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凯旋(第1/1页)庶子夺唐

    “剑光如电马如风,百捷长轻是掌中。自指燕山最高石,不知谁为勒殊功。”

    李恪北伐,所立之功,乃自贞观四年,李靖灭突厥后历年之最,而大唐喜功尚武,如此大功,长安内外,朝野上下自然视之更重。

    长安城中,天街。

    天街串联长安南北,分割东西,南接明德门,北连朱雀门,乃城中要道,往日便是人流聚集的所在。

    天街本就人流如织,再加之楚王府为李恪凯旋之事刻意造势,楚王凯旋之事长安城早已内外皆知。

    相较于三皇子李恪,长安城中的百姓对他的熟悉要比其他皇子,甚至是太子李承乾来得要多地多地多,李恪大军凯旋,任侠尚武的关中百姓又怎会错过。

    就在今日,就在李恪大军凯旋之日,长安城中的百姓也都早早得到了消息,三五成群地约好了,齐齐挤在了天街两旁,要目睹楚王李恪和凯旋大军的风采。

    长安城南,明德门内,李恪跨坐于神骏定北之上,自南向北,缓缓而来,而在李恪的身旁,李绩和苏定方分列左右,席君买、薛仁贵还有王玄策等楚王府和并州大都督府一众紧随其后。

    长孙冲既是长孙无忌之子,长孙家嫡长,也是并州大都督府录事参军事,长孙冲的位置也极是靠前的,与王玄策同列,就紧随李恪的身后。

    长孙冲出自名门,祖父长孙晟乃前隋镇北名将,其父长孙无忌更是开国元宿,第一功臣,长孙冲自少年时便听多了关于父辈开国时的辉赫传闻,叫天下侧目,而他自己却不曾一见。

    而且长孙冲更因是长孙家的嫡长,被拿来同各家子弟对比,朝中上下,包括李世民在内都对他的寄望甚重,只是以往长孙冲一直居于长安,无甚建功之机,一直到了三年前,长孙冲随李恪北上并州,才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曾今的长孙冲虽然顶着世家名门,朝中勋贵的名头,但却功勋压身,不为世人所重,终于时至如今,三载之后,现在的长孙冲也站在了天下人的眼中,如其父辈、祖父辈那般为天下人所瞩目了。

    “大都督可还记得当年在云州城下的那半首诗?”长孙冲策马随李恪之后,看着天街两边抛花高呼的长安百姓,笑着对李恪问道。

    贞观八年,李恪北上平定大度设时,曾过路云州,彼时李恪看着云中落日,残阳如血,曾感叹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叫长孙冲觉之惊艳,铭记至今。

    那时长孙冲曾请李恪补全此诗,不过李恪却以薛延陀尚在,北敌未破为由,未曾将此诗留全,叫长孙冲意犹未尽,而如今北伐大捷,夸马长安,正是人生得意之时,长孙冲又想起了此事,再次提起。

    李恪回过头去,看着长孙冲,笑道:“想不到三载前的事了,子敬竟还记得如此清楚。”

    长孙冲道:“大都督之诗难得地很,若是就此错过了,岂不可惜?”

    一旁的王玄策闻言也道:“子敬所言极是,此情此景,正该赋全此诗,以映此时。”

    李恪武名虽重,但文道师从大名士岑文本,才名也颇重,众人皆知,众人听得长孙冲和王玄策的话,也纷纷起哄应和。

    “哈哈,既是盛情难却,那本王便不客气了。”李恪也不是羞怯的性子,见得众人起哄,一口应了下来。

    其实李恪胸中早有腹稿,不过稍作停顿后,李恪便缓缓开口道:“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云关逢候骑,都督在燕然。”

    李恪口中的这首诗,本就是照抄的王维,王维诗画双绝,冠绝盛唐,他的诗作自是上佳,李恪之言才落,周边众人顿时一片寂静,沉浸于方才的诗作当中。

    片刻之后,长孙冲才抚掌笑道:“大都督此诗,另辟蹊径,借报捷将士之口娓娓道出北伐盛况,着实巧妙。此战此诗,俱是绝佳,更胜先贤,若待臣录之于秘书省,可传青史。”

    李恪当这文抄公也不是一两日了,脸皮还是练得不薄的,李恪听着长孙冲的夸赞,脸上也不见丝毫羞红,只是拱了拱手笑道:“子敬谬赞了,本王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怎比先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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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恪凯旋,李世民为人父,自然不便出迎,而太子李承乾也有不适,故而在今日告了病,在朱雀门外领头迎候凯旋大军的乃是宰辅尚书右仆射房玄龄和中书侍郎岑文本,并司空兼兵部尚书长孙无忌,这般阵仗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长孙无忌虽然年纪渐大了些,但耳目尚算聪颖,就在李恪率领凯旋大军出现在他百步开外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看见了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李恪,当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爱子长孙冲。

    长孙家诸子,唯长孙冲一人成器,李恪上报战功的捷报中也不缺了长孙冲的功劳,今日长孙冲自也是立下大功,长孙无忌本该欣喜,可就当长孙无忌看到迎面而来的长孙冲时,眉头却不禁意间皱了起来。

    李恪凯旋固然于长孙无忌不利,但长孙无忌也不是方才知晓,早有准备的长孙无忌断不至人前皱眉,长孙无忌之所以皱眉是因为眼前的一幕。

    长孙家是长孙皇后的娘家,长孙冲也是长孙皇后的外甥,依理而言,夺嫡之争,长孙冲自然是要站在长孙皇后所出的太子李承乾一边,可看眼前的架势,长孙冲和李恪哪里有半分仇敌该有的疏远模样,他们走的实在是太近了。

    长孙冲和楚王府门下有说有笑,一路北来,若是不知情的人,只怕就把长孙冲看做了他楚王府门下,李恪心腹了。

    不过说来也是,自打长孙冲在并州大都督府为官的三载以来,长孙冲和楚王府人朝夕相处,自然倍加亲近,而且李恪的楚王府门下无论文武,俱是当时翘楚,一时之选,远非长孙冲以往相交的那些靠着祖荫谋出身的勋贵子弟可比,自然就相交甚密了。

    此处不乏李承乾的门人,今日长孙冲这般模样,日后势必传入李承乾的耳中,若李承乾是个大度之人倒也罢了,可李承乾偏偏阴鸷刻薄地厉害,这些东西一旦传进李承乾的耳中,李承乾又会作何感想?

    长孙无忌想着这些,后背都是一阵寒意,心中也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务必要叫长孙冲改弦更张,同李恪和楚王府重新疏远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