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他是个天才(第1/1页)红色莫斯科
索科夫做梦都没想到,他在斯大林格勒的一举一动和所说的话,会被人整理成资料,秘密地送到了莫斯科。此时此刻,关于他的这些资料,就摆在了贝利亚的桌上。
这位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有点谢顶的中年人,外表看起来像一个和善的大学教授,但实际上他的名字,却能让人不寒而战。他反复地查看了有关索科夫的资料后,不禁开始沉思起来,他觉得索科夫的崛起过于神奇,不光对敌情的判断准确,而且对战机的把握也异常及时。
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拿起话筒贴在耳边,里面传出了波斯克列贝舍夫的声音:“贝利亚同志,请您立即到斯大林同志的办公室来开会,华西列夫斯基和安东诺夫两位将军已经在这里了。”
掌管内务部的贝利亚,同时还兼任国防人民委员会委员和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的职务,最近由于顿河和伏尔加河流域的战局不利,他已经参加过很多次这样的会议了。他合上了文件夹,起身准备朝外面走。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觉得应该把自己对索科夫的怀疑,向斯大林做一个详细的汇报。于是,他弯腰拿起文件夹,夹在了腋下,才快步朝外面走去。
贝利亚来到斯大林办公室时,安东诺夫正用讲解棒指着地图向众人介绍情况,坐在会议桌旁的人除了斯大林、华西列夫斯基外,还有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加里宁、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苏联元帅布琼尼等人在座。见到贝利亚的到来,大家都冲他微微点点头,又继续聆听安东诺夫的讲解。
贝利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开始仔细地聆听安东诺夫介绍的前线情况:“……我们在巴甫洛夫斯克到上库尔莫雅尔斯卡娅一带所建立的防线,正面宽度为530千米,纵深为120千米,兵力的配备则由第21、第62、第63、第64集团军作为第一梯队;第57、第28、第38集团军作为预备队……”
听到这里,加里宁忍不住插嘴问道:“安东诺夫将军,我想问问,既然我们有这么的集团军,为什么还挡不住德军的进攻呢?”
对于加里宁的提问,安东诺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向斯大林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在得到许可后,才继续说道:“我们的这些集团军很多都只是停留在书面报告上,他们有的是我们收容从哈尔科夫方向退下来的散兵,所组成的部队;有的则是临时组建的新部队,不禁缺乏训练,甚至连装备也严重不足。再加上我们仓促构筑的只是一些普通的野战工事,对进攻猛烈的德军,无法构成什么真正的威胁。”
听完安东诺夫的话,加里宁转头望向斯大林说道:“这么说来,德国人很快就会冲到了斯大林格勒的城下,而我们的部队,还没有完全做好保卫这座城市的准备。”
“没错,德国人是在不断地冲向斯大林格勒。”斯大林将烟斗放在桌上后,站起身说道:“但我相信,我们的城市保卫战们会在敌人接近城市之前,就做好所有的防御准备。”
“斯大林同志,”听到斯大林提到了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工作,贝利亚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说两句,他连忙插嘴说:“我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吗?”
别看贝利亚是国防人民委员会委员,但在这样的军事会议上,他却很少发言,今天这种反差的表现,引起了斯大林极大的兴趣。他望着贝利亚说道:“贝利亚同志,你想说什么,就尽管开口吧。”
“是这样的,斯大林同志。”贝利亚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对斯大林说道:“我刚刚接到了来自斯大林格勒的报告,从种种迹象来看,步兵第73旅旅长索科夫有些不对劲。”
“索科夫?!”斯大林在心中在这个姓氏默念了一遍,才想起贝利亚所说的人是谁,便饶有兴趣地问:“贝利亚同志,你说说,他哪里不对劲了?”
“根据资料显示,”贝利亚将文件夹放在桌上,翻开之后,拿起其中一张纸,快速地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后说道:“罗科索夫斯基命令他率部到季姆地区,配合坦克集团军袭扰德军的运输线,但随着坦克集团军司令员利久科夫将军的牺牲,这道命令被取消了。
命令取消后,他并没有立即率队返回叶列茨归建,而是擅自中断了和方面军司令部的联系。等罗科索夫斯基再次和他取得联系时,他的部队已经占领了库尔斯克。”
“贝利亚同志,您说得没错。”对于贝利亚的这种说法,作为总参谋长的华西列夫斯基附和道:“索科夫在袭击运输线的任务取消后,没有尊重罗科索夫斯基的命令,立即返回叶列茨。而是果断地抓住战机,去偷袭德军防御薄弱的库尔斯克,为我军在德军的防线中,获得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出部。”
“总参谋长同志,”贝利亚放下手里的文件,侧脸望着华西列夫斯基说道:“要知道,季姆到库尔斯克的距离可不短,他是怎么知道城里的兵力薄弱,并果断地率部队去进攻呢?”
说得华西列夫斯基哑口无言之后,贝利亚又面向斯大林说:“斯大林同志,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该部进入库尔斯克不久,他就在不同的场合宣称,德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将是斯大林格勒。要知道,当时霍特的第4装甲集团军正扑向高加索地区,就连我们的情报部门,都认为敌人所发起的进攻,是冲着高加索的石油而去。他又是如何清楚敌人的进攻方向呢?”
斯大林听完这番话之后,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不置可否地说:“说下去。”
“改编成步兵第73旅后,德军第297步兵师曾经从城东方向发起过进攻,但都以失败告终。”贝利亚继续汇报道:“在战斗中,我们的指战员抓获了一些俘虏,但却被他不由分说地放掉了。我怀疑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这些俘虏给德军方面传递什么情报。”
“传递情报?”斯大林听到这里,用烟斗在烟灰缸上使劲地磕了两下,不耐烦地问:“贝利亚同志,你说清楚,传递什么情报?”
贝利亚沉默了片刻,随后石破天惊地宣布:“我怀疑他是德国人派来的奸细。”
“不可能。”听到贝利亚这么说,华西列夫斯基本能地反驳道:“贝利亚同志,您肯定搞错了,他怎么可能是德国人的奸细呢?既然您手里有他那么多的资料,难道还不清楚他所建立的诸多功勋吗?”
“没错,我仔细查看过,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怀疑。”贝利亚的目光从所有人身上扫过后,慢条斯理地说:“难道你们都没有察觉,他对战局的判断,对战机的把握,都是令人吃惊地准确吗?仿佛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安排进行的,如果一次、两次还是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次次如此就有问题了。”
斯大林听到这里,站起身,连烟斗都没拿,就背着手在宽敞的会议室里来回地走动起来,开始思索贝利亚所说的一切。走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后,斯大林停下脚步,随口问道:“他如今在斯大林格勒做什么?”
“斯大林同志,”华西列夫斯基连忙站起身,面向身后斯大林回答说:“从一进入斯大林格勒开始,他就在组织人手修筑工事。按照他的说法,我们的部队是很难挡住德军的进攻,敌我双方最后的战斗,将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展开。”
虽说此事华西列夫斯基曾经向斯大林汇报过,但对日理万机的最高统帅本人来说,这样的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因此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索科夫的部队驻扎在什么位置:“他的部队在什么地方修工事啊?”
“在马马耶夫岗,斯大林同志。”贝利亚不失时机地说道:“从那里可以俯视整个城市和伏尔加河,假如索科夫真的是德国人的奸细,一旦德军冲进了斯大林格勒,他就可以和德国人来个里应外合……”
“这是不可能的。”没等贝利亚说完,早已被边缘化的布琼尼元帅就打断了他的话:“贝利亚同志,不管你掌握着多少证据,但你说索科夫中校是德国人间谍,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说到这里,元帅站起身,望着斯大林说道:“斯大林同志,我们的老战友索科夫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该很清楚。您觉得他的儿子,一位有着丰富战斗经验,又屡立战功的红军指挥员,会是敌人的间谍吗?”
对于布琼尼的提问,斯大林没有立即回答,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给烟斗装上烟丝,重新点燃后说道:“布琼尼说得对,老米沙不光作战勇敢,而且也是我党忠诚的一员。我想,他的儿子再怎么差劲,也不会成为德国人的间谍吧。贝利亚,会不会是潜伏在我军内部的德国特务,故意提供给你的错误情报呢?”
见斯大林并不赞同自己的说法,甚至还怀疑给自己提供情报的人是德国特务,贝利亚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斯大林同志,给我提供情报的人,是经过考验的,是完全可信的。索科夫到达斯大林格勒之后,不光在马马耶夫岗大兴土木,甚至还擅自离开自己的防区,跑到市中区去对那里的防御修筑工作指手画脚。”
加里宁听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贝利亚一眼,随后好奇地问:“贝利亚同志,说说看,他是如何对别人的防御修筑工作指手画脚的?”
“前段时间,他带着一个女卫生员去逛街。”进退两难的贝利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当他们到达市中区的百货大楼时,索科夫看到该栋建筑的二楼平台上对着的沙袋,没有按照规定堆砌成工事形状后,就冲着百货公司的经历大发雷霆……”
加里宁等贝利亚说完之后,反问道:“贝利亚同志,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在五月份,国防委员会就给斯大林格勒的城防委员会下达了命令,让他们抓紧时间在城市的内外,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这份文件还是您亲自签署的,对吧?”
听到加里宁这么问,贝利亚只能点点头,回答说:“没错,是我签署啊。”
“既然是您签署的命令,那您应该很清楚,为了防止敌人夺取城市,我们应该将这座城市建立成一座坚固的堡垒。”加里宁望着贝利亚,皱着眉头说:“我去过斯大林格勒的百货大楼,那里的二楼平台是一个不错的防御位置,在那里建立防御是完全必要的。我觉得索科夫作为一名指挥员,他的所作所为是没有错的。”
“好了,别再说了。”看到贝利亚似乎要和加里宁争论下去,斯大林及时开口制止了两人:“我们正在讨论该如何挡住冲向斯大林格勒的敌人,而你们却把话题转向了讨论一个普通的中校是否是敌人的奸细,这未免太荒唐了吧。安东诺夫同志,你接着说下去。”
“可是,斯大林同志。”贝利亚见斯大林主动转移了话题,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假如不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服他,那么以后再说,就没有什么效果了,他连忙抢在安东诺夫之前继续说道:“那个索科夫该怎么办?不管怎么看,他的分析和判断,都显得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贝利亚同志,”斯大林见贝利亚始终纠结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说他对敌情的分析、判断,对战机的把握,都非常准确和及时。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如果他没有这种本事的话,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从一名下士成长为一名中校?假如你还觉得无法理解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他是个天才!”说完,冲安东诺夫一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