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叁叁章 徐蓝缠(第1/1页)国子监绯闻录

    武生代明笑得促狭:”娘炮,元稹脸上新添的伤,可是你挠的?他欺负你,你旦得一句,哥几个替你报仇,就是不许不理人!“

    雷洪咳着嗓子,有些不耐烦:“使性子要有个度,都几日了还气鼓鼓?这数日的鸭腿都喂白眼狼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两人间你追我藏的把戏,真是看得够够的。

    原来每日午膳盘里、总有只或红烧或咸蒸的大肥滴油鸭腿,出处在这啊!

    她还以为是田叔特意给偷留的。

    怪不得在馔堂时,这几人从身旁鱼贯而过时,总意味深长的瞟瞄一眼、或干咳两声,害她跟做贼似的、忐忑得不行。

    舜钰脸红红的,朝徐蓝望去,他颊上被挠的长痕已结疤,只噙着嘴角不话,闲闲凉凉在察看篓里的雕翎箭。

    自上次暗夜里落荒而逃后,但凡哪里有徐蓝,她便躲的不见影,哪怕远远见他过来,能绕道决不正面相撞,即便相撞了,也拉着同窗自顾讲话,把他彻底的视而不见。

    想着他雌雄不辨,那里也能忤的不象话,不由咬咬牙,大声给他们听:“谁稀罕吃甚么鸭腿?都吃出鸭屎味来。不许叫我娘炮,叫我冯舜钰或凤九,我有名字!”

    一阵齐齐吸气声!

    “元稹,这不要脸的,把我们省出来的鸭腿,都吃出鸭屎味了。”武生姚勇不由唏嘘:“娘的,老子还在长身体。”

    “果然人与女子不可养矣,不知好歹的娘炮。”另一武生嘴里骂咧,剑光闪晃,舜钰觉得手背一痛,待再看,那串儿叶子糕被挑得飞出去,稳稳当当落入雷洪手中。

    ”还给我!“舜钰急了,冲上前去抢夺,才近身,但听雷洪大喝:”接着。”

    叶子糕已高高抛起,划条弧线,直丢给姚勇。

    瞧舜钰紧追来,姚勇已绕着步打圈,笑嘻嘻迅速剥了个,一口塞进嘴里,见她至跟前,边大嚼边甩给代明。

    舜钰立在那不追了,沉下脸抿着红嘴,只生气地看向徐蓝,如水的眸瞳清寒如潭,一股执拗不示弱的劲儿,徐蓝心被莫名一锤,顿觉抓心挠肺,模糊想起徐管事的话,若她真是个女孩,他此时定无所顾忌,先抓过来揉进胸口使劲的疼再。

    可惜她不是!

    慢悠悠抽出根翎箭,睨她一眼:”这叶子糕谁送你的“

    ”要你管?还我就是。“舜钰撇撇唇。

    徐蓝哼一声,接过代明扔来个三角糕来,揭开碧莹莹叶,是白稠稠的糯米团,嵌着几粒红豆,一口一个,蹙了蹙眉宇。

    听得姚勇在抱怨:”不是红豆就是栗子,要么枣泥,是素,吃得没滋没味的。“

    舜钰也听到了,恨恨道:”又没求你吃哩,不爱吃还给我,我就极爱吃素馅的。“

    ”瞧瞧她鸭腿吃多的可气样!“雷洪指指她,看着旁的武生,言语皆是嘲弄,惹得一阵吭哧赞同连笑声。

    舜钰不想理他们,叶子糕也不要了,反正吃过他们数日的鸭腿,虽是无意权当偿还罢!

    转身朝斋舍向才走五六步,一根雕翎箭倏得、直直竖在脚尖前,挡住她的去路。

    听得徐蓝的声音传来:“想去哪?我是你能躲得了的?现跟我等几个游水去!”

    “打死才不去!”舜钰心一紧,回首看他,却见他又是一根箭瞄准射来,一吓,后退两步,险险又落脚尖。

    “娘炮,自个跟上,否则后果自负!“他棱角坚硬的面庞似笑非笑,威胁的话却的认真无比。

    赤日下火,把青石板路炙烤的苍白发亮,几个园人正在给墙边一架、晒枯的蔷薇花泼水。

    雷洪扭头朝后看,慢吞吞跟在最后的冯舜钰,挠挠头声问:“那娘炮跟个娘们似的,躲在树荫下磨磨叽叽,大老爷们,还怕日头晒麽?”

    代明嗤笑道:“现京城时兴这种白面朱唇、骨格娇柔的倌姿态,咱们这等阳刚汉子,只道是牛头马面大老粗。“

    回头朝舜钰喝一嗓子:”娘炮,要不要给你借把油伞来挡日头哩。“嗤嗤引得一片爽朗大笑。

    徐蓝不露声色的拿余光也朝她瞟去,虽行在葱笼树荫中,到底是酷暑,颊腮起了嫣红,鬓边的碎发沾着汗湿,被他迫的还在生气。

    他却不担心,要去的地可是圈围十里的皇家别院,有大片荷潭,正是叶碧花绽最美时,在那水里畅游一番,娘炮肚里有再多的气,定也会消弥散尽的。

    才出”崇教坊“,却见那里停了俩马车,一个管家老儿似等候多时,瞧着徐蓝一行,忙朝轿里喊:“五爷来哩!”

    又颠颠凑近跟前俯身见礼。徐蓝显然早知他们来,并不吃惊,只道天热一路辛苦。

    一个女孩儿掀起轿帘,无需人扶,自个利索跳下来,简单挽着髻,插两朵时令鲜花,上穿银红衣衫,下着月白洒花裤,武家姐装束又与阁楼闺秀有些不同,更显洒落英姿。

    胳膊肘挎着个草蒲编的圆篮,黑白分明的圆眼滴溜溜的望来,舜钰认得,管事老儿介绍过,是徐府的表姐,名唤袁雪琴。

    “这美人是谁?”姚勇看得眼都直了,抹一把唇角口水问。

    代明朝他额上敲个暴栗,低声道:“是元稹的媳妇儿,你莫肖想。”

    正嘀咕着,那女孩儿已至跟前来,笑盈盈看着徐蓝,递上篮子,脆生生道:”明是中元节,表哥不休,我索性送些叶子糕来,里头皆是夫人亲自裹的。“

    她顿了顿,有点女儿娇态,轻轻:“我也裹的有,是鲋鱼馅的,特地挑了刺,表哥尝尝味可鲜。”

    京城里重视各种节日,比如芒种节,要煮青梅去湿气,中元节,要吃叶子糕,寄予秋季好收成。

    徐蓝不置可否的嗯了声,接过篮子,忽回身朝舜钰看,虎目熠熠的喊:“娘炮,过来。”

    “叫你哩!”姚勇见舜钰躲在后头不吭气,索性将她一把推到前面,用的力道猛了些,差点撞进徐蓝的怀里。

    舜钰狠狠瞪他一眼,这才不甘不愿道:“你和媳妇见面,叫我作甚?”

    “什么媳妇?”徐蓝皱起浓眉,把篮子往舜钰手里一丢:“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