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3章 开春(第1/1页)蜀汉之庄稼汉

    既然答应了许游,赵广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出得食肆,抱着酒坛子直接便向丞相府走。

    关阿姊回锦城后,又恢复了以前天天跟在叔母身边的情况,所以一般情况下去丞相府找她总是没错的。

    丞相府的练武场上,不但关姬在,就连黄月英也站在场边,看着场中的一个人在哼哼哈嘿地练武。

    黄月英还时不时地指点两句。

    赵广定眼看去,场中的女子不是张家妹是谁?

    练武之人,夏练六伏,冬练三九,那是常事,赵广以前就曾看到关家阿姊没日没夜地苦练。

    没想到张家妹开始长大后,也会如此刻苦。

    “见过叔母,见过阿姊。”

    赵广走过去,先是和黄月英见了礼,又讨好地笑着给关姬打了个招呼。

    “训见过夫人,见过关娘子。”

    王训则是老老实实地行礼。

    黄月英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又转过头去看着场中的张星忆,嘴里道,“你们二人此时来,可是有事?”

    两人如今经常出入丞相府,算不得外人,所以黄月英的语气也比较随意。

    “回叔母,侄过来,是有些话与阿姊。”

    赵广回道。

    关姬虽然没话,可是眼睛却是静静地看过来,眼中有着疑惑,似乎不明白赵广王训两人为何会过来找她。

    “是这样,”赵广解释道,“阿姊,刚才弟在外头遇到了许子安,他想托弟带个话给阿姊。”

    此话一出,连黄月英都禁不住地看过来一眼。

    “许家的人?”

    关姬清冷的声音响起,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们想干什么?”

    “许家的人想向阿姊道个歉意。”

    许家的人,自然主要是指许勋。

    黄月英听了,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许家这是要服软了要是再不解决许勋的事,只怕许慈未必有机会参与这次的注解典籍盛事。

    关姬脸上的神色却是没变,淡淡道,“什么歉意不歉意的?那许勋只是一时口误,我岂是那般气之人?”

    赵广一听就明白了,阿姊这是没想着要和解啊。

    黄月英有些惊讶,又有些好笑地看过来。

    这三娘,以前可不会这种口是心非的话。没想到去了一趟汉中,都能面不改色地出这种话来。

    “阿姊,那许家的人,还想通过弟,跟兄长赔个不是。”

    赵广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当下又出一事。

    这回关姬的神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广心里终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明白阿姊这是答应了下来。

    “赵家阿兄,你手里抱着什么?”

    一个清脆地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原来是张星忆停下练武刚走过来,就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大是不服气,心道那许家的人跟冯郎君道歉,赵家二兄为何要先跟阿姊一声?

    哼,我身上还穿着冯郎君心给我定制的毛衣呢!还好我早早就写信去汉中,这才得了先机,一下子就得了两套,阿姊却只有一套。

    如今锦城谁人不知,每年汉中一出来最新最好的羊毛衣,都会最先穿在我身上?

    一念至此,她心里就有了女儿特有的得意,于是开口插话进来。

    “哦,这是酒。”

    赵广一听张家妹的问话,紧了紧怀里的酒坛,连忙回道。

    在场的三个女子,他一个也惹不起。

    “咦?这禁酒令何时解了?我如何不知?”

    张星忆奇怪地问道。

    赵广把许家的话转给了关姬,又利用关姬不喜多言的心性,把许家送女子给兄长之事混弄了过去,心里正放松下来,再一听张姬的话,觉得正是转移话题的好机会。

    “妹有所不知,这禁酒令不但没解,反是更严了。以前食肆里也会卖些汤酒,虽是喝起来如那白水一般,但好歹也能闻些酒味。但今日去一看,却是连汤酒也不让卖了。”

    旁边的黄月英听了,神情微微一怔。

    赵广却是没注意到自家叔母,只见他着,又略有得意地拍了拍怀里的酒坛子,道,“这个酒,是那许家谢我转话给阿姊,这才送我的。”

    人一放松,嘴巴便会犯贱。

    赵广完了这话,已没事,但他心里高兴,便多了一句,“也不知是谁干的缺德事,你这汤酒能算酒吗?如今大汉又不缺粮食,连闻个酒味都不行……”

    只见他话未完,黄月英便斥喝一声:“的什么胡话!大汉才过几天的好日子,你就敢大汉不缺粮了?难道还想放开了酿酒不成?今日让酿汤酒,明日谁知会不会酿真正的酒?”

    一声暴喝,吓得赵广舌头差点打了结,下意识地缩着脖子看向黄月英,只见叔母脸色紧绷,正冷冷地盯着他。

    “是,是,侄错了。”

    自就对黄月英有心理阴影的赵广还没等想出自己哪里惹叔母发怒了,嘴里就先开始认错。

    “既然这禁酒令下了,那自然就要从严而行!”

    黄月英义正辞严地道,“口子一丝也开不得,所以这汤酒不让卖是对的。”

    没有人注意到,一向以清冷示人的关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因为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她把毛布送过来时,叔母叉着腰对丞相所过的话。

    只怕任谁也没想到,这食肆的汤酒被禁,最先起源于丞相和叔母之间的争吵。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黄月英心里想得更多了一些。

    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开春了,一旦开春,南征的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粮食只怕又要紧张,阿郎这般做,也只不过是未雨绸缪。

    “年纪便如此好酒,也不知是从哪来的恶习。”

    黄月英继续训斥赵广,“喝酒误事的例子还少吗?把酒给我!”

    “啊?!”

    赵广一下子就懵了,心想我也没做错什么啊?怎么叔母就这般生气?

    这就……要把酒交上去?

    早知道还不如直接就在食肆里喝了呢!

    张星忆一听叔母起这话,顿时想起自己的大人就是因为喝酒这才丢了性命,眼眶一红,心里大起共鸣之意。

    当下便“噔噔噔”地快步走过来,直接就想要从赵广怀里把酒坛抢去。

    赵广下意识地想要抱紧酒坛,可是当他看到黄月英正怒视着他,再看到张家妹一副抢不到手誓不罢手的模样,当下心里一虚,只得悻悻地放开。

    看着张星忆“咚”地一声把酒坛放在桌上,赵广心里就是一疼。

    “看你这模样!”

    很明显黄月英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继续道,“立了点功劳,让你入府当了参军,丞相这是准备要用你。可是你看看你自己,回到锦城后,哪有半点进取的样子?”

    “看看四娘,这般冷的天,还知道要过来苦练武艺,你身为兄长,羞也不羞?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练武。三娘,你准备一下,等下下场指点一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

    “是,叔母。”

    关姬平淡的声音响起。

    可是赵广听了这个声音,浑身一哆嗦,像只弱鸡般地看向阿姊,眼中充满了哀求,可惜的是关姬浑然无视。

    “叔……叔母容禀,”临死关头,赵广爆发出极强的求生欲,“侄儿在离开汉中前,兄长曾送与侄儿一兵书,要侄儿回锦城后好好研讨。”

    “侄儿怕有负兄长所望,这些时日,正在苦读兵书,并非是不思进取。”

    “兵书?”黄月英狐疑地看向赵广,“那子还能有兵书给你?”

    “正是正是,不但给了侄儿一,也给了子实一,是两相辅相成,不信,叔母但问子实。”

    赵广连忙道。

    看到黄月英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王训连忙道,“回夫人,确实如此。兄长还了,可以用我二人手上的部曲试着练兵。”

    王训的信誉很明显要比赵广坚挺,黄月英这下信了。

    不过再听到王训所的话,黄月英心里恍然,看来那子应该已经猜出了阿郎打算南征心思,不然何以会让他二人试着练兵?

    “也罢。”

    黄月英这才点点头。

    赵广心头一喜,心想终究还是逃过了这一回。

    “不过今日既然来了,那好歹也下场练一练,免得生疏了。”

    黄月英淡淡地补了一句。

    赵广的脸当场就绿了。

    建兴三年一月,在第一次大朝会上,大汉丞相诸葛亮上表,曰南中久叛未平,理当派大军南下平乱,以显大汉之威。

    此议一出,大汉上下哗然。

    有人提出异议,南中乃不毛之地,大军远征乃劳民伤财之举,不若弃之。

    丞相当庭斥之,并大汉事将兴,必要以武略济之,再者扎哥特尔新服,正是大汉重现威严之兆。

    后者面惭而退。

    陛下从丞相之言,并诏令天下,择日南征。

    汉中南乡。

    开春后,天气仍有冷意,但已经感觉到空中那一股微暖的气息。

    “兄长,兄长,南征的檄下来了!”

    冯永正站在地头上,看着奴仆们在许家二娘的带领下种菜。

    这时远远便传来李球的呼喊声,只见他手里举着公,正不顾仪态地急步跑来,身后还跟着黄崇。

    “哦,终于来了么?”

    冯永从李球手里接过书,看了一眼,字都看得懂,可是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上面言的意思,装模作样地嗯嗯两声,又把公还给李球。

    “南征的日子定下来了么?”

    “尚未,只了各县要力配合南征之事。”

    李球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传来李遗的声音,“兄长,兄长,锦城来公了。”

    抬眼望去,只见李遗手里举着公,正如前番的李球一样,正急步而来,身后同样跟着一人,正是杨千万。

    “还是前后脚。”

    冯永笑了,也不接李遗的公,反正也看得吃力,不如叫李遗给他听。

    “上面了什么?”

    “丞相准备亲自南征,”李遗呼着气,眼中有惊骇之意,同时还有些许的敬畏之色。

    他想起了兄长最初所的话,原来那时兄长不是口误,而是当时就猜出了丞相要亲自带兵南下。

    “还有,丞相来令了,要兄长择日回锦城。”

    “知道了。”冯永点点头,转身看了看地里,吆喝了一声,“看什么看,继续种菜。许家二娘,还有李家子,你们两个过来。”

    “这菜地,可是供着纺织工坊和牧场呢,可不能大意了。去年的时候,单单一个工坊就差点供不上,今年多了一个牧场,要是再出问题,我拿你子是问。”

    冯永到后面,严厉地看了一眼李同。

    若不是那些奴仆原就好糊弄,只要不让他们饿着那就一切好,去年的时候,不得就出了乱子。

    原因很简单,李家这子也不知是不懂田地之事还是没操心这事,种出来的菜没能及时供应上,冯永最后只得加大了粮食的供应,暂时把这事压了下去。

    后面又秋后算帐,直接断了李家六房两个月的毛布。

    就因为这事,李慕拎着李同到冯永面前,直接当着他的面扇了李同十几个耳光,直接把他扇成一个猪头。

    若不是冯永开了口,只怕李慕当场就能把李同扇晕过去。

    这女人下手真得很狠。

    后面李家六房还传话过来,是要让李同回锦城领家法。

    李同当时听了,脸色当场就面如死灰。

    虽他是嫡子,但李家六房现在正是求着冯永的时候,嫡子和一个家族比起来,远远不够看的,只要这冯永心够狠,稍微暗示一下,家族就是把他打死,那也是有可能。

    还好李慕是他的同胞阿姊,求了冯永一回,这才让李同逃过了一难。

    也就是那事以后,李同就没了与冯永相争的勇气。

    此时的他听了冯永的话,身子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我跟你话呢,听到了没?”

    冯永却是不肯放过他。

    “听到了。”

    李同嘴唇都咬出了血,却只能低声应道。

    “许家二娘,他不懂的,你教着他。若是他有什么不妥,就去告诉李管事,她自会管。”

    冯永又看向许二娘,“机会我给你了,希望你当真如许家所的那样,擅这田亩之事。”

    许家二娘福了一福,“妾明白。”

    虽然看得出她有些害怕冯永,但脸上却没有惊慌之色,看来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冯永满意点点头,对杨千万道,“魏然你去通知霍监令一声,叫他去议事大厅,就我有事相商。”

    自从十月分红以后,霍弋终于明白过来,他就是再种十年的地,估计也比不过工坊和牧场一年的产出。

    于是他直接就趁着牧场从南郑搬到南乡的机会,也把诸冶监搬了过来,工坊他管不上,但牧场却是不能丢了。

    在南郑时牧场是他看着的,这个时候他要是不跟着过来,那不是把牧场让了出去?这么大的功劳,让就让,不是傻子是什么?

    给陛下种八万亩地这种功劳,谁想要谁要去,反正他要先着紧牧场和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