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4章 乱(第1/1页)蜀汉之庄稼汉

    嶲郡,卑水城。

    卑水城的城墙并不算太高,汉军可以很轻易地做出比城墙还要高的云梯车来,根不用在云梯上再另架攻城梯。

    城下的士兵在努力地推动着云梯车,把它紧紧地靠在城墙边上。

    周围的守城蛮兵们看着这个比城墙还要高的攻城怪物,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西。

    他们以为汉人的城墙已经算是很高了,没想到汉人竟然还能做出比城墙还要高的攻城怪物来。

    云梯一靠近城墙,关兴就一马当先,从云梯车顶端的车厢里跳下城墙,落地站稳后略略感觉有些奇怪。

    以为他一跳下来,就会遭到敌军的围攻,没想到这蛮兵的反应却是这般迟钝。

    不过随着身后的先登士卒纷纷落地,他也没想着那么多,直接就挥着长刀冲向周围的蛮兵们。

    厮杀呐喊声顿时响成一片。

    同时,在云梯车的底部,汉军很快冲上来,利用云梯两侧的掩护,开始攀沿云梯,枕城而上。

    只要他们爬到云梯车的顶端车厢,就可以从车厢里跳到城墙上,加入厮杀。

    “护住梯子!”

    关兴大喊一声。

    看到蛮兵们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蜂拥地朝着这边冲过来,关兴连忙叫先登士卒们背靠着云梯抵挡。

    只要等到下头的士卒们冲上来,攻城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能当上先登士卒的就算不是百战老兵,那也是悍勇之辈,当下奋勇厮杀,死死地守住这个落脚之地。

    卑水城的城墙不高,蛮兵们又没有守城的经验,很快,其他地的云梯车也开始架好,无数的汉军先登士卒开始跳下城墙。

    卑水城下不远处,诸葛亮正在甲士的护卫下,看着汉军如蚁附般地不断地冲上城墙,他知道,城破只是个迟早的问题。

    蛮人确实作战勇猛,但却没有统一的号令,更不知什么叫作兵法,什么叫作军阵,很多时候,都是各自为战。

    而且他们手上的武器甚至有很多都是木制的,比起汉军手里的铁制兵器,杀伤力要了许多。

    所以对于此次平叛,其实诸葛亮心里也和许多人一样,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

    难的是如何把南中的夷人纳入大汉的有效管理之内,让他们不要再时时反叛。

    这时,只听得一声沉闷轰响,只见那城门在里应外合之下,终于被冲车撞开了。

    “丞相,城破了。”

    站在诸葛亮旁边的一位中年士了一声,“此城一破,下官启程南下,正当其时。”

    诸葛亮把目光从卑水城收了回来,落到中年士身上,露出有些犹豫不定的神色,最后这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地道,“义强,此去需万般心。”

    “若是若是事有不谐,莫要逞强,及早抽身而退,再图后计才是。”

    中年士拱了拱手,慨然道,“有劳丞相关心。下官既蒙先帝所重,如今又承丞相所托,在大汉危急之时,又如何能惜此身?丞相且等着下官的好消息便是。”

    诸葛亮点点头,喟然长叹道,“若不是需要服南中人心,我定然不同意义强这般冒险。”

    中年士淡然一笑,“丞相为南中长久计,下官又岂会不知?下官如今既为益州郡太守,又岂能不尽职守?”

    完,又对着诸葛亮深深地行了一礼,“下官此去,若是当真有不谐之处,族兄之子祐,颇有下官逝去的兄长之风,丞相若是见其尚可塑造,还请看在我兄弟二人尽瘁事国的份上,帮忙照看一二。”

    诸葛亮听了,面有不悦之色,“义强何以如此托后事耶?你此去,就算事不成,也要保自己,我自等你归来。”

    中年士点头,再与诸葛亮道别,带了几个随从,向南而去。

    建兴三年五月,大汉丞相诸葛亮在卑水大破夷王高定,其好不容易才聚集起来的各路夷兵蛮将,纷纷溃败。

    高定在城破之时只身而逃,留在府中的妻子儿女不及走脱,被汉军捉住。

    大汉丞相带军追到邛都,觉得高定已然是穷途末路,便派使者前往邛都城中劝降。

    高定不甘心失败,绑了来使,与城中的各路夷帅誓盟,并在盟会上杀了汉使,用其人血人头作为祭品。

    诸葛亮听了大怒,直接令大军攻城。

    这一次,关兴再次先登邛都城,冲入城中帅府,诛杀高定,砍下其人头,立了首功。

    就在高定兵败身亡时,益州郡的叛军因为丢了味县,导致益州郡门户大开,留守滇池的孟琰为防意外,亲自带兵巡视滇池周围诸县,以防意外。

    没想到南中庲降都督李恢竟然带着兵,故伎重施,直接抄了路,兵临滇池城下,占领了滇池。

    孟琰闻知,急忙率兵赶回来时,只见滇池城头已经竖起了汉军的旗帜。

    盛怒之下,直接斩了逃出来滇池守将,然后纠合益州郡的诸县叛军,把滇池给团团围住。

    只是蛮人不善攻城,更别那种需要巧手工匠才能做出来的良攻城器械,而李恢所带领的兵虽少,但却都是兵,故孟琰一时之间,对那滇池城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高定兵败身亡和滇池被破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送到了孟获手上。

    “狗贼关兴,我与你势不两立!”

    孟获的帐营里,鄂顺一声长啸,拔刀直接砍翻了身前的案几,泪流满面。

    只见他跪到孟获面前,“求孟大王借人一支兵,人誓要斩了那关兴的狗头,为我大王报仇!”

    “还要继续往前走?”

    哪知一旁的雍闿听了,差点就跳了起来,“味县被夺的时候我就了要退,你不愿意。现在才走了一大半的路途,那高”

    他想直呼高定之名,但终究是有些害怕鄂顺那个模样,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高大王就已经兵败而亡了。”

    “如今后益州郡连滇池都被打下来了,前又是诸葛亮的大军,我等背腹受敌,不赶快想办法退回益州,难道你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

    听到这话,鄂顺猛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雍闿,两眼血红,再加上那丑陋无比的面容,当真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雍闿被吓了一大跳,生怕他突然扑过来杀了自己,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两步。

    “不能再往前走了。”

    孟获这一回终于同意了雍闿的意见,声音低沉道,“再往前走,我们都将会死在半路上。”

    孟获看了一眼鄂顺,道,“我知道你很想为高大王报仇,但仇不是你这样报的。并非是我不愿意分兵给你,而是如今形势对我等不利,需要从长计议。”

    “雍首领得对,如果我们再继续往前走,只怕要死在这里。那样不是为高大王报仇,而是去陪葬。如今之计,只能是想法子回到益州郡,先把后稳定下来。”

    味县被破,已经是大出孟获的意料之外,此时滇池被破,他心里实际上已经开始慌乱了,恨不得直接插翅飞回益州主持大局。

    看到鄂顺还想着继续前行,他心里就是一阵厌恶和烦躁。

    味县被破的时候老子都没想着往回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如今连滇池都被破了,要是还不回去,难道要当个丧家之犬吗?

    但作为孟家的家主,益州郡的蛮王之首,是在这种时候,是表现得要稳定住人心,这点城府,孟获还是有的。

    幸好蛮人不同汉人。

    蛮人平日里都是住在各自的村寨里,不像汉人那般住在城池以及城池周围平地的田庄村落。

    不然若是此时滇池被破,军中不知多少人的妻子儿女都要落入敌手,只怕军心未战就已先乱了。

    也幸好那李恢所带的兵不算太多,如今已经被族弟带人团团围困在滇池城里,只要把李恢给困住,就不怕他掀起什么大浪。

    孟获此时,也只能这般强行安慰一下自己。

    鄂顺当然知道雍闿和孟获的都是实话,就算他此时心有不甘,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他手里,只有百来个部曲,没了高大王,还能有什么作为?

    只见他对着孟获连连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人深得高大王厚恩,只求孟大王日后与那汉军对阵时,能允许人上阵,斩了那关兴,以报高大王之仇。”

    “放心,我答应你,日后与汉军对阵时,若是看到关兴,定会让你如愿。”

    孟获听了,心头一喜,这鄂顺,看来也是识相,知道自己没了去处,出这番话来,岂不是在变相地投靠自己?

    他知道鄂顺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若是得了他的投靠,于己那是大有裨益,连忙就答应了下来。

    “想那关兴,不过是刚过弱冠之年,毛头子一个,如何能比得过将军这般勇猛过人?待到与他对阵之日,将军定会得偿所愿,杀了那关兴,以报高大王之仇。”

    “多谢孟大王,只要孟大王能让人得报高大王之仇,就算是要人做牛做马,人也是愿意。”

    “何用做牛做马,我实乃是敬将军的忠心耳!”

    孟获连忙扶起鄂顺。

    “将军且听我一回。先随我回了益州郡,重整兵马。那诸葛村夫不来便罢,若是敢来,定叫他尝尝我南中子弟的厉害!”

    “人愿听孟大王的。”

    在三人取得退回益州郡的共识后,雍闿匆匆地离开了孟获的营帐,回到了自己的军中。

    “先生,高定被杀了。”

    雍闿一进营帐,直接就了一句。

    只见营帐里还坐着一位中年士,听到雍闿这话,不禁有些愕然,“怎么会?我南下时,丞相曾对我过,南中各军,除却牂柯郡的朱褒乃是必杀之人,其余各人,皆是要招降为上。”

    “更何况那高定,乃是嶲郡叟王,深得嶲夷人所重,若是招降了他,定能让嶲夷人归心,又如何会杀了他?”

    “听从北边来的探子和溃兵所,丞相招降高定不假,奈何高定却是铁了心要反大汉,还把丞相派去招降的使者给杀了祭旗,丞相大怒之下,这才破了城,杀了高定。”

    雍闿的脸色有些发白,“还有,那李都督,如今已经带兵破了滇池”

    “此话当真?”

    雍闿的话还没完,中年士就猛然站起来,脸带狂喜之色,“这可真是太好了!这回看那孟获往哪里跑?”

    “先生且先听我完,”雍闿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李都督虽然破了滇池,但却也被困在城中,如今只能据城而守。”

    “这么来,李都督岂不是在等着丞相带兵去救援?”

    中年士脸上露出忧虑之色,想了一下,然后对着雍闿拱手道,“还烦请雍将军修书一封,暗中派人送给丞相。请丞相速速发兵,直接南下,以救李都督之急。”

    “先生有所吩咐,我岂敢不从?只是”

    雍闿沉吟了一下,却是顿了一顿。

    “只是什么?”

    “只是如今我乃是叛逆之身,若是修书送去,丞相又如何会相信我?”

    雍闿着,瞟了一眼中年士。

    中年士知其意,于是便笑道,“此事易耳。到时我自会在上面画押签字,同时再另修一封书信,还会给雍将军一个信物,丞相又如何会不信?”

    雍闿听了,大喜道,“如此甚好!还请将军快快写信,到了夜里,我悄悄派心腹出营,介时还望先生能在丞相面前多美言几句。”

    “将军只是一时糊涂,如今迷途知返,丞相又如何会怪罪?只要将军乃是真心归降,愿协助朝廷早日平定南中,那就是立了大功,日后我定会在丞相面前为将军起今日之功。”

    “那我就多谢先生了。”

    雍闿得了保证,连忙深深地弯腰行礼。

    高定兵败身亡和滇池突然被破的消息把雍闿吓破了胆,此时的他终于发现,自己以前倚仗的一切,在大汉真正腾出手来的时候,都变得不堪一击。

    牂柯郡的朱褒败亡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原以为高定就算打不赢,也可以坚守到自己带兵赶到,没想到这才走到半路,后的味县和滇池就已经连接被破。

    前头的高定有那么多的时间,召集了那么多的人马,败亡的速度却是堪比朱褒。

    自己这一路人马,一下子就变得背腹受敌,这个仗,怎么打?

    除了降,还能如何?

    深夜里,只见雍闿军营里晃动了几个人影,悄悄地消失在黑夜当中。

    第二天早上,孟获派人来传话给雍闿,是要他过去,商量一下如何安排退兵事宜。

    中年士在帅帐中等了一天,却没见他回来,心头感到不妙,正待想法子打听,却听见外头突然轰然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