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新年轶事（二）(第1/1页)水佩云裳
大伙儿吃完饭又寒喧一阵，随后各自回去了。水二柱见马表舅闲下来，便拉着他商量合伙开点心铺子的事。
马表舅前两日也自己琢磨过，觉得在县里弄个铺子卖肉不合算。这生意门槛低，租个摊位便能干。县里竞争对手多，他一没人脉二没特色，短期内很难做起来。眼下听水二柱提议卖点心试试，马表舅想想觉得可行。他表妹和外甥捣腾的点心他吃过，那滋味吃了一回便惦记下回。县里有钱的夫人老爷公子姐多了去，好这一口的肯定不少。这生意也不需他投多大的钱进去，只需赁个门店就行。再者，做起来也体面，不用风吹日晒、肩扛手提，他表妹与俩外甥不用吃多大苦头。
关于这一点，马表舅表示还有话要：外人不明白，可能会猜测他马三春对水家村这对外甥的好并非发自真心，以己度人的认为他对他们的爹有所膈应。殊不知他是真不介意。他这个人不喜欢恶其胥余，只懂得爱屋及乌。只要跟他表妹有关的，他都喜欢，都愿意接受，不管是她的孩子还是什么，甚至她在地里锄过的稗子草，他都想将它们拿回家去藏着供着。表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十几二十年的人呐，他怎么舍得让她吃苦呢？而外甥们又是表妹的心头肉，那也便是他的心头肉，他同样不能叫他们受半点委屈！
一想到不用遭什么罪，马表舅便愈发觉得水二柱的这门生意好，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点头同意了，顺势还提出栖宿的问题，认为前门开店、后院住人的法子比较妥当，人也不折腾。水二柱也觉这主意不错，但叫他不用着急，得空去县里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地再。眼下过不久便开春了，先将这一季收了，回头再忙铺子的事，时间上也充裕。中间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兰嫂子和水大柱多些花样出来。
马表舅一一应下了，见没人便打趣她：“二柱你个鬼头，人主意却大的很，我看你哥和你娘加起来也没你能行！”
马表舅这话可不是随便来哄人开心的。他早发现，与这个外甥女接触的多，觉她脑瓜子不简单，可谓灵光十足，好些个想法与行事他一个常年在外面跑的大老爷们都比不过。
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要为儿子马安阳刷一把遗憾：那子眼高于顶，错过这么个能干又标志的媳妇，看他将来不后悔死！
……
马表舅收起肚里这些个想法，暗暗留意水二柱的反应。见她面上笑盈盈的，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羞涩扭捏，他再一次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外甥女是个能干大事的。
眼见商量的差不多了，他准备起身，忽的想起什么来，又坐回去，自言自语道：“叫你们娘儿仨单独在县里，我始终有点不放心，哎……”
水二柱一听笑了，这个表舅呀，还真是一点都不放过。
她建议：“要不这样，表舅到时候也在县里支个肉摊一面做着？估计不大好做，就先从了慢慢做吧。这事不用费整天的功夫，每日能余下不少时间，表舅正好可以抽空照应点心铺子。我们一家子弱的弱、的，到底，还需表舅来当这个掌舵的才行。”
马表舅眼睛一亮，正待他也有此意，水二柱却道：“不过，那样一来，表舅你镇里的铺子怕是没力顾及了……”
马表舅笑道：“这事好办！你表舅老爷总嫌我没用心经营，浪费他铺子，提过好几回要拿回去他自己折腾。我看老人家闲在家也难受，到时候便让他自己折腾去吧。正好我妹子和妹婿打算将他们的馒头摊儿撤了，那活儿起早贪黑还落不下几个钱。届时我便请他们俩回去帮衬着老爹，也省得我两头担心。”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
甥舅两人一拍即合，又坐住细细讨论一番，直到马安阳见时间实在不早，进来催促他爹回家，两人才意犹未尽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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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马三春问马安阳对水二柱可有改观。马安阳便是他爹肚里的一条蛔虫，将他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听他爹这么一问便知道他爹想什么。
出于能，他很想没有改观，可再仔细一想，水表妹确实与从前大不一样了。除去因为坠河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她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他不由笑了。对啊，表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他犯不着避讳嘛！于是他点头：“嗯，水表妹很聪明，聪明的让我刮目相看。”
马三春有些失望，“就这样？没有别的？”
马安阳见他一副丢了好儿媳的丧气样，十分好笑：“不然呢？爹你还想听什么？”
见他爹被问得无话可，他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又道：“爹你可知道，表妹她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心思，因为有人告诉她，亲人之间的结合对后代不利……”
他的很慢，完心里不知为何好像有点堵，用力吁出一口气才觉舒坦，这才发现他爹半晌没开口，便抬头看着他爹冷冷笑了笑，用眼神催他爹。
马三春被他看得老脸一红，不自在的咳了咳，板起脸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我自有打算。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又嘟囔道：“话都是人出来的，谁知道对错呢？还有，我看你们俩这亲离的也够远了吧？”着顿了顿，见自家儿子默默垂下头去，估摸着被中心事难受了，便忙摆手道：“行了，行了！不了，你们都还，这些都为时过早。你先念好你的书吧，来日长。”完，拍拍儿子的肩头，扭头继续往前面赶路。
马安阳一声不吭的听他爹完，许久没开口。
他爹的这些，他未尝没有想过，只不过没敢往深里想罢了。但是，当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出来，效果立马不一样。马安阳听他爹完之后，几乎不用一个服他自己以及转变的过程，很快便接受了这样一个假设：如果他表妹的那些障碍不存在，那么他和他表妹的确很般配。
这么一想，马安阳心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那感觉有点甜，似乎还些期待。他的嘴角也不觉微微翘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又想起水二柱反拒绝他时的决绝与冷漠，顿时像被浇了一大盆凉水，从头一直凉到脚。他这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表妹对他无意！
天啊！马安阳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