齐王,则徐子先做的一切只是锦上添花,毕竟搅动风云还是搅动,难听点就是一根搅屎棍子,再搅和又有何益?不得真正结果,无非就是捣乱生事罢了。

    果然,在书房的齐王看到徐子先时,其脸上神色相当无奈,就象是叔执辈见了调皮捣蛋的后辈一样。

    徐子先反而是心中一暖,在前世齐王表露出来的关心相当有限,而且齐王很快出事,甚至福州府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那一切叫徐子先目眩神迷,而他压根是局外人,根没有入局的钱。

    到现在他才隐隐感觉出来,齐王于其是一位普通的亲王,不如是传统的悍卫者,齐王最挂心的是福建路军政的稳妥运行,不使大势混乱,更不能使大局落入才具与格局都不称职的人手中。

    这人,当然是赵王。

    赵王,幼为受宠的王子,长成之后并没有展露多少才华,青年时因嫡长子被抱入宫中就被锡封为王爵,骄横跋扈,在福建路种种逾规矩,以齐王之才具和眼光,怎么可能任由赵王破坏一切?

    可惜,齐王也并没有能阻止赵王,在齐王突然逝世之后,福建路的军政大权很快落入赵王手中,然后赵王令得福建路内乱,徐子威大言不惭,以一万兵可阻胡进入仙霞关,但福建路主力很快战败,赵王举措失败,召集的各兵马或降或叛,那些归附的海盗轻易投降,反而成了胡人的急先锋。

    赵王倚为心腹的蒲寿高,更是在福州城中兴兵做战,蒲家为首的天人,不知道杀害了多少百姓和武官员,当然也包括宗室在内。

    大魏养育了百年的天商人,在危机来临的时候,既没有与大魏站在一起,也没有在危机降临时自行离去,而是对曾经收容和养育他们的大魏显露出了獠牙,在大魏最虚弱的时候,在背后狠狠咬了过来。

    这笔仇,徐子先当时恨的咬碎了牙齿,发誓只要有机会定然报仇雪耻,但他没有任何机会,很快被押到闽江边处死了。

    而尽快杀光宗室,断绝大魏人心,当然也是蒲寿高等天人的主意。

    对大魏百姓来,虽然大魏末期的苛捐杂税的负担极为沉重,但大魏毕竟有优良的传承,皇室对武百官,对读书人,对天下百姓都有宽容,有底线,几百年间彼此扶持,人们不称大魏的皇帝为皇帝,而是称官家,也是百姓对天子的亲近之处,来好笑,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一个是最底层的百姓,但百姓就是乐意叫官家,因为大魏天子历代都算节俭,京师的皇宫格局不大,在仁宗年间有翻修扩建的打算,临近皇宫的百姓不愿搬迁,结果仁宗皇帝叹息几声,放弃了扩建皇宫的打算。

    武宗皇帝喜欢微服出巡,曾经帮助百姓寻找走失的孩童,传扬开来后被改成了戏剧评话。

    戏台上可以演朝皇帝的形象,戏子扮成朝的君皇,也没有人来制止。

    而大魏天子在北的京师守御外敌,天子守护国门,最终崇德皇帝也是悲壮自尽,皇太子在广州海外投海而死,悲壮之处,令人潸然泪下。

    这样的皇室,可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大魏宗室有过万男丁,也是一定要斩尽杀绝不可。

    在色目人的建议和主持下,福州宗室不论老幼一律斩杀,刑杀之时,真是怨气充天。

    徐子先重生至今,可以每一步都是要杜绝将来的悲剧再重演,在这个目标之下,如何选择,早就不言自明。

    不要赵王没有来找他,就算是赵王过来了,提出了优厚的条件,徐子先仍然只会选择拒绝!

    “见过王叔。”

    这一次见齐王,徐子先的态度变得随意了一些,但态度却是明显的比以前更加的亲近。

    毕竟,就算是齐王有意扶持,如果徐子先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实力来获得齐王的认可和尊重,他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展现出与齐王十分亲厚的关系。

    这并非势利,而是政治人物必须要有的自觉。

    齐王脸上露出十分欣慰的表情,他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道:“明达,你到目前为止做的都很不错,团练捐的事,我都没有想到,你做出来了,旁人闲话,我来替你顶。哪怕是两府关注,我也能顶回去,你只管放手撒漫去做!”

    徐子先面露感动之色,他没有话,只是深揖而谢。

    他并不是伪装,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动。

    齐王对后辈的提携,对地军政的关注和用心,实在是叫人无话可。

    只要对军政大计有利,哪怕被人跋扈,被御史弹劾,付出这样的代价齐王也是在所不惜。

    徐子先的团练捐,怎么可能真的风平浪静?当然是齐王出手帮着压下去,最少,有齐王在,赵王和林斗耀等人就不能悍然出手,否则的话,管你是不是惊扰了地,安抚使司一道令札下来,令你停收,难道徐子先可以抗命?

    “收捐,办团练,还有你要弄坊机来增加收益,对官庄官户,隐户的宽容,这都是做的不错。收流民少年悉心调教,当成牙将,保举为武官,这也是正路。”齐王慢慢着,书房里灯火并不太明亮,在摇晃的灯火之下,徐子先看到齐王脸上皱纹很深,两鬓斑白,心中不觉有些难过。

    整个福建路,当然有一些优秀的官员和士绅,但在宗室和官员之中,能看到大局堪忧,需要早做打算,走出一条新路,而不是自相残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存在,又有几位?只有眼前这位,苦苦支撑!

    “请王叔放心……”徐子先郑重道:“侄儿一定尽力继续做该做的事,保一平安。”

    “你要保的地可不是那几个镇子,是福州,是长乐,是闽江,是三山,是侯官,是建州,邵武军,兴化军,汀州,泉州,漳州!”齐王深深看了徐子先一眼,道:“这也是我对你不满的地,不要眼光只盯着眼前!你写的章我看了,词气俱佳,但有失堂皇大道,有什么,什么,何必在最后皮里阳秋的讥刺?你的章能看的出来你的为人,聪明,明智,但没有敢于挑战一切的担当。你要知道,男子丈夫,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道义所在,虽百死而吾不悔。明达,你的格局要更加广阔一些!”

    徐子先心神一震,仿佛是找到了自己重生之后的重大缺陷!

    他一直以来就是要以杜绝悲剧为努力的最大目标,也想着一步一个脚印把手头的事做好,但由于前世今生的局限,到现在为止就是一直在细微处努力,似乎没有放眼局的打算和具体的做法。

    财力物力和人脉不能支撑,这只是事,真正的豪杰丈夫,就是要敢于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挑战自己。

    成则开启逆天之路,失败无非是从头再来!

    明太祖朱元璋,带几十人去收服过万人的土匪,凭着自身的形象,心机,手腕,还有强大的服能力,一下子收兵过万。

    然后有了自立之基,迅速沿江而下,过采石,下集庆,也就是现在的江陵,后世南京。

    得南京,才有了真正的王业之基,收拢贤才,屯田练兵,慢慢蚕食张士诚的势力,与陈友谅决战,最终成就霸业。

    如果按的标准,朱元璋的霸业之路都是太过玄奇,然而欲成大事者,就是要在不可能中寻可能,最终能成就大业。

    “你要放眼天下……”齐王指点道:“财力,物力,人力,我不会给你,但你要有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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