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嫁妆(第1/1页)庶女嫡宫

    王娘子虽也是一袭素衣,可眉梢眼角的妙人风韵,却不是堂上人能比的。

    这也难怪林老爷生前总是住在王娘的院子里,不过王娘不是个跋扈的,虽有娘家丰厚的嫁妆傍身,却也从不拿乔,只分的住在属于她的那一亩三分地。

    王娘执妾礼对大娘子行礼,却被她托住不肯,王娘疑惑不解,大娘子便开口道:“王家妹妹,我受不起啊!”

    王娘更是纳闷,她就是林府娘,大娘子是正儿八经的正室嫡妻,哪里会受不起?

    “大娘子,您这话从何起?”

    大娘子按着她在对面的主位上坐下,突然下跪,声色凄凄,“王家妹妹,你因着我这妇人,到了林家委身多年只得做妾,您是王家嫡女啊,便是王公贵族也欢喜三媒六聘抬进府里做正头娘子的。”

    她呜呜哽咽两声,王娘扶她不起,只能低着身子,听她话:“如今官人已经走了,我原想着他办了外差回来,便将这正头娘子的位置让给你,不曾想他这病来的这么急,药石无医,就这么去了,临走也没有如愿看见你成为正头娘子!”

    林玉安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林玉珠和林玉卿面色有些焦急,可有碍于礼数,不能开口。林玉珠心中又急又气,母亲这是犯糊涂吗,倘若真是让王娘做了嫡母,那她们不就成了庶女?

    眼看她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试问谁家会聘娶一个庶女做主母,她可不愿意去做娘。

    王娘待大娘子完话,便伸手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大娘子,您这是什么话,妾身既然已经进了林府做了娘,哪里有半路让正头娘子让位的法,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大娘子听她不肯,立时又要跪下去,这次被王娘身边的霍妈妈一同合力拉住了。

    “王家妹妹,你知道,官人就俸禄微薄,回来治病,药石也快将家中薄产耗尽,家中上下十来口子人,可就只能指着你过日子了。”

    王娘子离了主位,直着腰板走到堂中,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海棠结了花骨朵儿,这霖西苑中,她也看得出十分节俭,可是她却知道一些隐情。

    倘若是林府的确过不下日子了,只能看着她的嫁妆过日子,那么她便是分些嫁妆又何妨。

    可惜大娘子偏偏要用这种手段来逼迫她。寻常人家从没有这种正室让位于妾的做法,倘若今日她接受了,为了林府开支,她的嫁妆自然是必须拿出来。

    可是日后她的女儿,虽得了嫡女之位,却是再也抬不起头,别人都会她母亲不是个正派的人物,各种流言蜚语,什么话都会出来,到时候玉安她要如何活,谁家会要这样的姐儿做媳妇。

    倘若她不接受,大娘子又会她贪财不义,裹着嫁妆不肯接济夫家,她的名声也会不好听,玉安的名声又会好到哪里去。

    王娘转过身来,看着大娘子,漂亮的丹凤眼直直的凝视着她,“大娘子,如今官人已经去了,正房偏房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名头。”

    她着又正式的走到大娘子身前,执妾礼端正的行了一个礼,“大娘子为了林府操劳半生,着实是林家的大功臣,妾身不敢逾矩。”

    大娘子听着王娘就这么四两拨千斤,轻飘飘的便把话头摘了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半分反应,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面上无波,只讪讪的笑了笑。

    待人都走了,田妈妈早看出来大娘子这是山雨欲来,强作镇定。

    “大娘子,喝口茶消消气。”

    田妈妈重新斟了茶,送到大娘子身前,大娘子气得坐立不安,接过茶觉得烫手,又放了回去,连连摆手:“不喝了,不喝了,哪里还喝的下什么茶。”

    田妈妈笑了笑,走到大娘子身旁替她捏肩,“大娘子往日里都事事料得定,如今就因为这王娘摘了您的话头,就如此焦躁,这可不是大娘子的作态。”

    大娘子听了,侧头看着田妈妈,眼珠儿一转,“田妈妈你得对,我这是被气昏了头,只想着丢了孩子还没套狼,竟乱了脚步。”

    田妈妈见她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欣慰的点了点头,“大娘子明。”

    田妈妈是大娘子的陪嫁,自是深得大娘子的信任,她也对大娘子十分了解,这么多年委曲求,如今总算熬过来了,在林府当家做主,结果却只是个空壳子,她如何能好受。

    好在这和贵妾娘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丰厚的嫁妆,若是这嫁妆能够弄到手,到时候再给林玉珠和林玉卿两姐妹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她也没有什么可求的了。

    大娘子的嫁妆不多,这么些年也快耗尽了,自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处,毕竟自己大度的把主君让给了王娘,她也该做出点回报了。

    两人在屋里仔细筹谋了一番,便看见田妈妈让人套了车,匆匆出了门。

    林玉安回了屋子,并不多言,拿出箩筐里只做了一半的女工,找了针又坐在门口借着天光绣了起来。

    闲蒲转身给林玉安煮饮子去了,拿了铁舂将陈皮舂碎了,倒进砂锅里,顿时一屋子的陈皮味,微苦又清香。

    林玉安闻见香气,抬起头来看向闲蒲的向,和王娘一样的丹凤眼亮晶晶的,“闲蒲做的宁气静心汤吗?”

    闲蒲点头,拿着长杆在锅里搅拌,“近日姐嘴角起了燎泡,便再加了些下火的草药,一起做了饮子。”

    林玉安笑了笑,“你是个尽心的。”嘴角起了燎泡,她自己都没有注意,闲蒲却是上了心的。

    主仆俩了话,转眼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不多时,王娘身边的霍妈妈就过来了。

    林玉安对霍妈妈一向是尊敬的,听这位霍妈妈是娘的奶妈,所以一同陪嫁过来的。

    “霍妈妈来,可是娘有什么吩咐?”林玉安起身迎她,柔声问道。

    霍妈妈走进屋,见姐在做女工,闲蒲似在做饮子,一室安静,轻烟袅袅盘旋梁间,倒是有几分世事静好的意味。

    “姐,娘让我过来唤你过去。”

    林玉安收拾了做的锦囊,放回箩筐里去。起身跟着嘱咐闲蒲守着屋子,便跟着霍妈妈去了王娘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