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空欢喜(第1/1页)庶子夺唐
武德末年时,李渊为帝,李建成为太子,而李世民为亲王,那时居于天策府的李家兄弟间还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瓜葛,自然手足和睦。
而自打入了贞观年后,李世民登基称帝未久,各皇子间又都年幼,尚不晓事,兄弟之情也还尚存。
但随着贞观四年李恪为质南归,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四位年长些的皇子渐渐长成,大唐的诸位皇子间已经隔阂渐深,如李承乾与李泰虽是一母同胞,但私下已然悄起暗争,至于和李承乾年纪相仿的李恪,便更是如此了。
李恪虽为庶子,但诸皇子中对李承乾的储位威胁最大、最深的却也是他,甚至就连嫡子李泰也比之不得。
李恪有大功在身,在朝在野声望隆重,尚在太子李承乾之上,只要李恪尚在一日,哪怕李世民自己没有动过易储之心,李承乾也同样会被李恪压的喘不过气来。
因为李恪,李承乾不得不心翼翼,不敢踏错半步因为李恪,李承乾时常能在耳边听兄不及弟的风闻,叫他面上无光,因为李恪,父皇和宫的先生也会拿来比较,以此鞭策与他,李承乾知道,现在的他之所以每日如此压抑,都是因为他的那个三弟。
李承乾也曾想过要同李恪一较高低,但无奈李恪实在是出挑地厉害。论功绩,李恪少年为质,在塞北四载,救关中百姓于水火论武艺,李恪拜秦叔宝为师,于昆明池春猎中力毙猛虎论才,甚至就连父皇的贞观年号都是依李恪之言而定,而那一年,李恪才八岁。
李承乾与李恪不同,他的太子身份也决定了他做事的式,他能做的只是在这皇城,在宫之内规规矩矩地做事,又如何去与李恪一较高低。
这一切都曾是每日萦绕于李承乾心头,使他挥之不去的阴翳,而现在,这一切都不再是问题了。
因为李恪在淮南失踪,落入萧梁余孽之手,而这些萧梁余孽与大唐有生死之仇,李恪到了他们的手中,岂还有活命的道理?
李恪若死,那压在他心头那座大山自然而然的也就不复存在了。
随着淮南各地寻李恪而不得的消息如雪片般传入长安,李承乾的这几日过地也是畅意非常。
就在李恪自江陵归的当日夜晚,戌时,天色已是漆黑的一片,天边也遁去了最后一缕残光,而在宫丽正殿的书房中,仍是明灯高悬,通亮的一片。
而就在近日,李承乾竟然一改前些日子的放浪,似乎又成了父皇和宫臣属眼中那个敏而好的贤德太子。
除了李承乾自己,没有人知道他会突然如此变化的原因,因为在这偌大的长安,偌大的宫,从未有人真正站在他的立场之上考虑过他的问题。
太子是储君,做得再好,也是应有之意,而李恪是亲王,非嫡非长,他走的每一步为人所称道,赞为贤能。
以往李恪身在长安,除了出身之外,采武略,政绩名望无一不是稳稳地压了李承乾一头,可以,只要李恪在,无论李承乾如何努力,在李恪的光华之下,他都无法在父皇和群臣眼中出。
可如今不同了,李恪已被萧梁余孽掠走,凶多吉少,多半已是命丧黄泉,而在李恪陨落之后,大唐诸皇子中最为耀眼的便仍旧是他这个嫡长子。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太子李承乾夜读之声朗朗,也传入了今夜轮值宫,在一旁侍读的宫左春坊中允薛让的耳中,薛让看着李承乾的模样,脸上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笑意。
以往李承乾贪图玩乐,也曾被朝中御史弹劾,最后被李世民责罚的无非也就是他们这些有教导太子之责的宫属官,而如今太子痛改前非,潜心向,身为左春坊臣属的薛让自然心中欣喜。
薛让起身对李承乾问道:“太子所诵,乃是中庸六篇,正是大智之道,太子可知其中深意?”
李承乾想了想,回道:“中庸一书颇为晦涩,承乾只能读其中概意,若有未及者,还望先生指正。”
薛让笑道:“太子且试言之。”
李承乾道:“此篇所言乃是讲为政之道,为君者当如舜,好问而擅析,取人言之长,而摒其短,而后用之于民。”
薛让闻言,微微颔首,满意道:“太子之言虽浅于表里,未能为入其深意,但以太子的年纪,能读到这一步,也算得书中三味了。”
李承乾笑了笑,谦虚道:“承乾谢过先生赞许,承乾年少,尚且未及多涉政务,恐怕读书流于表遣,若有不当者,还望先生多多教导。”
丽正殿中,宫君臣相互奏对,君恭谦,臣守礼,倒也是一副融洽场面,若是皇帝李世民见了,想必也是赞许非常,可这种君臣融洽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因为一个对于李承乾来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
“启禀殿下,末将赵节求见。”书房外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紧接着太子卫率府赵节叫门道。
李承乾微微皱了皱眉,对门外道:“何事深夜搅扰宫,你不知宫正在治吗?”
门外的赵节道:“启禀殿下,是荆州传来的消息,与楚王相关。”
“咯噔!”
李承乾听到了楚王二字,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荆州距淮南甚远,从那里传来李恪的消息,可能无非有二,要么是李恪身死,尸体在荆州叫人发现了要么就是李恪还活着,已在荆州现身。
李承乾忙道:“进来!”
“诺。”赵节应了一声,推门入内,把手中的急件交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李承乾从赵节手中接过信件,迫不及待地拆了开来,“唰唰”地看了两眼,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楚王无恙,已为荆州都督武士彟所救,现已赴任扬州。”
一封信,不过短短二十余字,但却像千万把利箭一样扎在了李承乾的心头、
“李恪为何不死在淮南呢!”李承乾将手中的信纸揉作一团,在心中不甘又愤恨地想着。
不过一封信,便把李承乾几日来聚起的一股气又给彻底打散了,没错,那座死死地压着他的那座山,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