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奴隶少年(第1/1页)灵动九霄
纪元七千一百四十五年，灵法大陆东荒之地，云州，洛城。
今天是九月初九，启灵节。
启灵节最让人期待的，自然是一年一度的启灵大会。启灵大会是强者为灵骨不错的孩子开启天地灵犀，使之拥有感悟天地灵气的能力的仪式，开启了天地灵犀便可以修行，是为灵师。
灵师是灵法大陆最高贵的职业，启灵大会也是平民子弟一步登天的最好机会。
如往年一样，洛城今年的启灵大会也在洛家举行。
所以，天还没亮，洛家的灵法道场便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平民和小贵族们，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无一例外的带来了自己的孩子，七岁到十五岁不等。
城主府洛府内，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最激动的是洛家的年轻奴仆们，他们也是可以参加启灵的，一旦成为灵师，哪怕依旧是奴仆的身份，但待遇和地位却是云泥之别。洛家各房少爷小姐们也趁启灵节的时机，让自己的奴仆们去试试。灵师如此稀少，有几个灵师奴仆跟着，是很有脸面的事情。
叮叮当当——
打铁的声音从铁匠作坊里传出，这里是洛家的铁匠作坊。相较于洛家别处的浮躁，这里显得格外平静。
在铁匠作坊劳作的是奴隶而并非奴仆，奴隶比奴仆还要低一等，如果说奴仆算半个人的话，奴隶甚至还不如一头畜生。奴隶直接属于洛家，并不分属于某一房，某个子弟。所以，没有主人带领他们去参加启灵大会，外面的热闹喧嚣和白rì梦与他们无关。
作坊棚子里，三个大熔炉旁边，十来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光着膀子，拿着大铁锤，在铁墩子上打造着农具。而在最边上打铁的，却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这群彪形大汉中格外显眼。
少年也光着膀子，他一头利落短发，面容清秀，身材瘦小。在他的左手小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手肘连到手背，看起来颇为狰狞。拎着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硕大铁锤，少年一遍遍捶打着通红的铁块，挥汗如雨。
那些个大汉貌在打铁之余，嘴上的话题却还是离不开外面的启灵大会。
一个说：“嘿，今天，内宅那些小崽子们疯了，个个以为自己是灵师了。”
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家伙说：“当年，老子也参加过启灵大会的，而且差一点就开启了天地灵犀，差一点成为灵师。”
“大黑，你这样都能成灵师，除非老天瞎了眼。”
“你要都能成为灵师，啧啧，那灵师不就跟狗屎一样不值钱了么？哈哈……”
受到了同伴的嘲笑，大黑放下铁锤，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子说的是真的，启灵的强者当时还说我很有天赋。”
众人怔了怔，然后哄然大笑，笑声几乎把作坊棚顶都掀翻。
最边上的少年也跟着嘿嘿笑了两下。
对于同伴的不信任和嘲笑，大黑虽郁闷却不好发作，但发现那小子也在笑，便不由得怒气上涌。他当即喝道：“呆头，你他娘的笑个屁啊！说，你笑什么？说不出来，老子揍死你。”
少年是三年前洛家车队从洛河边捡回来的，他完全不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情了，便有了呆头这个称呼。事实上，他并不傻，相反他在打铁上面还极有天赋，所以才会被破例分派到铁匠作坊来。
少年道：“我在笑屁。”
虽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且身为奴隶，但少年却总有一股桀骜之气。
听了少年的话，其余的大汉们笑得更欢了。
大黑的脸也就更黑了，跨到少年面前一把捏着他的脖子，将其提到半空，挥拳正要打下去，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带来一缕香风。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清脆如黄鹂鸟的声音响起。
大汉们脸sè顿时一变，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小小姐好”，然后都规规矩矩地站好，谁也不敢乱动，个个面带惧意。
却是一个衣着华丽，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蹦了进来，小姑娘小脸jīng致如瓷娃娃，清新跳脱，煞是可爱。
小姑娘十三岁，是洛家家主洛孤绝的小女儿，也是洛孤绝最最宠爱的女儿。她xìng格乖张，是洛家出了名的小魔女，跟她的名字洛小刁甚是相得益彰。据说连二房的七少爷都被她打断了腿，她还一边喝着香喷喷的桂花茶，一边欣赏七少爷在院子里爬，然后她嫌弃七少爷爬的姿势不好看，就又把他的胳膊给敲断了。最后洛小刁的结论是，七少爷的身子骨不够结实，没有人认可她的看法，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用三米高的石狮子砸七少爷的。
一个有着如此彪炳战绩的小女孩儿，自然足以让这帮虎背熊腰的奴隶战战兢兢，她连堂哥都敢打残，一两个奴隶落她手里，还不直接剁碎了喂狗啊？
大黑手里还捏着少年，见了洛小刁，手一抖赶紧放下那少年，哆嗦着道：“小，小，小……小小姐好。”
少年本来盘算好，大黑的拳头要是敢落下，他的脚就会踢碎大黑的裆部，现在却也不用了。
洛小刁耸耸肩，骄傲地道：“本小姐这次来，是给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哟，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一群大汉菊花一紧，惊惧摇头，小魔女能有什么好事？莫非是在家做饺子差点肉馅儿？来刮两刀点新鲜的？
洛小刁顿时面露不喜：“怎么？你们不想知道？”
大汉们又是一惊，开始点头。
洛小刁这才扬起小下巴哼了一声，道：“本小姐院子里的奴仆，没有一个不是灵师，这次就没有奴仆拿去参加启灵大会了，但本小姐又想去玩玩儿。所以，就打算临时招收几个有天赋、灵骨不错的奴隶为本小姐的奴仆，带着去参加启灵大会。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很期待被本小姐选中？”
大汉们下意识地摇头，洛小刁眉头一皱，大汉们顿时一个激灵，纷纷点头，如小鸡吃米一般。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大黑，现在却狗一样地缩着脖子，一惊一乍的，甚是可怜。
洛小刁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好吧，一个个来，让本小姐为你们捏骨，看看你们灵骨如何。”
躲无可躲，大汉们就把刚才自吹自擂的大黑最先推了出来，并纷纷出言“力挺”。大黑的脸顿时化作了一个大号的茄子，直愣愣地望着这群天杀的夯货，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用铁锤敲成夜壶。
他们已经过了上好年纪，哪里还能启灵？而且，摊上这么一个主子的话，肯定生不如死，做灵师也不如做奴隶来得痛快。所以，并没有人愿意被小魔女带走。
终究，大黑还是第一个蹲在小魔女身前，有些哆嗦。
洛小刁怀着无比期待地心情，在大黑油乎乎的身上捏了个遍，最后却一脸沮丧，一脚把大黑踹开，道：“天呐，你的灵骨居然比骡子还要低劣，你真的是人类么？”
大黑表面上羞愧得无地自容，暗地里却松了一口气。
捏骨是启灵的第一个步骤，可以大致查探一个人的灵骨强度，通过了这一步，才有机会被强者启灵。
所有大汉都被洛小刁捏骨，却没有一个勉强合格的。
“你们是一群猪！”洛小刁看着自己油哒哒的手，尖叫道：“你们，你们……居然最好的一个也只比骡子好一点，你们好意思说你们是人吗？”
大汉们瑟瑟发抖，腿都抖成了麻花，生怕小魔女发飙，一气之下把他们全都剁成肉酱。
枯瘦的少年最后一个站到了洛小刁面前。
洛小刁用葱白玉指指住最后这个少年，道：“你是最后一个了，要是你也灵骨稀烂，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少年微微一怔，捏个骨而已，用不着闹出人命吧？至于吗？
洛小刁撇了撇嘴，就在少年瘦骨嶙峋的身上捏起来，先是胳膊，再是肋骨，膝盖，小腿……
一面捏骨，一面洛小刁又自言自语道：“难道真的要输给那个可恶的女人吗？不！本小姐怎么能输！”
原来，洛小刁自从把二房七少爷的腿和手臂打折之后，就被父亲禁足了，而且夺走了她所有的奴仆，洗衣叠被都要自己做。所以，她才敢说出自己的奴仆没有一个不是灵师的大话来，因为她根本一个奴仆都没有。
这次启灵大会，因为洛小刁没有奴仆，被最讨厌的二姐洛轻雪嘲笑。洛小刁就跟洛轻雪打赌，说她随便找个奴隶都能开启天地灵犀，她拿出了娘亲唯一的遗物作为赌注。
今天，洛小刁从外围农庄到制衣作坊，再到木工作坊，所有地方都跑了一个遍，竟然没有发现一个灵骨不错的奴隶。最后，洛小刁不得不来傻子扎堆的铁匠作坊砰运气。
“咦？！”
突然，洛小刁惊奇地叫了出来。
随着洛小刁一声惊异叫声，大汉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呆头，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傻子竟然可以成为灵师？
少年也歪着脑袋望着洛小刁，只有他对洛小刁小魔女的身份并不过分恐惧。反正呆在铁匠作坊也是每天被人欺负，而他并不喜欢时不时的让铁匠铺的大汉少一个，虽然这方法省事，不过大汉越少，他的工作量就更大，最好的方法还是离开铁匠作。
只是，此时洛小刁脸上表情惊奇，却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少年也无法看出自己的灵骨到底如何。
砰——
突然，洛小刁狠狠地在少年后背砸了一拳，惊道：“我的大灵神吶，本小姐怀疑你是不是植物！居然一点灵骨都没有。不，有的植物还有灵骨呢，你一定是块石头。”
大汉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哄笑起来。
洛小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了少年的天灵盖上，这是捏骨的最后一步了。
其实，按照之前其他地方的回馈来看，她早就可以放弃了。这少年三魂七魄几乎完全没有波动，跟摸在石头上没啥区别，但这反而引起了她的兴趣。天灵盖是人灵魂的本源之地，如果这里都没反应的话，她就完全可以肯定这家伙真的是一块石头。
洛小刁地手轻轻搭在少年头顶，又是惊奇地叫了一声：“咦——天呐！你是怎么长的？”
大汉们心想，呆头肯定是没有任何灵骨了，便纷纷出言贬低嘲弄呆头，企图将小魔女的仇恨引到少年身上，好让他们自己躲过这场“浩劫”。
“小小姐，他就是个傻瓜，您的骡子都能当他的祖宗。”
“这家伙没脑子，自然没什么好灵骨，哈哈……”
“呆头要能成为灵师，小的把脑袋取下来给您当夜壶。”
最后，想当夜壶偷窥小魔女嘘嘘的那位被洛小刁踩了几脚，爬到一旁，一边吐血一边数自己断了几根肋骨，这群家伙才算消停了下来，没敢再恬噪。
洛小刁把手从少年脑袋上收回来，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她皱着眉头，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大汉们幸灾乐祸地看着少年，似乎很期待他被小魔女大卸八块。
少年只是转身默默往回走，他想，继续打铁似乎也不错，千万别真把我大卸八块了。
“你！”
洛小刁突然朝着少年的背影喝道。
少年脚步一顿，心中叫苦。
洛小刁说：“你跟本小姐走。”
“啊？”
少年愕然。
一群大汉更加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打鸡蛋，小魔女要带走呆头，难道说……
洛小刁忽然眉毛一挑，一把拉起发呆的少年就往外面走，嘴里还说道：“啊什么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本小姐的奴仆了，哈哈——快点，快点，再不去，启灵大会该结束了。”
少年从炉子边拿过自己的粗布衣衫，就跟着洛小刁跑出了铁匠作坊，脑袋还晕晕沉沉的，自己真的可以成为灵师？我不是在做梦吧？
一群大汉在作坊里怔立良久，然后纷纷跑出来看太阳，他们强烈怀疑，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