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1守寡的表小姐67(第1/1页)我见众生皆草木
多少太医鱼贯而入,到最后却只得了个无能为力。
牧屿的眼睛被布巾裹住,即便再用好药,可也再已无回天之力。
昭华公主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将所有的太医都拘在宫中,尽全力为牧屿医治。
即便是最贵的药,再难得的药,只要宫里找得到,都必须用在牧屿身上。
可他到底只是个太监。
公主再受宠爱,有些规制到底逾越不过去。
昭华公主想着去求求自己的付完,希望他能够看在往日父女情面上,将那些连她这个公主之身的人都不能碰的药拿过来用在自己最最在乎的人身上。
可牧屿给否了。
牧屿不愿意再让昭华公主为难,不愿意再见到公主为了他去逾越祖制。
甚至以死相逼,才让昭华公主放下那个想法。
即便是听从牧屿的话放下心中执念后,昭华公主依旧心有不甘,她愿意这样不过也是不想让牧屿伤心难受而已。
擦拭着眼泪时,一边痛叱着这诺大的太医院的无人可用,简直有辱皇室尊严。
“太医一个一个的光拿俸禄却不敢实事,我要让父皇砍了他们的头,再带去出宫,我们去宫外找能治病的神医。牧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看得见我的,本宫跟你保......保证。”
昭华公主却是早已哭得泣不成声,还得躺在床上的那人反过来安慰对方。
牧屿相伴公主多年,从她还是垂髫小童的时候,便已然在公主身边伺候了。
很小的时候就失去自己的母妃,被送到周皇后身边抚养。
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母女,就算照顾再好,也难免在某些地方有过疏漏。
牧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皇后指派到她身边照顾的。
像大哥哥一样的存在,从再寻常不过的吃喝,穿行,到让公主为难纠结的课业,都有牧屿相伴的踪影。
与其说是忠仆,不如说是影子。
牧屿的存在,公主才能一直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
昭华也清楚,但她不怕,更清楚地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地横行霸道,牧屿都将那些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万事大吉。
皇帝也因为公主的天真无邪恩宠有加。
昭华公主好像生来第一次面世的嚎啕大哭之外,就没有像如今这般伤心难过,痛彻心扉。
哭得牧屿自己都心有所不忍。
“公主别再哭了,再哭的话,这里就要水漫成河了。”
听他竟然还有这般闲情逸致说笑,昭华公主简直不知道该生谁的气,狠狠地对着他肩膀捶了两下。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闲情开玩笑。”
牧屿最是温柔不过地摸了摸她发顶,道:“若不然,小人也不能在公主面前哭吧,小人若是哭了,公主哪有得多伤心啊,公主若是伤心了,又背着小人去找对方麻烦该怎么办?小人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要养一阵子伤才能继续为公主效劳。”
昭华公主握着他的双手,近乎虔诚地捧在掌心里。
“我承诺你,这只眼睛,一定帮你夺回来,我一定。”
“公主不必。”
牧屿见她神色中大有决然之势,撑着身体起来,对她道:“公主,张阿大已经死了,您之前所担心的事情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不必要再跟临江王府有任何接触,不必为了小人去涉险。”
昭华公主捂着耳朵,不愿意听他这些话。
她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伤到的人是牧屿,他以后再也好不了了,那个缺陷的眼珠子会成为他今后的污点。
她最喜欢的东西,无论是价值不可方物的珠宝,还是精美绝伦的首饰,但凡侵染上任何一点污痕,她都会心存芥蒂,不喜。
牧屿是人,她无法将其弃若敝履,便只能把这一些怪罪到那源头上去。
也只有赵华清楚,牧屿是这个世上,也是她心底,最最重要的人,是她最后的底线。
昭华公主道:“不用多说,你要是不想看我发疯,就必须听我的。”
这种事,但凡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
她已决然将临江王府,将那伤了牧屿的罪魁祸首,南姝,剥皮抽筋。
“好好养伤,其余的事你不用管。”
牧屿面露痛色:“公主......”
昭华扶着他躺下休息,温柔地说道:“对了,三哥也出事了,今天父皇在早朝上,针对朝臣对三哥的弹劾做了一些他作为君王理所应当的事情......”
牧屿唇舌轻启,还想再次对她进行劝说,可已经是无济于事,但凡她在情绪若是能够自控,绝对不会如此所为。
······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某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玩笑。
“三皇子被贬去西北守边境了,果真?”
“我有必要骗你,这还是今早我出门,在茶楼打探到的消息。”
“今天皇帝上朝的时候,不少朝官都上折子弹劾他,强拆佛寺改建道观,导致好些和尚以死明志。”
“还有和尚不愿意还俗,也被逼着还俗,也一起告到了官府,要让朝廷给他们一个交待。”
“可官府能怎么办,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朝廷下的命令,三皇子终究是个当差的。”
“顺天府抓了一批,关了一批,没有办法,有学生和秀才为那些和尚请命,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官府眼见着天牢已经无法收容,便上奏到御前。”
“如今是民怨沸腾,朝臣必须做出点什么,于是文武百官上奏弹劾,要求处置三皇子做事冲动过激之错,也是为了让百姓熄火埋单。”
“什么叫埋单?”
“埋单你都不知道?简直是蛮夷之地来的。”
“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就是当替罪羊。”
“说起来,三皇子倒是最可怜的那一个。”
“皇位到现在都摸不到边,还要被贬去守边。”
“那死去的人不是更可怜?”
“”
“这不就是那狗皇帝所乐见其成的事情。”
“自己的昏庸,却要让亲生的儿子来顶替这个锅,他这算是挫折教育吗?”
“小姐,什么叫挫折教育?”
“”
“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谁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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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她只是轻轻一哂,傲慢又骄矜,仿佛还是昔日那一个高高在上的将门虎女,谁也不敢反驳她一句不是。
“你打不过我的,趁早回去。”
她起身要走,不能再继续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
狗皇帝还未动身回宫,等他发现要来给他讲佛经的了无禅师不在的话,怕是要起疑心。
时间来不及,留给她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突然间,屋子外迸发出一阵急促焦灼的叫喊声,奔跑声。
“着火了,着火了。”
“哪里着火了?别胡说八道啊。”
“谁有那个闲心骗你,藏经阁着火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
应该是寺院里小沙弥的声音,突然的火光冲天,让这群未曾经历过人间险恶的小沙弥吓得不行。
偏偏还是藏经阁,哪里是什么地方,多少佛学经典古籍都藏在那处。
平日里看守得极为严格,就怕有一丝丝的走火,夜里几乎是不敢在藏经阁里留灯火的。
今夜怎么就突然地起了火?
而这种时候,最该出面的主持方丈却连一个鬼影都没留给任何人。
小沙弥失去了主心骨,慌里慌张地,不知所措,几个胆大心细镇定自若的才恍然想起来得去灭火。
淳于楹几乎是将身子贴着门去听房外的动静,自然也清楚了外头发生了什么。
火起得突兀,甚至妨碍到了她今晚的刺杀计划。
淳于楹忽然有些恍惚,几个思忖之间,她几乎是拧着眉头转身过来看她。
“你做了什么?”
弗陵说:“来的时候让小易去放了一把火,现在外头估计乱糟糟的,皇帝定然要起驾还宫。”
淳于楹脸色崩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胸口堵着气,唇角颤颤地动着,仿佛是要说什么。
可到底没来得及提,弗陵便开口笑,龇了龇一口大白牙:“你现在去了也没用。”
“出了这档子事,皇帝跟前的守卫必然要比之前更警惕万分,说不定早就没了礼佛的心情,回宫去了。”
淳于楹发着抖,身子肩膀一耸一耸地抖动。
“你为什么处处妨碍我?”
弗陵说过:“我说过,不能让你拖累到整个王府。”
“嫌我是个累赘,那好......”她气势腾腾地转身过来,掌心拍桌,直接将桌沿上她的茶杯震飞。
弗陵挑了她一白眼:“你要是敢说你今晚不回王府的话,我回去就把放在你房间的李恪牌位砸了。”
淳于楹气息一敛,几乎是倒抽了两口凉气,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你敢?”
她又有什么不敢的?
自己其实清楚她对李恪根本没有多少感情。
不,准确地来说,别人尚且对死人有一丝敬畏之心,可她没有。
在她看来,死人根本没有比活着的人重要。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不对。
只是对于淳于楹而言,这就是不对的,这个世间根本没有能够与李恪相提并论的人。
除了李恪之外,她谁都不在意。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一块木头。”
“我夫君给我留下不少的遗产,我用这些钱想要多少个牌位没有。”
她笑得凉薄,无所谓的语气:“我好不容易从高家那个贼窝里出来,好不容易懒上个王妃的位置,可别让我还没安稳坐上几天,就让我从那个位置滚下来。”
淳于楹扯了下嘴角,总算是清楚她嫁到王府的目的,道:“你这个女人,这么阴险毒辣,连个死人都不肯放过,要是王爷还活着,要是王爷知道你心肠如此狠毒,他......”
淳于楹越是这样想着越是愤怒难受。
狗皇帝这是给王爷定的是什么破婚约?
这女人她配得上王爷吗?
太子也真是的,为了利用王爷帮他登上那个位置,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话音未落却被她给打断。
“他会爱死我。”
“他会觉得我好独树一帜,天上人间找不出第二个。”
“这个女人好特殊,她引起了本王的注意,很好,这个女人,我看上了。”
“他会倾慕于我的美貌,欣赏我大无畏的勇气,再折服于我的才情,再日渐堕落于我的花言巧语,巧舌如簧之中,再溺毙在我的温柔乡中。”
弗陵轻飘飘地说着,末了瞥了她一白眼,嘲讽一笑。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得他活着,可惜了啊!”
淳于楹:“......”
鞭呢,我的长鞭呢?
想杀人,就这一刻,就这一瞬间,怒火冲上心头。
她讽刺王爷死了,她总是在自己面前一次一次地提起王爷死了,活不了了这个事实。
弗陵看她气得都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怕她真跟自己动起手来,便连忙起身走了。
反正现下她这种情况,比起刺杀那狗皇帝,她更倾向于把自己灭口了先。
她走后不久,身后穿来穿云破雾一般的怒吼声。
“荒谬绝伦,无耻至极。”
“王爷那么好那么好的人,他一心一意只想着家国天下,只想着没有战争,没有流俘,百姓吃得上饭,老人得以安享晚年,他就从未想过自己。”
“他很简单,很纯粹,很美好的一个人,怎么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倒了血霉配上你这个夫人?”
······
回到府上后不久,弗陵已是折腾得没了睡意。
一边听小易兴致盎然地说她在藏经阁外点燃稻草隐忍注意一事,一边又想着要不要去引鸳阁将李恪的牌位拿回来,以此作为威胁,免得她下次再做出这种冲动之举。
而孟汀感激于她将淳于楹的计划打断,想道谢,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王妃并不稀罕。
他只是在那一刻就认定,今后定会将王妃当王爷一般对待,绝不再有疑心。
而另外,他想要做的是,必须想方设法将淳于楹给控制起来,别再让她出门闹事。
听小易说那个女人在她后脚回了王府,弗陵也便松了一口气。
可这个时候她想去她住的院落拿回牌位已经没时间了,几番思忖后,她还是决定将牌位继续借给她。
以防她所有希望都没了,会彻底发疯。
折腾许久,弗陵回去后便躺床上,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头顶承尘。
她睡不着,手枕着后脑勺,脑子放空。
再想自己今天跟淳于楹说的话。
她说李恪是个什么人?
她实际上真不了解李恪,更不知道她有过什么宏图壮志。
她是欣赏将军,并不拘于李恪,但凡是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为民的男儿郎都值得欣赏,更值得敬佩,纪念,遥祝。
李恪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离着她远远坐着,似是相处久了,他也在不经意之间随意起来。
而且这是在他住了多年的房间,这位王妃,他的妻子才算是入侵者。
她霸着他的床。
他自然说不了什么,却也故意不去谨遵那所谓的男女大防。
只是也坐在床沿边,背脊靠着床头案,两条长腿搭在床沿边,他抱着手,身长腿长,床的一半被他占着,但占着的位置又极其地靠着床外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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