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6不世(第1/2页)盛世娇宠之名门闺香

    小夫妻俩在内承运库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块紫檀木。

    端木绯兴致勃勃地说道:“阿炎,我来画图,你来刻。”

    慕炎求之不得,殷勤地给她铺纸磨墨,一副“红袖添香”的做派。

    碧蝉与绿萝几个丫鬟不忍直视。

    她们才刚退出去,恰好内廷司那边送来了贡品,只得硬着头皮又进去打搅两位主子。

    “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内廷司刚敬上的,是姜州送来的贡品。”

    碧蝉禀话的同时,几个小内侍鱼贯而入,把五六个沉甸甸的箱子、匣子搬进了屋,然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步履悄无声息。

    绿萝打开了其中一个木匣子,笑道:“娘娘,奴婢瞧这匣子梳子倒是做得趣致。”

    说着,绿萝就把那匣子梳子呈到了端木绯手边。

    端木绯随意地朝那匣子扫了一眼。

    这一看,她目光一凝,视线落在了其中一把木梳上。

    端木绯动了动眉梢,把那把梳子拿了起来,唇角勾出一个玩味的笑。

    这是一把桃木梳,梳子上雕刻着三只猫儿,活灵活现,趣致可爱。

    关键是这把梳子她下午才刚在市集中的一个摊位上见过。

    端木绯曾将这把桃木梳抓在手里至少把玩了近半盏茶时间,她可以确信,这就是市集里的那把梳子。

    姜州楦城是木刻的胜地,每年这个时候会送来一些当地的贡品,比如木梳、篦箕、木雕、核雕之类的。

    原本在研墨的慕炎放下了手里的墨条,他自然也认得端木绯手里这把木梳,嘴角勾出一个冷笑。

    “这梳子是谁做的”端木绯把玩着这把梳子问道。

    内廷司进上来的“贡品”都是有册子详细说明的。

    绿萝立刻拿出一本册子,翻到其中一页,道:“娘娘,这册子上说这匣子梳篦是姜州楦城的一个叫王庆仁的名匠亲手所制,这王庆仁家中世代都是制梳子的,技艺精湛,一把木梳就要经雕、描、烫、刻、磨等二十八道工序……”

    慕炎顺手从端木绯手里接过了那把梳子,似笑非笑地嘲讽道:“这故事编得真好。”只可惜,此王非彼王。

    绿萝合上了册子,没再往下念。

    她疑惑地与碧蝉面面相看,两人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这梳子有什么问题吗

    碧蝉也从那匣子里摸出了一把梳子,看了看,只觉得这梳子上的桃花与飞燕刻得非常精致,连那小巧的燕喙与桃花的花蕊也是清晰可见。

    “故事确实编得不错。”端木绯勾唇一笑,“这木质、这雕工、还有这描金的功力,说是王庆仁的作品。内廷司是在把我当傻子哄吗”她有这么眼瞎吗!

    碧蝉和绿萝听出了几分门道,也就说,内廷司拿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梳子号称是王庆仁的作品,滥竽充数。

    这内廷司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丫鬟们心里暗暗咋舌。

    慕炎唇角的笑意更冷,意味深长地说道:“内廷司的胃口倒是不小。”

    端木绯又从慕炎手里把那把刻着猫儿的梳子拿了回来,笑吟吟地说道:“交给我吧。”

    内廷司负责管理皇家事务,也涉及到宫中的用度,皇后为后宫之主,当然有资格管内廷司。

    但内廷司是朝廷的衙门,历朝历代,只有皇帝许可,皇后才能动内廷司。

    多年来,内廷司的贪腐一直是个问题,从前朝到大盛朝,都有皇后奉旨查过内廷司的账,问题是,这账查好了,不算什么大功,可若是查不好,往往就是吃力不讨好,反而会被内廷司与御史弹劾皇后后宫干政云云,为此,前朝有过废后的例子,本朝也有过皇后从此被架空。

    而对皇帝来说,要是由他亲自去动内廷司,就像是男人去管内宅,传出去总是不太好听,于名声有碍,因此往往是由皇后背了黑锅,代君受过。

    几个丫鬟咽了咽口水,听出了主子们的言下之意:皇后莫非是打算查内廷司!这事可不容易!

    “内廷司既然敢这么干,这表示肯定不止第一次。”端木绯肯定地说道,眸光闪烁,面露思忖之色。

    小夫妻俩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脱口道:“莲卧观音图。”

    应该说,是天字辛号房的那幅赝品莲卧观音图。

    什么莲卧观音图!碧蝉、绿萝几个听得一头雾水。

    端木绯的眸子越来越亮。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看来内库里应该藏不少这种类似的赝品!

    要查内廷司,可以从内承运库开始。

    端木绯被挑起了兴致,吩咐道:“来人,去把内库这些年的账册都拿过来。”

    她一下令,重华宫上下的人都动了起来,匆匆忙忙。

    慕炎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端木绯,凤眸璀璨,叹道:蓁蓁真棒!

    内承运库的反应极快,没一炷香功夫,掌印太监就亲自带人把最近五年的账册全都抬了过来。

    掌印太监生怕还不够,还特意请示道:“娘娘,要不要奴才把再往前五年的账册也抬来”

    端木绯想了想,记得上次听掌印太监说过那幅莲卧观音图是隆治十年,慕建铭下江南时由一名江南盐商所贡,返京后,内廷司送进内库的。

    也就是说,内廷司至少从十年前就开始这种以假充真的行为。

    那幅赝品莲卧观音图画得可谓惟妙惟肖,若非在落款上露了端倪,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想比之下,十年后的现在,内廷司竟然以那么几把市集就能买到的木梳就充作贡品,胆子显然是大了不少。

    “去把隆治十年到十四年的账册也取来。”端木绯吩咐道。

    掌印太监笑呵呵地领了命。

    于是,半个时辰后,偏殿内的红漆木箱子更多了,几乎快没有下脚的地了,每个箱子里都装满了历年的账册。

    端木绯聚精会神地看起账册来,连殿内的其他人是什么时候退出去的都不知道。

    她看账册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每一页顶多看两息功夫,乍一看像是草草浏览,但是慕炎知道,端木绯把每一页的内容都记在了心里。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阿辞她过目不忘,看起书来特别快。

    慕炎目光灼灼地盯着端木绯专注的侧颜。

    她目光明亮,唇角微翘,只是这么静静地垂眸看书,身上就散发着一种恬静温婉的气质。

    慕炎眸光微闪,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很多次,他没机会和阿辞说话,都是远远地望着她。

    而现在……

    慕炎情不自禁地伸指在她细腻如脂的脸颊上摩挲了一下,现在,她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慕炎眉目舒展,唇角噙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舒畅。

    “啪!”

    正在看账册的端木绯下意识地抬手拍开了那扰人的“蚊子”。

    “……”慕炎眨了眨眼,一脸幽怨地抿着薄唇。

    他突然发现端木绯一忙起来,就不理他了。

    蓁蓁不是答应了由她来画图,自己来给她刻一把梳子吗

    这内廷司真会给人找麻烦!慕炎眼角抽了抽,把这笔账记在了内廷司的头上。

    慕炎越看这些个账册越碍眼,开始没话找话地转移端木绯的注意力:“蓁蓁,这件事怕是涉及内廷司不少人。”

    “哦。”端木绯随口应了一声,又翻了一页账册。

    “蓁蓁,要不要我让户部帮你一起查”慕炎又道,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把这堆碍眼的账册都给到户部查去,他们俩就可以继续做梳子了!

    “别吵。”端木绯看得更专注了。

    “……”慕炎更幽怨了。

    他默默地拿起了刚才他们挑的那块紫檀木料子,这才下了一刀,凤眼一亮,又有了主意。

    “蓁蓁,大哥应该就要到怀州了。”慕炎故意道。

    端木绯原本正要翻页的手指停下了,朝慕炎看去,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过去,“阿炎,你收到岑公子的信了”

    也不知道姐姐知道这个消息没端木绯已经琢磨起要不要派人通知端木纭一声。

    慕炎暗暗得意自己说对了话题,笑眯眯地答道:“今早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岑隐是在三天前到的怀州,在这之前,慕炎的圣旨已经由八百里加急送至怀州大越城,所以怀州的罗其昉与骆光清两人都提早知道了这件事。

    这一日下午,两人带兵亲自出城迎接岑隐的到来。

    “得得得……”

    远远地,就传来了如轰雷般的马蹄声。

    罗其昉和骆光清分别骑在一匹马上,眼神幽深地望着前方。

    须臾,一队黑压压的人马就出现在地平线上,犹如一片乌云滚滚而来。

    “得得得……”

    马蹄声越来越近,连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

    罗其昉和骆光清都望着那最前方的俊美青年,身着大红色麒麟袍的青年骑着一匹矫健的白马,身上披着玄色的斗篷,那斗篷随风飒飒飞舞着,带着几分冷傲,几分凌厉。

    五月的阳光灼灼,在岑隐的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恍如谪仙下凡。

    岑隐的后方是两百东厂和锦衣卫的精锐,另外还有三千火铳营精锐随行,声势赫赫。

    望着前方渐行渐近的岑隐,罗其昉和骆光清的神情更复杂了。

    两人昨夜都没睡好,眼窝处隐约浮现一片青影。

    除了明面上的圣旨外,他们还有一封来自慕炎的密信,密信中,慕炎让他们服从岑隐的指示,不得抗命。

    罗其昉和骆光清忍不住彼此互看了一眼。

    他们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复杂的心情,嘶鸣了两声,马蹄轻轻地踱了两下。

    他们俩其实是有点不理解新帝为何要给他们这么一封密信,或者说,他们不明白新帝为什么要让岑隐来怀州。

    照他们看来,岑隐这趟来怀州,多半是想趁机揽权。

    怀州是慕炎亲自带兵拿下的,慕炎以此建立了不世功勋,得了民心,才能一步步地将那废帝拉下皇位,拨乱反正。

    如今怀州有南怀余孽作乱,以致怀州民心不稳,局势动荡,岑隐不远千里来此显然是为了立功,为了震慑人心,更为了揽权。

    皇上居然还就任由他来了……哎,皇上为人还真是厚道。

    罗其昉和骆光清皆是心中暗暗叹息。

    想归想,但是慕炎的命令在那里,二人又对视了一眼,只能策马相迎。

    岑隐一行人的马速渐渐地缓和了下来,停在了七八丈外,他们这一路快马加鞭而来,一个个都是风尘仆仆。

    “岑督主。”

    骆光清与罗其昉恭恭敬敬地对着前方的岑隐行了礼。

    岑隐淡淡地扫视了二人一眼,打了招呼:“骆大人,罗大人。”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也听不出喜怒。

    骆光清与罗其昉一点也不敢轻慢,毕竟对方可是满朝文武皆畏之如虎的岑隐,不知道有多少权贵重臣折在了他手中。

    罗其昉清清嗓子,试探道:“岑督主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是不是……”

    他本想问岑隐要不要先洗漱安顿一下,却被岑隐一个抬手打断了:“先说正事吧。”

    之后,岑隐下令火铳营在大越城外扎营安顿,自己带着东厂与锦衣卫进了城,随罗其昉二人一直去了原南怀王宫。

    反正这王宫空着也是空着,罗其昉和骆光清都是把这里当做办公的衙门用。

    岑隐远道而来,他们能招待他最好的地方自然就是这里了。

    三人目标明确地来到了王宫的正殿,一坐下,岑隐就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半年来,怀州的民生如何”

    罗其昉对答如流地回道:“过去这几年南怀为了扩张,连年征战,导致不少壮丁战死沙场,还有大量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我们重新令人修订了户籍,户口上的壮丁约莫减少了一半。”

    “财政呢”

    答的还是罗其昉:“春税已经收上来了,州库富足,约有三百万两白银。下官已经下令,广开善堂,令那些家中无壮丁的人家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官逼民反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那些个最普通的百姓只要能活下去,自然就不会造反。

    岑隐紧接着又问了军队与怀州各族的事,罗其昉与骆光清皆是对答如流。

    “苏娜那边现在怎么样”岑隐又抛出了第五个问题。

    骆光清答道:“苏娜与慕祐景还在舜桦城,”说到慕祐景时,骆光清眼底掠过一抹轻蔑的光芒,“原本投效她的泰西族族长对她颇为不满,挑唆达维族另立新主。另外,最近又有一伙从南洋来的怀民前去舜桦城,不过就两船人,成不了气候。”

    岑隐随后又抛出了好几个问题:“泰西族族长为何对苏娜不满他与达维族族长交情如何”

    “还有,那伙从南洋来的怀民又是从南洋哪国来的是何身份又为何求见苏娜”

    “……”骆光清与罗其昉二人哑口无言,答不出来。

    岑隐神情平静地看着他们。

    两人冷汗涔涔,汗滴肉眼可见地自额角渗出,心里不禁感叹:岑隐当年以未及弱冠的年龄就手掌司礼监与东厂,权倾朝野那么多年,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感叹的同时,两人又暗暗地埋怨自己:是他们能力不足,在岑隐面前丢了皇上的脸。

    殿内静了一静。

    只听殿外传来风拂花木的沙沙声,以及雀鸟振翅飞过的声响。

    岑隐端起茶盅,慢慢地喝着茶,狭长的眸子里精光闪烁。

    骆光清与罗其昉这两人果然还是太稚嫩,若是怀州无事,慢慢练手也成,但若出了丁点意外,他们就容易手忙脚乱,比如去岁苏娜突然连同几族一起自立为王时,骆光清与罗其昉明显就乱了方寸,行事畏畏缩缩,不够杀伐果决,以至于多用了两个月才控制住怀州的局面。

    岑隐浅啜了两口茶,就放下了茶盅,淡声道:“本座要在三天内知道这些!你们可以下去了。”

    他随手把骆光清与罗其昉两人打发走了。

    “是,岑督主。”骆光清与罗其昉皆是起身,对着岑隐作揖,告退了。

    两人从正殿出去后,这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弯银月与无数繁星高悬在夜空中,星光灿烂。

    两人相视苦笑,眉宇间露出浓浓的疲惫。

    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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